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朝鮮人崔溥眼中的江蘇運河風物

鄭民德 岳廣燕

摘要：明弘治元年（1488）朝鮮人崔溥因父喪乘船歸家，結果遇海上風浪，漂流至中國寧波。其后他沿著浙東運河、京杭運河北上，至北京后輾轉回國。歸國后寫成《漂海錄》一書，以外國人的視角對運河沿線風物進行了詳細記載，內容豐富、語言生動、文字優美。其中對江蘇運河沿線的河道及附屬設施、城鎮商業、民眾信仰多有描述，樓臺亭閣、堰堤閘壩、歷史典故都有敘及，對于了解明代中期的江蘇運河區域社會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運河；崔溥；漂海錄；社會

江蘇段運河在中國運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無論是隋唐大運河時期的邗溝、江南運河，還是元明清時期京杭大運河的中運河、里運河、江南運河，都是中國大運河的重要組成部分，有著突出的政治、軍事、經濟地位，促進了文化溝通、對外交流、民族融合，留下了不計其數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兩千年發展演變中，很多外國僧侶、官員、使者來到中國后，以異國人的視角對中國的運河及區域社會進行審視、解讀，留下了大量流傳至今的寶貴資料。其中江蘇段運河因歷史悠久、底蘊深厚、文化興盛而備受外國人的重視，他們通過在江蘇段運河的游歷與旅行，對這一區域的河道水利、城鎮商業、民眾生活、風俗信仰多有記載，凸顯了運河對區域社會的深刻影響。如唐代時日本僧人圓仁多次前來中國，他在運河旅行時對揚州、楚州（今淮安）等地的漕河運道、人口物產、驛站交通、寺廟館舍進行了敘述，體現了淮揚運河的特色；宋代時日本僧人成尋曾乘船由運河至開封，對沿河水利工程觀察尤詳，詳述淮南運河船閘啟閉制度、船只翻壩、漕船規格等，為我們留下了珍貴的水利史文獻。宋代以后來到中國運河區域的外國人數量逐漸增多，如意大利人馬可·波羅、朝鮮人崔溥、日本人策彥周良、俄國人阿列克謝耶夫、英國人馬戛爾尼、美國人威廉·埃德加·蓋洛等，他們均從自身視角對中國的運河、江蘇段運河進行了描述，有諸多獨特的觀點與有價值的見解。

朝鮮人崔溥是明朝第一位沿大運河游歷的外國人。他于弘治元年（1488）閏正月十七日舍舟登陸于寧波之地，經層層盤查后，由地方官員與官兵護送北上。二月初四日至紹興府，初五日至西興驛，初六日至杭州，在杭州停留數日后，經崇德縣、嘉興府，十五日至蘇州府平望驛，進入今江蘇省境內（明代屬南直隸）。又經吳江縣、蘇州府、錫山驛、常州府、鎮江府、揚州府、盂城驛、高郵州、淮安府、宿遷縣、邳州、徐州、沛縣，于三月初七日至山東兗州府之地。計在江蘇境內運河航行21天，其間他對今江蘇境內河道、湖泊、山川、驛站、橋梁、塔寺、名勝、城鎮、商業無不留心觀察，并結合自己所了解的中國文化予以評論與解讀，直觀地展示了明代中期江蘇運河區域的社會現狀。

一、運道及附屬設施

崔溥乘船在運河上航行，其直觀看到的為運道、水工設施及附屬建筑。這些風物為當時國人所常見，不足為奇，但在一個外國人眼中，漫長的大運河、眾多的水馬驛站、繁雜的水利工程都給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所記內容異常詳細，凡山川河流、亭臺樓閣、塔廟寺觀無不條分縷析、留意觀察，并加以考證與研讀，深刻體現了其對中國文化的興趣與探求心理。

