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



摘 要:基于2008—2015年中國地級市高鐵開通數量分析數據和勞動生產率水平,采用非平衡面板的固定效用模型,實證考察高鐵與勞動生產率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一是要素流動極大地促進了地級市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二是高鐵開通加快要素流動速度進而使地級市勞動生產率提高。上述發現為認識高鐵和勞動生產率之間的關系,并在此基礎上設計、完善相關產業政策提供了新的思路。首先,應充分發揮高鐵加快資源轉移的優勢,促進勞動力、技術、信息等在地級市間的轉移。其次,政府應注重要素投入結構與勞動產出結構的耦合,制定合理的產業政策。
關鍵詞:交通跨越;要素流動;勞動生產率
中圖分類號:F532?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0)24-0001-04
引言
基礎設施作為經濟結構的決定因素之一近年來備受關注,而高速鐵路(以下簡稱“高鐵”)作為新時代中國的速度標簽,是政府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一環。隨著2008年京津城際高速鐵路的開通,中國高鐵建設發展迅猛。截至2017年,全國高鐵營運總里程達2.5萬公里,惠及沿線550余座城市,“四縱四橫”的高鐵網絡完美收官。有研究發現,高鐵通過提高市場準入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正效應,經過計量分析,如果取消高鐵,市場準入將會有大幅度降低,進而導致實際總收入減少。高鐵建設已然成為政府進行投資的一種導向,是挖掘城市經濟潛力的強大動力。高鐵開通能夠顯著提高本地區在創新上的投資(陳婧等,2019),而且具有一定的政治策略部署意義。同時,高鐵開通的城市具備一種通過吸引鄰近城市的活動來促進本城市的發展的“高鐵效應”,高鐵開通有效緩解了城市之間的市場分割水平,這是由高鐵城市間產生的時空壓縮水平所致(宋冬林、姚常成,2019),這對于區域間的經濟協作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在進行高鐵建設的過程中,有些城市率先開通高鐵,而有的地區開通較晚或沒有開通,進行準自然實驗的基本條件已然具備,這為本文研究要素流動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提供了準自然實驗機會。
為此,筆者手工搜集了中國大陸288個地級市的高鐵站點開通數據,利用2008—2015年的中國大陸288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交通跨越、要素流動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本文的核心思想是:在中國大陸現有的交通水平下,地級市為了提升勞動生產率水平,會以開通高鐵來吸引勞動力,促進要素的加速流動,提升勞動生產率。而要素流動可能會產生城市間勞動力不均勻的分布,使城市間的勞動生產率水平發生較大差距。相對于現有文獻,本文試圖在以下幾個方面做出貢獻:首先,在高鐵開通對經濟影響的現有研究中,缺乏對勞動生產率的關注。但在新時代新舊動能轉化的關鍵階段,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因素探究是極為必要的。其次,本文以要素流動為中介變量,探析交通跨越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提出對地級市依托高鐵提升勞動生產率的政策含義,從而為推動中國經濟實現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換的戰略目標提供政策支持。
一、理論分析
勞動生產率是我國經濟從高數量發展到高質量發展轉變的重要基礎,也是影響國家經濟活力和發展潛力的重要驅動因素。本部分將在理論層面上分析要素流動對我國大陸地級市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以及交通跨越對我國大陸地級市間要素流動與勞動生產率的調節作用,進而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
(一)要素流動對中國大陸地級市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
一般來說,要素稟賦豐富的地區其勞動生產率的水平越高,勞動生產率的質量(勞動生產率合理化水平)越高。尤其在當今勞動力成本逐漸升高的要素市場中,當企業利潤壓縮到一定程度,就無法有效地形成資本積累,勞動生產率將受到抑制;而在外界條件一定的情況下,如果人力資源的成本較低,企業將有更多資本進行技術創新,帶動勞動生產率。而地區之間的先天稟賦可能由于要素流動并不會為本地區所開發利用,國與國之間、城市與城市之間時時刻刻存在著要素流動。在全球要素分工的背景下,要素借助跨國公司等渠道進行流動,對要素的有效整合是實現勞動生產率的基本途徑,這是由于要素流動能有效促進內生競爭優勢,進而促進區域間的勞動生產率水平。另一方面,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指出,在資源配置方面,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在自由貿易的環境中,由于企業選擇的異質性要素的相對價格發生變化(段頎等,2019),進一步促進了要素在不同區域間流動,進而激發產業間的活力。在這種開放政策下,“逆向創新”“研發國際化”變得不再少見(戴翔,2019)。
由此可見,要素流動是激發產業內部資源配置的動力,是改變勞動參與率的重要因素,是自由貿易環境下的關鍵橋梁。為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1:要素流動對中國大陸地級市的勞動生產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二)交通跨越對中國大陸地級市要素流動及其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
要素流動依托于各生產部門之間全要素參與率的調整,比如,在農業中引進新技術可以通過釋放在其他部門找到工作的工人來促進結構轉型。此外,勞動力的轉移也受諸多因素影響。公共服務是關系居民生活條件的關鍵因素,勞動力熱衷于享受更完善的公共服務,即使實行均等化的公共服務,工資水平的吸引力也能使勞動力轉移(夏怡然、陸銘,2015)。因此,勞動力有著極強的邊際轉移趨勢。另外,要素流動能夠使行業的空間分布得到合理化重塑(孔令池,2019),行業的空間集聚合理化重塑也是要素流動的驅動力之一。
