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大數據探究野生動物的發案規律

費宜玲 唐松澤 周用武 劉大偉 侯森林

(野生動植物物證技術國家林業和草原局重點實驗室，南京森林警察學院，南京，210023)

目前我國每年查辦野生動物案件數千起，涉及的物種范圍廣泛[1]，其中不乏濫食野生動物的行為。野生動物身上攜帶有大量的細菌、病毒和寄生蟲等病原體，這無疑會增加新發或者再發病原體蔓延的風險[2]。本次研究針對近年野生動物資源非法利用情況，通過分析該類型案件中動物類型、時間以及地點等數據之間的關系，試圖尋找和揭露人類與動物之間非法交易的規律性，以期加強野生動物資源非法貿易案件的打擊力度，提高監管效率，為切實保護野生動物資源、保護人類健康做貢獻。

1 研究方法

本研究收集國家林業局森林公安司法鑒定中心2017—2019年共計5 294條案件信息，整理案件中涉及的動物類型以及涉及時間和涉及地點(以省表示)，分析其規律性和關聯性。利用Excel軟件對相關的數據進行分析。

2 結果與分析

2.1 近3年涉案動物的省份分布

據統計，2017—2019年共有5 294起有效野生動物非法貿易案件，涉及30個省級行政區，除香港和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和黑龍江省、臺灣地區外，其余21個省和北京市、天津市、上海市、重慶市4個直轄市以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寧夏回族自治區、西藏自治區、廣西壯族自治區、內蒙古自治區5個自治區均有野生動物案件送檢。每個省級行政區近3年野生動物案件中涉案物種的分類如表1所示。

表1 近3年我國30個省級行政區涉案物種類型分布情況

續表1

國家林業局森林公安司法鑒定中心受理的野生動物案件中，江蘇省的案件數量最多，為2 501起，占案件總數的47.24%。這一方面的原因是國家林業局森林公安司法鑒定中心位于南京市，南京是江蘇省的省會，交通便利，接受江蘇省省內的案件相對較多。其次，江蘇省野生動物資源豐富，再加上江蘇省在打擊野生動物案件方面重視程度高，落地措施強，江蘇省公安廳聯合農林工商等各部門，要求全省各地嚴格打擊野生動物資源非法利用案件，因此江蘇省野生動物案件的數量綜合起來比較高。另外，毗鄰江蘇省的浙江省以及安徽省都是案件數量較多的省，也有交通便利的原因。

近3年，除江蘇省以外，浙江省、河南省、安徽省、天津市、山東省、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湖北省以及陜西省的野生動物案件均達到100起。對這9個野生動物案件數量較多的省級行政區的涉案物種數據的分析發現浙江和江蘇省相似，其兩棲(Amphibia)、爬行(Reptilia)、鳥(Aves)和哺乳類(Mammalia)動物案件數量相差不大；而河南省明顯是鳥類案件多，兩棲類案件相對較少；安徽省則明顯是爬行類案件數量較少；天津市兩棲和鳥類案件相對較少，爬行和哺乳類案件相對較多；山東、新疆、湖北和陜西都是哺乳類案件相對較多，兩棲、爬行案件相對較少(圖1)。

2.2 近3年涉案物種的數量分布

2017年共統計到野生動物案件1 783起，2018年1 526起，2019年1 985起，其涉案動物數量分布如圖2所示。2017—2019年，兩棲動物的案件數量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爬行動物的案件數量呈明顯的上升趨勢，這和爬行動物作為寵物交易有密切關系；鳥類和哺乳類案件數量一直相差不大。

兩棲動物案件一共655起，其中黑斑側褶蛙(Pelophylaxnigromaculatus)、金線側褶蛙(Pelophylaxplancyi)和中華蟾蜍(Bufogargarizans)的案件有559起，占全部兩棲動物案件的85%，可見黑斑側褶蛙、金線側褶蛙和中華蟾蜍是兩棲動物的主要涉案動物。

爬行動物案件一共1 065起，龜鱉目(Testudines)案件622起，有鱗目(Squamata)案件381起，鱷目(Crocodylia)案件62起。在爬行類動物案件中，龜鱉目動物占了58%，可見其是爬行類動物案件的主要涉案動物。

