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波提切利繪畫中維納斯的形式意蘊

閆穩

摘要：“維納斯”是西方最著名的愛神與美神，多數人對她的初始印象大概僅停留在最著名的斷臂的“米洛斯的維納斯”，然則在藝術史不斷發展的長河中，很多藝術家業已嘗試以該母題進行藝術創作，給我們帶來了不同視野下的藝術盛宴。《維納斯的誕生》（以下簡稱《維》）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早期佛羅倫薩畫派著名畫家波提切利的代表作品之一，對比《米洛斯的維納斯》后發現：波提切利采用了與其相似的人物“S形”優美曲線動作來展現筆下 “維納斯”的美麗動人，不同的是在她的臉上總是帶些淡淡的憂傷，不禁讓我們著迷于此。本文將從波提切利繪畫中“維納斯”的誕生背景、理想美的追求以及詩意的想象三方面結合起來簡要分析，探討波提切利繪畫中維納斯的藝術魅力。

關鍵詞：波提切利;維納斯的誕生;理想美;詩意想象;藝術魅力

一、“維納斯”的誕生

作為繪畫題材的“維納斯”誕生歷史淵源已久，早在古希臘神話中，人們便將愛神—“阿佛洛狄忒，”視為最古老的神，認為其“生于混沌，在水上起舞”，古羅馬神話中稱之為“維納斯”。“關于阿佛洛狄忒的身世，人們普遍相信在《神譜》中的記錄： 她是由第一代天神烏剌諾斯的生殖器變成。_[1]這是因為它更貼近原始人的生殖崇拜——以生殖為美，多產為美，所以在人類發現的早期維納斯雕像群中，我們普遍發現他們的頭像和五官被幾乎完全忽略，而生殖器官卻被刻意夸大和強調，再者，也因為“阿佛洛狄忒”這一名字的希臘文原意便是“從海水的泡沫里誕生”。古希臘的浮雕《阿佛洛狄忒的誕生》，文藝復興時期波提切利的名畫《維》，表現的都是她從大海波浪里升起的場景。”

作為一幅優秀的畫作——《維》其誕生的背景必然刻有時代與藝術家的烙印。經歷了漫長的中世紀教皇的統治，意大利的早期文藝復興時期的文藝作家率先打破神權時代對“人性欲望”的束縛，波提切利的《維》便是在這一時代背景下所產生。有人稱他是“15世紀第一個將維納斯衣物去掉的繪畫大師”，他勇于擺脫中世紀的禁欲主義，堅持以人為中心，試圖恢復古希臘追求健全的感官享受的精神，創造出富有生命力的形象，裸體的維納斯便是他對人文主義關懷的最佳詮釋。此外畫家波提切利生于一個從事手工業皮匠之家，出于對繪畫的熱愛，15歲便從師于菲利普里皮，由于驚人的繪畫天賦和聰明才智，使他得到了當時統治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中“豪華者”洛倫佐的賞識，從此成為著名的宮廷畫家，他的畫作《維》便是出自美第奇家族中的一位成員要求下完成的，贊助者的投資以各種方式投入在畫家身上，因此對繪畫要求產生一定的變化，從而激勵藝術家個性變得鮮明。正如紀錄片《知名畫作解析》中所說：“當畫家從畫匠脫變成有個性的藝術家，追求新的表現形式，這表示文藝復興時代開始開啟了，文藝復興的宗旨是復興古希臘古羅馬對人類的描寫，而他還另外加上古代的故事，甚至還描寫古代神話的故事。” “故這幅畫所表現的，無疑是古希臘神話中的阿佛羅狄忒，構圖是受到佛羅倫薩詩人波利齊亞諾的一首詩的啟發而設計的。這首詩是這樣寫到：一位千嬌百媚，花容月貌，令人心醉的娉婷少女出世。在和煦的微風吹拂之下，她隨著貝殼的漂蕩，徐徐來到汀線。蒼穹也似有知，為之笑逐顏開。女神用右手輕撫秀發，而用另一只手捂著酥胸。”_[2]（如圖1）借由神話描繪人性也是波提切利的首創作法，通過對分別作為題材和畫作“維納斯”的誕生背景介紹，我們似乎對畫家波提切利及其“維納斯”有了大致的了解，這也將為下文的寫作作進一步的鋪墊。