高鐵的引入導致了交通跨越向鐵路運輸的模式轉變,特別是在150—400公里之間的中等距離上,對航空運輸業發起了直接挑戰,高鐵在我國的迅速普及能使要素資源流向更高效率的地方。方便的交通跨越能夠引致更為充分的市場競爭,沿海城市、出口型企業受高鐵影響帶來的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更為顯著(宋冬林和姚常成,2019)。同時,出口的產品價值重量比越高的地區,受交通基礎設施的影響越大(連玉君等,2012),而出口比重較大的區域集中在中東部。高鐵在一定程度上能對資本流動產生一定影響,尤其對于地理位置距高鐵站較遠的企業,其機制為高鐵彌補了投資者由于信息不對稱對IPO的折價(周京奎等,2019),但其影響的區域異質性仍然存在。高鐵通過提高市場準入產生極強的“虹吸效應”,將外圍城市的要素向中心城市集聚,繼而降低了外圍城市的全要素生產率(張夢婷等,2018)。因此,中心城市與外圍城市的勞動生產率水平存在巨大差異。
由此可見,交通跨越對中國大陸地級市要素流動及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復雜,既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又存在負向的城市異質性抑制作用,難以簡單地從理論層面直接判斷究竟哪種效應占據主導地位。為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2:交通跨越對中國大陸地級市要素流動及其勞動生產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二、研究設計
本部分通過建立計量經濟模型對理論假設進行實證檢驗,具體為:首先,設計計量經濟模型,根據數據可得性和指標的有效性選擇合理的指標來表征模型中的變量;其次,介紹實證檢驗的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最后,通過描述性統計初步了解實證檢驗的數據特征。
為了分析交通跨越、要素流動和勞動生產率的作用路徑,本文將通過構建計量經濟模型(1)和模型(2)對理論假設1和假設2進行實證檢驗。具體模型形式如下:
第一,勞動生產率的對數形式(lnLPit)。勞動生產率是地級市生產總值與地級市勞動力數量的比值。
第二,要素流動。要素流動包括資本、勞動力、創新的流動。資本的代理變量選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的對數形式(lnFDIit),勞動力數量用在崗職工平均人數(Avgwit)測度,創新要素用地方財政科學事業費支出(lnexfsit)的對數形式測度。
第三,是否有高鐵(HSRit)。如果地級市有高鐵,則HSR值為1,否則為0。
第四,控制變量。按照新結構經濟學的理論,選取了對勞動生產率具有影響的產業結構水平(地級市二、三產業產值之和占總產值之比ser_indit)、政府行為(地級市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的對數lnscaleit)、社會消費水平(社會消費品零售額的對數形式lnConrpit)。
三、實證結果
根據Hausman的檢驗結果,固定效應優于隨機效應,為此,選擇固定效應的回歸模型。同時,為了有效降低內生性,本部分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來探討要素流動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同時考慮了不隨時間變化的個體效應以及時間效應,這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因為遺漏變量所帶來的內生性問題。
模型(1)、模型(2)、模型(3)是沒有控制個體、時間效應,也沒有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模型。結果發現,依次加入要素流動變量資本、創新、勞動力后均對勞動生產率產生正向影響,證明了假設1,即要素流動對中國大陸地級市勞動生產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模型(4)、模型(5)是分別控制個體效應與時間效應、各控制變量后模型回歸結果,研究發現假設1依然成立。
由表2可知,模型(1)只加入有無高鐵的虛擬變量,結果顯示正向影響勞動生產率。在模型(2)、模型(3)中依次固定個體效應、時間效應后,有無開通高鐵依然呈正向影響。模型(4)、模型(5)是分別加入要素流動變量和各個控制變量的結果,結果顯示虛擬變量依然顯著,證明了假設2,即交通跨越對中國大陸地級市要素流動及其勞動生產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黨的十九大提出優化傳統產業結構,打造新型服務業,促進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厘清高鐵對于勞動生產率的影響機制,對于我國地方政府以高鐵為依托,促進地方政府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大意義。本文采用2008—2015年288個地級市的非平衡面板數據,建立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并進行實證研究,得到以下結論。
研究發現,高鐵開通、要素流動極大地促進了地級市勞動生產率水平。開通高鐵的確對地級市的勞動生產率有促進作用,但因城市的異質性,影響效用也有不同。
本文以細致的高鐵數據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進行了分析,對勞動生產率及產業政策的制定具有一定啟示。
第一,高鐵是新時代的“新四大發明”之一,企業和民眾都應抓住這個契機,多與外界進行切磋與交流,發掘更多的市場機會,提高自身的競爭力。政府應鼓勵企業走出去,加快生產要素的流轉,增加生產效率。第二,勞動生產率逐漸提升,市場的效率才會越來越高。地方政府應在“簡政放權”的指導之下“謹言慎行”,讓市場選擇最佳的資源配置方式。第三,市場主體要對投資導向保持理性,不可盲目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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