鳥類案件一共1 706起，涉案鳥類主要為雀形目(Passeriformes)、雞形目(Galliformes)、鸚鵡目(Psittaciformes)和雁形目(Anseriformes)種類，例如麻雀(Passermontanus)、雉雞(Phasianuscolchicus)、太陽錐尾鸚鵡(Aratingasolstitialis)和綠翅鴨(Anascrecca)等物種。

哺乳類案件一共1 868起，是所有類型中案件數量最多的，其中象牙制品的案件就高達1 161起，占哺乳類案件總數的62%。其次還有兔形目(Lagomorpha)動物，例如草兔(Lepuscapensis)；鱗甲目(Pholidota)動物，例如穿山甲(Manispentadactyla)及甲片制品；還有食肉目(Carnivora)動物，例如黃鼬(Mustelasibirica)；偶蹄目(Artiodactyla)動物，例如賽加羚羊(Saigatatarica)角制品等。哺乳類動物案件中，動物制品的案件數量較高。

2.3 近3年江蘇省涉案物種的時間分布

江蘇省2017—2019年3年累計案件有2 501起，案件數量最多，因此我們以江蘇省為例來分析野生動物案件中物種分布的時間規律更有指導性(圖3)。

江蘇省兩棲動物案件數量在5月開始迅速上升，8月達到最高峰，9月開始案件數量迅速下降。這與兩棲動物的習性相關，因為兩棲動物有冬眠的行為，在每年的春夏季進入繁殖期，數量最多；秋冬季逐漸進入冬眠期，數量減少。

圖1 近3年9個省級行政區涉案物種類型分布Fig.1 The situation of wildlife species involved in cases in 9 provinces in the past 3 years

圖2 2017—2019年涉案物種類型的數量分布Fig.2 The number of wildlife species involved in cases from 2017 to 2019

圖3 近3年江蘇省涉案物種類型的時間分布Fig.3 The tendency of judicial cases of wildlife occurred in Jiangsu Province in the past 3 years

爬行動物案件數量在2月最少，3月開始攀升，9月達到最高峰，與兩棲動物案件變化的起伏趨勢相似，這是因為爬行動物也有類似的冬眠期。但是有些爬行動物被當作寵物飼養，不在野生環境，因此受時間的影響較少，故爬行動物案件隨時間分布的趨勢比兩棲動物平緩。

鳥類案件數量也是在2月最少，但在6月達到一個小高峰，在12月達到最高峰，上升或者下降的趨勢較兩棲和爬行動物案件要緩。這可能是因為鳥類中有一部分是候鳥，在夏季和冬季會集大群南北遷徙。而一部分留鳥因為不發生遷徙，所以時間對其影響不大。

哺乳類案件數量也是在2月最少，基本每個月的案件數量變化沒有明顯的上升和下降，也是所有類型案件中數量分布最為平緩的。因為哺乳類案件中絕大部分是動物制品案件，動物制品幾乎不會受時間的干擾，因此趨勢平緩。

3 討論

雖然我國一直對野生動物資源非法利用貿易進行嚴厲打擊，但是該類案件始終禁而不絕[3-6]。合理有度地開發野生動物資源對動物種群的增長有一定的益處[7]，但是過度獵取則會對野生動物自身種群以及生物多樣性保護構成威脅[8-9]。根據對案件相關信息的分析，我國近年來野生動物案件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3.1 涉案物種相對集中