二、理想美的追求

“當時佛羅倫薩的盛行著新柏拉圖主義，新柏拉圖主義認為人的肉體與靈魂是不可分的，靈魂依托于肉體，但靈魂分層次，高層次的靈魂能夠擁有與神連接的智慧，這種人、靈魂與世界的雙重關系對波提切利的創作產生了影響。在他描繪人體時，希望通過描繪人體美去表現人物的內在靈魂。”_[3]作為“線描大師”的波提切利運用了流暢而富有動感的線條對筆下“維納斯”的頭發和身軀進行了精心刻畫，一頭似瀑布般的金黃色秀發隨著西風之神吹送的陣陣微風自然地垂落在維納斯身體的左側，額前飄逸的碎發猶如畫中海面上泛起的漣漪，“維納斯”則以“S”形優美曲線動作站立在扇形貝殼的中央，她的左手順勢將垂落身旁的秀發遮住下體，右手遮住自己的胸部，畫家細膩的筆觸，讓我們不僅感受到“維納斯”身軀的豐腴與圓潤，似乎還因她富有活力的動作體驗著她的羞怯。然而當我們細致地觀看畫中的“維納斯”發現她的脖子與身體的比例失調，她的肩部直削向下，有失真實，左臂跟軀干的連接方式十分奇怪，對于手臂與小腿的肌肉刻畫似乎也很隨意，甚至當我們將視線放在她的腳面與手掌之時，驚訝于這種類似于兒童般的筆觸，處處彰顯著稚嫩與拙樸，足以見得畫家為了達到輪廓線優美而更改了自然形象，增加了設計上的美麗與和諧，使得后世的藝術批評家幾乎都對波提切利繪畫中的維納斯給予“優雅”的稱贊，讓我們陶醉在“維納斯”優美的動作之中，沉迷于她豐滿而圓滑的肉體美，畫家波提切利也成功的將“維納斯”人體美與她高貴的靈魂與智慧二者統一起來，加深了她的感染力，意圖用這樣幾乎完美的女性形象來提高觀眾的思想，讓我們攀登到一種神圣的愛的警戒。

三、詩意的想象

“莫雷利和偉大的藝術史學家貝倫森認為波提切利對藝術有獨到的見解，她的藝術作品充滿了豐富的想象力。”_[4]畫作《維》幾乎所有意象都具有一定的象征意味，如飄落在半空中的玫瑰花瓣象征著“維納斯圣花”，畫中的玫瑰花的色彩并非我們所期待的那般艷麗，畫家似乎用了白中帶些微粉的色彩對其著色，也許是因為要襯托維納斯的憂郁氣質，所以采用了同樣“病態美”的形象設計。“維納斯”的憂郁美尤其展現在其面部神情的刻畫中，我們看到詩人波利齊亞詩歌中的維納斯并沒有我們在畫作中這般憂郁神態，可想而知波提切利筆下的維納斯是她所構想出來的，畫中的她頭部微微偏向右側，眼睛注視著前方，眼皮輕微垂下，這樣一位帶有使命的女神的降臨，世人皆為之歡呼，然而他的表情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愉悅感，似乎有種“隱形的哀嚎感”，通過后人的研究發現：原來畫家筆下的“維納斯”正是以他所暗戀的女子——西莫內塔.維斯普奇的為原型，這位在當時佛羅倫薩享譽“最美麗的女子”稱號的女神卻英年早逝，佛羅倫薩幾乎所有文藝學家都將她記錄在自己的作品中，波提切利也不例外，更何況作為畫家的他心靈敏感又脆弱，只好將內心深處的悲痛都抒發在她的“維納斯”中。除此之外，也有人說“維納斯”是畫家自身的寫照，當時的佛羅倫薩正處于社會動蕩不安的局面中，畫家的命運其實漂浮不定，所以“維納斯”的迷茫與不安正是畫家內心的觀照，由此我們對她的憂郁美有了更深的體驗。

《文藝復興在意大利》中所說：“完美的藝術可以用自然、優雅、古典來概括，優雅是最外在且綜合的表現，那么優雅的標準便是自然表達和古典樣式。”顯然波提切利的“維納斯”是優雅的。它擁有著古希臘時期維納斯的古典樣式，牽動著觀眾的懷古情緒，同時也是一種權利的象征，然而其在自然的表達方式便體現在視覺上表達非人造的趣味，畫中的具體表現為植物、風景、天空、山川等等自然景觀。當我們再次對畫中的人物背景的描繪進行觀照，發現畫中淡藍色的天空和淺綠色的海洋在遠方融為一體 ，岸邊的山丘呈深褐色般高低起伏錯落在海的盡頭，加深了畫面的景深感，近景處被波奇亞諾稱之為尼奇歐的巨大扇貝與“維納斯”的膚色也似乎融為一體，象征多產的橘子樹位于時序女神的身后，樹上濃重的色彩也與“維納斯”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將她的柔美展現的淋淋盡致。在這樣一個充滿詩意的自然景觀中可愛的女神“維納斯”誕生了，畫家創作了人類與自然、詩意與完美的大和諧場面。

提起文藝復興，我們便會想到列奧納多.達.芬奇、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很少有人會提起畫家波提切利，本文通過對其筆下維納斯的誕生的背景、以及藝術美的理想追求上的簡要介紹，讓我們再次體驗到她繪畫中維納斯的藝術魅力，再次被那迷人的憂傷所吸引，這是一位值得稱贊的藝術家。

參考文獻

[1]李藝冉.維納斯史[J].鴨綠江（下半月版），2015（08）：81.

[2]翟立.世界名畫中的維納斯[J].文化譯叢，1987（03）：33-35.

[3]辛雨潞.維納斯的美麗與哀愁—簡析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J].東方藏品.2018（04）.

[4] [英]朱利亞.瑪利.張春穎譯.波提切利畫傳[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