江蘇段運河南起吳江縣，北至沛縣。崔溥經嘉興杉青閘、安洋門、永福橋，至江蘇運河第一站平望驛。平望驛位于吳江縣治南五十里，臨古運河，因平望鎮而得名。該驛始建于唐代，為水馬驛。明洪武元年（1368）革馬驛，存水驛，并建驛舍。明清兩代多次重修，有攢典、司吏進行管理，起著為政府傳遞訊息的作用，在京杭運河驛路中占有重要地位，是使者、官員北上的必由之地。行至吳江縣時，崔溥對太湖及相關附屬工程進行了記載。太湖有諸多的支流與江南運河相通，實為運河水柜。為防湖中風濤對運道及沿岸民居造成沖擊，建有九里石塘予以節制。湖中有東西洞庭兩山，其長五百余里，有“五湖”“具區”之稱。這與《石林燕語》所載“太湖乃五湖之總名耳。凡言藪者，皆人資以為利，故曰藪，以富得名，而浸則但水之所鐘也。今平望、八尺、震澤之間水彌漫而極淺，與太湖相接”[1]是一致的，可見崔溥對中國的地理環境與水文化有著深刻的了解。至滸墅鎮時，崔溥記曰：“鎮前有鈔關，南北往來船到此灣泊點檢，然后乃行”[2]。滸墅關為明代運河七大鈔關之一，明宣德四年（1429）設于長洲縣二都六圖滸墅鎮，征收運河上過往商船船料稅。鈔關初由蘇州府知府或長洲縣知縣代管，景泰年間為強化管理，“差主事于蘇、杭二府監收，一年更代”[3]，定每船一百料納鈔十五貫，所征稅收上繳國庫。行至常州毗陵驛時，崔溥在此停留休息。毗陵驛為明代著名驛站，位于常州古運河北岸。該驛最早設于西晉，宋代改置驛館于天禧橋畔，枕漕渠以通荊溪，元置水馬站。洪武初年重建，設驛丞管理。正統時人梁楘《改建毗陵驛記》記載：“以西水門內之廢居，改為毗陵驛，以舊驛改為遞運所，道里適均，民甚便焉。驛之作，建廳于前，構堂于后，皆八楹，東西二廂各五楹。南為樓，高二十有四尺，廣稱之”[4]。正德十四年（1519）又遷毗陵驛至朝京門外文亨橋北岸之西，前為皇華亭，屬兩京水陸重要驛站。

崔溥經呂城驛、呂城閘、云陽驛、減水閘至鎮江府。“自南水關溯磚城河，傍府城而南而西，過新壩至京口驛停泊。夕，步過京口閘至通津遞運所，通津水淺，必待潮至乃可通大江”[5]。這里的京口閘為江南運河上的第一座船閘，連通運河與長江，屬著名水利工程，既為漕運咽喉，又為商貨轉運樞紐。《讀史方輿紀要》載：“今為京口閘，當漕渠之口，距江一里，唐時改閘為堰，宋復易堰為閘，其后屢廢屢置。每潮漲則開以通舟，潮落則閉以蓄水，閘外江灘橫直各二十丈，可以藏舟，東南百萬粟每歲取途于此”[6]。江南漕船及南北客貨船只均須從此閘經過。崔溥一行經鎮江西津渡、瓜洲鎮、南京磚廠、揚子鋪至揚州廣陵驛宿。廣陵驛位于運河西岸，唐稱揚子驛，元名揚州驛，明時為水馬驛，與儀真驛、邵伯驛相接，為南北水路要沖。“在府城南門外官河西岸，站船一十七只，站馬一十六匹，鋪陳六十付，水夫一百七十名，馬夫一十六名”[7]。自廣陵驛經晏公廟、收鈔廳、揚子灣巡檢司、稅課局至邵伯驛，又經盂城驛過高郵州。“州城枕大湖，湖即高郵湖也。江湖之勝，人物之繁，亦江北一澤國”[8]。高郵湖又名樊良湖，有河道與運河相通，為運河水柜，明陳瑄曾“開泰州白塔河，通大江。筑高郵湖堤，堤內鑿渠亙四十里以通舟，南北造梁以便陸行”[9]。而盂城驛更是歷史悠久，秦代就曾在此置郵亭，高郵之名也由此而來。明代盂城驛“在高郵州南門外，站船一十八只，站馬一十四匹，鋪陳六十八付，水夫一百七十名，馬夫一十四名”[10]，為水馬驛。入清后有驛丞一人、攢典一人管理驛務。自盂城驛至界首驛，過寶應湖至安平驛，又過寶應縣治，歷白馬湖、平河橋、十里亭鋪，夜泊淮陰驛。次日至淮安府城，城中衙署、建筑眾多，“其舊城內，有府治、山陽縣治、淮安衛及都堂府、總兵府、御史府等諸司……過自南渡門而北至淮河，其間有金龍四大王廟、浮橋亭、龍興塔、鐘樓殿、雷神店、西湖河嘴、老和尚塔、鈔廳、板閘、移風閘、鳳耆門、工部廠、清江閘、騰蛟起鳳門、清江輻輳門、清江閘、常盈倉門、天妃廟、東岳仁圣宮、靈慈宮、平江恭襄侯廟、漕運府、總廠東街、福興閘、玄帝祠”[11]。淮安為明代漕運總督、漕運總兵駐地，掌全國漕糧運輸、漕船過淮，河政地位顯著，而清江造船廠、常盈倉由工部、戶部屬官管轄，負責漕船修造與漕糧收儲。廟宇中金龍四大王信仰為漕河之神、黃河之神，國家立廟祭祀，有保佑河道安瀾、漕運通達之意。清江閘、移風閘、福興閘均為運河上重要水工設施，起著調控水源、平衡水位的作用。

