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陳英杰

母親，似乎永遠是我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寫母親、贊美母親的文章有許多，名家的也不少。讀過的有老舍、胡適、豐子愷寫的《我的母親》、林清玄寫的《浴著光輝的母親》、莫言寫的《母親》等名篇佳作，但我最喜歡的是賈平凹的《寫給母親》，特別是在那期主題為“眼淚”的《朗讀者》節目中斯琴高娃飽含深情的朗讀“人雖然是去了，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陰陽相隔，但是互相那種牽掛，是永生永世的?！弊屓虽粶I下，又一次撥動了我關于母親的這根心弦。

一直以來，我總想寫一篇關于母親、贊美母親的文章，可每當動手寫的時候，又感到自己的知識和才智不夠。母親的含義和我對母親的感情不是一時的沖動就可以完全表達的，有時我感到面對母親這個詞就像面對星空和大海，看似很清楚，但是要說得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昨晚半夜失眠，看著躺在身旁一歲多的小兒子陳陳和照顧小家伙的母親，在黑暗中我想了許多，想起自己成長的點點滴滴，母親對我的默默支持和關愛。從小到大41年里，我的生活中都有母親的身影，關愛我成長，照顧我衣食住行的每一個細節，支持我工作，幫我照看兩個兒子的日常，我有了一定成就，變得“小心翼翼”在一旁不敢打擾，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支持你、擔心你又不敢打擾你，這或許就是天下所有母親的影子吧。

母親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是家中的老小，上面有三個姐姐和三個哥哥，外祖父在鄉獸醫站工作，是當地有名的獸醫，家道殷實，從小母親倍受寵愛，沒有受過苦。反之父親這邊就差的遠了，四五歲時祖父祖母相繼去世，兄妹四個相依生活，1970年通過推薦招工跳出了農門，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和母親結了婚。母親原來在家中基本啥都不用做，結婚后所有事情壓在身上嘗試著自己做。那時候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家中又沒勞力，父親工資本身就低，還要操心兩個哥哥家里，母親和父親的生活很艱苦，即使這樣母親也從未嫌棄過這個家。現在常聽母親嘮叨，懷我的時候，有一個多月都吃不上鹽，把不吃的苦都吃了，把不受的罪都受了?？梢姰敃r生活是真的苦，放在現在都不可想象。我出生后，由于是單幫家庭，沒人幫忙照看，只有當我睡著后，母親才能給自己匆匆做一口飯吃，當我大點的時候，母親下地干活時不放心把我一個人鎖在家里，總是帶在身邊，既要干活又要照顧我，兩頭都得顧上，很辛苦。

生活的苦只是暫時的，心中的痛才是永遠的。我出生三年后弟弟出生了，隨著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加上外祖父的幫助，我們家中的生活開始慢慢好起來了。可是天有不測風云，我剛剛上一年級，有一天晚上弟弟突然生病了，母親連夜趕緊送到鄉衛生院救治，不幸還是發生了，弟弟沒救下夭折了。我當時還小，只記得第二天放學回家，家里來了好多親戚，父母在不停地哭，一見到我，母親一下把我摟在懷里緊緊地抱住，哭得更厲害了，我當時被嚇住了，也跟著哭，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才明白了當時所發生的一切。這件事后，母親患上了癔癥，稍有不順心的事就會大哭，但只要見到我就會停下來，我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和精神支柱。

為了給我更好的教育，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帶我到縣城上學，農忙時母親在老家干活，農閑時在城里陪伴我，無論在哪里，母親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那時候學校還有秋忙假，四年級秋假父親帶我回家種麥子，中秋節過了都十多天了，可母親卻給我拿出了一塊大大的龍鳳月餅，那塊月餅有現在的小號披薩餅那么大，母親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我將月餅吃完，那是迄今為止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月餅，雖然現在的月餅各式各樣、口味眾多，但總也吃不出那種味道。母親把對我的愛深深藏在所有美味中，有什么好吃的，老是想著我，留給我，直到現在都沒變，一旦變花樣做好吃的總會讓父親提前給我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

小的時候我身體不好，加之弟弟出事后，害怕我一個人太孤單，后來母親又生了小妹，從此母親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我和妹妹身上。我還算爭氣，學習一直都挺好，1999年考上了省城的大學。假期母親親手為我準備好一切上學的物品，原本打算到時由父親送我去上學，可到了開學季母親堅持要和父親一塊送我。來到學校，宿舍八人有父親送來的、有兄弟送來的、有自己來的，唯獨我是父母親一起送來的。母親仔細地給我整理床鋪、認真地擺放物品，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我想起了朱自清寫的父親的背影，我的眼睛濕潤了。母親擔心我第一次出門不適應，硬和父親留下陪了我兩天，臨走時拉著我的手左叮嚀右囑咐，深怕把什么忘記了，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這一次母親把對我的愛揉進了整潔的床鋪里、摻雜在一聲聲的嘮叨里。

生活的一半是苦，一半是甜?？啾M甘來，隨著我和妹妹的長大，我參加工作，家里的一切變得越來越好。2007年我的大兒子同同出生了，母親顯得特別高興，全身心地承擔起照顧小孫子的任務，怕我們年輕瞌睡多晚上管不好孩子，從月子里兒子就一直和母親睡在一起，吃奶的時候才抱過來，兒子三四歲的時候我和妻子不在家可以，但母親不在家不行，就會鬧個不停。母親又一次把對我的愛延續到了小孫子的身上。2011年父親患了結腸癌，手術前一天晚上把我一個留在身邊，叮囑我：不管今后咋樣，一定要照顧好母親。蒼天保佑，父親的手術很成功，術后恢復得也很好，八年多了如果父親不說，沒人能看出他動過大手術，這一切都得益于母親日常的精心照料。這幾年我工作有了大發展，也買了新房子，2018年小兒子陳陳又出生，母親高興得不得了，成天和父親沉浸在含飴弄孫的幸福里，精神也容光煥發。

如今，41歲的我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兩鬢也或多或少的有了白發，每次看到我這白發，母親都會傷心地說：兩個孫子、兩個老人，我兒的壓力太大，都有白發變老了，我要好好的給娃減輕負擔。聽著母親的話，我也是心頭一酸，天下母親的心永遠在兒女身上，從懷胎開始，到我們長大，母親百般照顧，無論俊俏與丑陋、成功與失敗都是一樣的疼愛。誠如賈平凹所說：母親的偉大不僅生下血肉的兒子，還在于她并不指望兒子的回報，不管兒子離她多遠又回來多近，她永遠使兒子有親情，有力量，有根本。人生的車途上，母親是加油站?！?/p>

母親正在一天天老去，她想的更多的還是我的生活，唯獨沒有她自己。這就是我的母親，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卻把整顆心和一生都用在了我的身上。這就是母親的愛，無私無聲，無邊無價。此時此刻惟愿你我都懂得這份愛，珍視這份愛，回饋這份愛，只盼望時光慢些再慢些，不要讓母親再變老了，我愿用我的一生去換母親歲月長流。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