野生動物案件主要涉及兩棲、爬行、鳥類和哺乳類。每一種類型都有一些物種相對集中，屬于涉案率較高的高發型物種。例如兩棲類動物中，黑斑側褶蛙、金線側褶蛙、中華蟾蜍就屬于高發型物種。爬行類動物中，龜鱉目涉案比例最大，其中蘇卡達陸龜(Centrochelyssulcata)、豹紋陸龜(Stigmochelyspardalis)就屬于高發型物種。鳥類中雉雞、麻雀、山斑鳩(Streptopeliaorientalis)、鸚鵡等屬于高發型物種。哺乳類中動物制品的案件量最大，牙制品中象牙屬于高發型動物制品；角制品中賽加羚羊角屬于高發型動物制品；其他制品中穿山甲片屬于高發型動物制品。由此可見，我國野生動物案件中涉案物種相對比較集中，這與野生動物最終的用途和需求有關。例如藥材市場需求賽加羚羊角和穿山甲片；餐飲市場雖然需要物種多，但是蛙類、鳥類和小型獸類是接受度較高的[10]；皮草市場需求毛皮獸類，但是野外常見的就是黃鼬和獾類；工藝品市場需要廣泛；寵物市場近年有走俏趨勢，甚至已形成一定規模，買家出于獵奇心理，追捧新奇寵物，甚至一部分動物都是境外物種[5]，多為爬行類動物，例如陸龜類、蜥蜴類和一些蛇類動物，另外哺乳動物中的靈長類動物也逐漸成為年輕人的喜好[2]。由于國家對藥材市場的監管以及對皮草市場的規范和引導，所以這類案件在所有案件中相對較少，涉及的動物類型自然也較少。倒是在餐飲市場、寵物市場和工藝品市場，我們需要投入更多的關注和精力。

3.2 犯罪手法更加隱蔽

野生動物非法貿易案件很大程度地趨向網絡化發展，給偵查機關調查取證等增加了難度。因為網絡具有隱蔽性和便捷性等優勢，減少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其次網絡監管發展慢于網絡技術發展，這都給犯罪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野生動物網上交易離不開物流運輸，在運輸過程中一方面會增加活體野生動物死亡的概率，另一方面，野生動物身上攜帶有大量病菌，由于物流的接觸性和擴散性會提高人類患病的潛在風險以及傳播距離[2，11]。

3.3 涉案人員多元化

從野生動物非法貿易犯罪人群來看，鑒于網絡交易野生動物案件數量的逐步上升，伴隨而來的是犯罪群體年輕化、學歷化[2]。由于操作網絡的多是年輕人，而且異寵市場的主體也是年輕人，其中不乏專業性、高學歷的買家和賣家。隨著自媒體時代的到來以及網絡的廣泛輻射效應，涉案人員多元化給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因此更要加大普法以及執法力度。

4 建議

4.1 加強立法、普法和執法

為了促進野生動物資源可持續發展，立法保護野生動物在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戰略中顯得十分重要[12]。我國一部分老百姓因為缺乏相關的法律知識，再加上受傳統的食補、藥補思想的侵蝕，而肆意獵殺或者買賣野生動物；有些專業買家或者賣家，雖然知道相關法律，但是他們認為跟獲取的經濟利益相比，野生動物資源非法買賣的犯罪成本較低，因此他們無懼法律的懲罰。想要從根源減少野生動物資源非法利用情況，一定要表明我國對野生動物資源非法利用情況的零容忍態度。首先要完善立法，可以從國家層面的有關野生動物保護的法律法規和省、地方立法機關制定的地方性法規以及相關政策幾個方面著手，涉及內容可以是擴大物種保護范圍，簡化可馴養動物手續流程，建設非政府民間保護動物組織和機制等[13]。其次要加強相關法律的宣傳，包括深入貧困、偏遠地區宣傳以及增加宣傳形式等措施，破除一些傳統食補、藥補的陳舊思想，讓更多的老百姓正確地認識野生動物和人類的共生關系，科學地養生。最后要加大執法力度，讓野生動物案件無處可藏，并適當調整懲治措施，讓犯罪者知曉觸碰野生動物案件的代價遠比所獲取的經濟利益高，讓犯罪者畏而生懼。

4.2 加強規律性研究

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智能化分析已經在商業、教學、科研、疾控等很多領域發揮出自己的特色。我們可以結合野生動物案件大數據，分析每個省野生動物案件中高發的物種類型，分析每個省不同時間段高發的物種類型，基于大數據提供的趨勢分析，我們可以有地域針對性和時間針對性地提前加強高發物種的宣傳與布控，有效打擊野生動物犯罪，切實保護野生動物種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