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玏　用勇氣面對生活

李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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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次感

當《三十而已》中的陳嶼被屢次“罵”上熱搜，就意味著這個角色成了。

演員楊功把陳嶼的真實和普通展現出來，引起了觀眾的共隋。這是一個被生活摩擦、被現實打擊、婚姻里有些自私又不懂溝通的男性形象。網友在彈幕里真情實感地說：“現實中這種男人最多。”

觀眾還給陳嶼起了一個名字：陳養魚。以至于現實中，楊功也收到了一份奇特的禮物：一個大鯉魚抱枕和一盤做熟的小黃魚。他在微博中調侃：“陳老師應該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過電視劇《三十而已》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這份禮物，更像是觀眾對角色認可的一種幽默表達。陳嶼不負責任、木訥又直愣，把觀眾氣到跳腳。可隨著劇情的推進，卻能看出人物前后的轉變，以及他藏在心里說不出來的情緒。

楊玏恰恰演出了這種層次感——角色身上的問題被展現，經歷了挫折之后的成長和變化也很明顯。觀眾也漸漸明白，陳嶼不是沒有痛感，只是不會表達，他有自己的內心戲。

陳嶼是一個真實到極致的人，符合楊玏對角色的要求，即“至少得是一個全乎人”。

“不是所有^活得都跟電視劇里似的，那些光鮮亮麗的霸道總裁，或者說懷揣著職業的激情，懷揣著情感的憧憬，每天能夠元氣滿滿地生活。好像我們現實生活當中并不是。”

陳嶼是黯淡無光的，但行為卻有跡可循，并在成長過程中完成了一個普通人的邏輯自洽，這些都吸引著楊功去塑造、去投入。

有人說，生活當中絕對不可能有這樣轉變的人出現。但楊玏卻不這樣認為，“可以是偶發性的，可以是小概率事件，但不能完全抹掉。經歷疼痛，究竟多疼才能完全改變一個人不好說，但當這個疼是真的，一定會有所改觀。”

三十

楊玏今年33歲，電視劇《三十而已》讓他開始重新思考“三十”這個數字的意義。

他認為，無論是“而立”還是“而已”，人生走過三十年，都是一種財富，年齡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朋友。“我們這部戲討論的不單單是三十歲的事情，而是經歷過生活之后能不能重新拾起勇氣。”

陳嶼的三十歲一地雞毛，工作上不受待見，生活中賭氣離婚。但他也有可貴之處，那就是被戳中痛點之后的變化。在楊玏看來，陳嶼在經歷過挫折之后，能夠重新面對生活，這正是一種“勇氣”。

“我和導演討論過，其實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剎那他就后悔了，只不過‘后悔兩個字沒直接出現，直到后來才逐漸顯露并有了‘追妻火葬場的戲份。”

劇中的人生經驗，也是楊功的個人感悟。

“我們經過了一段歲月，這歲月究竟給我們帶來了什么？30歲之所以區別于20歲，或者站在40歲的角度，也區別30歲，是因為你在過往的十年二十年，經歷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在面對同樣的事隋的時候可能會做不同的選擇，會變得更成熟，哪怕這個成熟是相對的。”

作為演員，楊玏也一直在回看自己的職業路徑。

他曾在美國的杜克大學讀戲劇，導演、編劇、舞美、燈光等都做過，父親楊立新又是知名演員，從小對戲劇耳濡目染，“當時想得比較簡單，有點自大地認為自己能干這行，覺得學校里的知識夠用了。”

回國以后，他參與拍攝的第一部戲是《我們的生活比蜜甜》，面對鏡頭卻突然懵了，臺詞說不好，連人物的基本動作都無法完成，“感覺完全不會了”。

這是一段充滿“挫敗感”的經歷。楊玏現在回頭看卻早已沒有了當初的迷茫，遇到同樣的情況，完全可以“用一些經驗技巧挺過去”。

他說：“那部戲確實讓我自己摔碎又重組，有種越挫越勇然后自己站起來的感覺。”

務實

楊功曾在不同的采訪中被問到“理想”，回答卻從未變過：“我是一個計劃性特別不強的人”。他不太愿意去想自己沒有控制能力的事兒，更在意的是當下的工作和生活。

從小在北京人藝的劇院里長大，對明星沒什么概念。濮存昕、宋丹丹這些演員，更像是身邊的叔叔、阿姨。楊玏看著他們在臺上跟父親楊立新一起演《茶館》《窩頭會館》這些經典劇目，也看著他們在臺下如何散淡地生活。“沒法生活就沒法演戲”是他認定的事情。

上了大學，楊玏聽到老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演員就是商品，能做的是如何往自己身上貼更多標簽。”“演員是被動的職業，永遠是被選擇。”

這些經歷都讓楊玏很務實，“理想就是踏踏實實過日子，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

所以，他的職業目標也很實際。每拍一部戲，楊玏都會給自己提出一個之前沒遇到過的課題或要求，“讓自己漲點什么”。“無論是從對手也好，還是自己面對一個角色，面對一個新的人生際遇，還是人生話題，或是自己的業務角度，稍微能讓自己漲一點。”

拍《大丈夫》的時候，他看著王志文、韓童生等人演戲，學習不同的情景下該做什么樣的反應;拍《清平樂》的時候，他學習如何處理大量有難度的臺詞。到了《三十而已》，他開始懂得如何讓一個角色“亞光”。

最近，電影院里重映《星際穿越》，讓楊玏又想起了好萊塢演員馬修麥康納的演技。“你看他的表演會認為這是一個有著很復雜經歷的人，但展現出來的角色又很真，能在表演的過程中把人性的復雜表演出來。”

他有些羨慕，但并不著急，因為他還有時間繼續“漲”。楊玏希望達到的狀態是，把經歷的生活變作情感裝在記憶中，當拍戲時出現類似情景的時候，能夠借用這段記憶來表現。這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勇氣。

《三十而已》大結局，陳嶼重新追回了鐘曉芹，觀眾大呼這是“嶼過天芹”，注定的喜劇收場。而對于楊玏來說，陳嶼則是他演員路上的一次階段性答卷，人物立起來了，也算落幕了。

他與陳嶼告別，回到自己的生活，并等待著作為演員的下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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