翩翩若飛鳶尾花

付秀宏

把大面積的藍，盤在頭頂，一叢叢絕地反擊的美直逼鼻息。鳶尾花，真像朝向天空膜拜的鳶鳥尾巴，如同波浪般鮮艷而卷曲，仿佛藍色妖姬蔓延得那般婀娜肆意。那是優雅的藍色火焰，像閃電像蝴蝶像藍紫色的風，叫醒了沉睡的春天。她也許就是不會飛的蝴蝶，卻有藍色的靈魂如山泉般清澈。

我與鳶尾花第一次邂逅，是在外婆的后花園里。那些鳶尾花一簇簇一叢叢，嘩啦啦開了一大片。葉的氣息、花的氣息，把后花園點綴得靈氣十足。鳶尾花多么像一群穿藍裙子的小小姐，用燦爛無比的笑嬉鬧著，有時翩躚起舞，有時含羞沉思，有時凌空飛躍。

輕輕走近那些鳶尾花，我蹲下身子，細細端詳著。綠油油的葉子直立或略彎，有白粉，劍形。在綠葉叢中，碩大的花苞令人驚艷，花苞層層匝匝，像包著奇妙的藍寶石、紫寶石和白寶石。再看那盛開的花朵就更美了，苞片內含有一到兩個花朵，婀娜多姿，與百合花極為相似，真的非常漂亮。

我對外婆說：“原來聽人說鳶尾花像馬蘭，我看啊，應該是說錯了，她要比細眉細眼的馬蘭花霸氣多了?！蓖馄判χ鸬溃骸澳阏f得不錯，我種的是德國鳶尾，她們似夸張的鼓眉鼓眼的歐洲女子，敢愛敢恨。你知道嗎，鳶尾花在希臘語里有‘彩虹的意思，暗指鳶尾花色彩絢麗，是愛情的使者。法國視鳶尾花為國花，認為她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

望著博學多識的外婆，我突然覺得她如飛渡綻放的鳶尾花，讓我讀出歡喜，讀出浪漫，讀出深情。外婆愛畫鳶尾花，專門畫了多幅德國鳶尾的油畫，那些花怒放著，不凋零亦不滄桑，那么美那么溫暖，煞是好看。

我尤其喜歡白顏色的德國鳶尾，因為她更顯圣潔。金色的花蕊抖下細膩的花粉，一副迷人的姿容，仿佛讓春日的天空傳出奇妙的哨音。靜靜地觀賞——流韻嬋娟醉花香，明肌亮眸溫玉漿，美如斯，紅唇點絳，恰是影斜云紗窗，弦月滿西樓。依稀白蓮聞玉馨，看那曼妙的身影站成一幀靜默的春光。

佇立在鳶尾花前，花朵迎風招展，好一個飽滿激情！抬頭望向天空，仿若紫色云團里夾了鳶尾花的淡紫和淡藍，高處白積云如同白鳶尾花瓣鑲嵌著透亮的金黃。一縷縷陽光涂在鳶尾花上，一片片葉子金幣似的閃爍、搖曳?；ǘ渌普驹谥斏钋橥度氲臉逢犼嚾?，其聲從一花傳遞到另一花，竟至花花相傳，聲聲不息。

后來，讀到席慕蓉的《鳶尾花》：所有的記憶離我并不很遠/就在我們曾經同行過的苔痕映照靜寂的林間/可是有一種不能確知的心情即使是/尋找到了適當的字句也逐漸無法再駕御/到了最后我之于你/一如深紫色的鳶尾花之于這個春季。這首詩印證了鳶尾花與愛情相關的說法。這正是，風透窗，攜微涼，鬢發霜。憶錦瑟年華，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陌上花千醉，譜一曲艷麗離殤。

在輕盈飄逸的鳶尾花王國中，有一種稀缺品種——黑鳶尾花。黑鳶尾花神秘高貴，有如蒙上面紗的中東美少女，在冷艷外表下隱藏著如火的熱情，令人心眩。她就是約旦的國花。每年三四月雨季結束，深紫近乎黑色的鳶尾花在約旦到處綻放，作為約旦國花，黑鳶尾花一如約旦，以強韌生命力屹立于山巔和深谷之中，傲視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