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紅杉：樹木中的大塊頭

文/黃志明

你知道世界上最高大的樹木是什么嗎？

那就是被稱為“世界爺”的紅杉。

紅杉是世界上已知的最大、最古老的樹木，原本分布在北半球的廣大地區。可如今，世界上有紅杉分布的國家只剩下中國和美國，其中北美紅杉僅生長在加利福尼亞州中部到南俄勒岡州西南部的狹長海岸周圍。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探索“大塊頭”北美紅杉，找出它被叫作“世界爺”的原因吧！

史前孑遺的巨木

北美紅杉也叫海岸紅杉，是世界上最高的樹種之一，也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植物之一。現今僅存的三種紅杉亞科植物有北美紅杉屬、巨杉屬，以及原產于我國的水杉屬。早在1 億年以前，紅杉就已經在地球上生長了，那時的紅杉還是侏羅紀最具代表性的植物。有化石證據證明，在距今2000 萬年的漸新世之前，乃至中生代三疊紀晚期，紅杉亞科的巨樹曾廣布于歐亞大陸和北美大陸的北部。白堊紀末期的物種大滅絕沒有動搖它們的生存根基，但第四紀大舉南下的冰川破壞了地球潮濕溫暖的環境，導致北半球大量的物種滅絕，只有少數物種幸免于難，生活在山河形成的“避難所”里，等待地球重回溫暖，北美紅杉就是其中的“幸運兒”。

北美紅杉英文名為“Redwood”，這名字源于它的樹皮在雨中常顯現出暗紅至棕褐色。因為北美紅杉和巨杉不僅高大而且長壽，所以過去的科普讀物曾將它們翻譯為“世界爺”。有的人則將北美紅杉直譯為“紅木”，不過這個名字并不妥當，因為它和“紅木”在中國的原意ü產于熱帶的紅色硬質木材ü并不相符。說到北美紅杉的譯名，那就不得不提我國現代植物分類學先驅胡先骕（ ）先生了，他曾將北美紅杉譯為“桸楏”（ ），將巨杉翻譯為“大桸楏”，怎么樣，這個名字是不是讓北美紅杉瞬間變得“高大上”了呢？

小鏈接

很多人都會混淆北美紅杉和巨杉，但二者的差別還是很大的。相比于生活在海拔1500 米以上的巨杉，北美紅杉的分布區域更貼近海岸，海拔一般不超過700 米，這也是北美紅杉被稱為“海岸紅杉”的原因。事實上，雖然它們都生活在美國西海岸，但是二者在野外分布上沒有交集。

巨樹成長記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北美紅杉這般雄偉的巨樹，竟然是由小如塵芥的種子長成的。

一棵北美紅杉大約從10 ～15 歲開始進行繁殖，由于北美紅杉是雌雄同株植物，因此，一棵樹上能產生花粉，也能產生球果。球果在每年冬季接受花粉受精之后，要到第二年秋天才能成熟。一棵成熟的北美紅杉每年能產生數以萬計的球果，一個球果中有90 ～150 枚種子。北美紅杉的種子極小，只有4 毫米，憑借母樹的高度，它可以飄到120 米遠的地方。不過，別看北美紅杉的種子很多，其實只有約15%的種子是有生命力的，而這些有生命力的種子中又有相當一部分會被其他動物吃掉或者被霉菌侵染。就算種子最終成功發芽，它還要一邊祈禱食草動物沒有盯上自己，一邊在缺少陽光的密林中艱難成長。如果北美紅杉的種子會說話，它一定會大喊：“我太難了！”

在經歷數年的緩慢生長后，北美紅杉的幼苗會與土壤真菌“結盟”，形成菌根。在這之后，幼苗便會迎來快速生長期，每年能爆發般地拔高120 厘米，大約在20歲時就能長到20米。如果一切順利，它會在數百年后成為一棵新的巨樹。到那時候，即使是野火也不能對一棵成年的北美紅杉構成威脅了，不僅如此，小規模的野火還能燒毀樹林底層的草本和灌木，反而使北美紅杉的幼苗獲得更充足的陽光。

當然，除有性繁殖之外，北美紅杉還能以各種方式進行無性繁殖ü在適當的條件下，樹干基部的芽點和樹瘤都能發育成新的植株。有時人們能在紅杉林中看到好幾棵北美紅杉排成一條直線，這些樹很有可能在幼苗時期生長在同一棵倒下的樹上。

高大的北美紅杉還是很多動植物的樂園，幾乎每一棵北美紅杉上都有大量附生的越橘和蕨類；而它的落葉提供了極厚的腐殖質層，是喜歡在弱光下生長的酢漿草、豬牙花、延齡草、舞鶴草等植物的理想家園。那些為真菌提供營養的腐生植物也是北美紅杉林里的長駐份子，這里還生活著無脊椎動物、蠑螈、斑林鸮、斑海雀和美洲黑熊等。

巨樹的劫難

然而，經歷了冰川期依然幸存的北美紅杉林，卻沒有逃開人類的“魔掌”。北美紅杉的材質穩定且不易變形，而且北美紅杉的樹脂中可燃性成分少，并具有抗腐、抗蟲、阻燃的性能，這些天生的優點給北美紅杉帶來了無數厄運。從1850年開始，加利福尼亞州的“淘金熱”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前來淘金。遠道而來的淘金者們把北美紅杉當成了“踏腳石”，無數北美紅杉在搭建鐵軌、建造房屋和開采礦場的轟鳴聲中倒下。一百多年后，95%的北美紅杉已經被砍伐殆盡。雖然有些林業公司采取了“擇伐”的辦法ü選擇性地砍伐一片樹林中25%～50%的樹木，但研究表明，擇伐后形成的空地會被其他伴生樹占據，無法再長出北美紅杉，而剩余的北美紅杉則因為個體間形成了大量空隙，變得更容易被大風吹倒。

好在人類及時覺醒ü環保運動的興起，給北美紅杉留下了一線生機。1900年，加利福尼亞州第一個致力于保護北美紅杉的團體常青俱樂部成立，并在兩年后成立了第一個北美紅杉保護地，這就是今天的“大盆地北美紅杉州立公園”。1907年，以環保運動先驅約翰·繆爾命名的繆爾森林國家紀念地成立，這是第一個保護北美紅杉的國家公園。而隨著旅游業的發展，人們終于發現，這些北美紅杉帶來的旅游收入，其實遠遠超過了北美紅杉作為木材的價值。此后數十年里，更多的環保運動最終將北美紅杉從滅絕邊緣拉了回來，這才讓我們有機會在今天目睹這一奇跡般的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