過淮安府時行經黃河，當地也稱淮河。崔溥詢問隨行明朝官員傅榮：為何黃、淮源出不同、流域不同、入海之地不同，在淮安卻黃、淮并稱？傅榮言：“在我大明朝，鑿河路注之淮，合流入海，河失故道，與《禹貢》有異”[12]。黃河自南宋建炎二年（1128）奪淮后，一直以淮河河道作為出海口，自淮安入海。明代以京杭運河為國家運道，黃、淮、運三河交匯，三河關系復雜，在不同時期有“借黃行運”“避黃保運”“蓄淮刷黃”策略，以減輕黃河對運河的沖擊。該局面直至清咸豐五年（1855）黃河銅瓦廂決口后方改變，黃河奪山東大清河入海，運河被攔腰截斷，漕運日衰，國計益絀。在淮河畔崔溥見有耿七公廟，該神又稱康澤侯，在淮河中下游及沂沭泗流域有大量信眾，有著深厚的文化土壤，其中淮安、揚州為信仰核心區。如高郵有康澤廟“在高郵湖中洲上，俗名耿七公廟，祀宋耿遇德，遇德昭宗時人，天性忠實，死而為神，禱之者舟行無沒溺，旱熯有甘澍”[13]，起著水神、雨神的功能。又自淮安至桃源驛、古城驛、鐘吾驛、遞運所、直河驛，又歷龍江、匙頭灣至下邳驛，過邳州城、新安遞運所至新安驛，又歷馬家淺、雙溝、房村集、金龍顯圣靈廟至呂梁小洪、呂梁大洪。“洪在呂梁山之間，洪之兩旁水底亂石巉巖峭立，有起而高聳者，有伏而森列者。河流盤折至此開岸，豁然奔放，怒氣噴風，聲如萬雷，過者心悸神怖，間有覆舟之患”[14]。呂梁洪位于古泗水河道中，因處于呂梁山下而得名。明代該處為黃河水道，運河在此借黃行運，異常險要。洪側有關羽廟、尉遲敬德廟，并有巡檢司。至徐州云龍山，山上有石佛寺、戲馬臺、拔劍泉。又至彭城驛，過百步洪、工部分司，過徐州，又過謝溝閘、沽頭下中上三閘至沛縣。又自泗亭驛冒雨而行，過廟道口湖、陵城閘至山東兗州府地方，至此已由蘇境至魯境。

崔溥全程乘船經由蘇境，其最直觀看到的為沿線河道、水利工程、驛站及其他建筑，因此對這些風物的描述也最為詳細。通過其記載可知，明代江蘇河道形式復雜，工程數量眾多，驛站遍布主要市鎮，有著便利的水陸交通條件，是全國各地商旅、客貨南來北往的必由之路，在全國交通線路中占有重要地位。

二、沿河市鎮與商業情況

明代京杭大運河的貫通，促進了沿線市鎮的崛起與繁榮，其突出表現為城市人口密集、商賈輻輳、貨物山積、文化興盛。在運河沿線諸省份中，尤以江蘇運河市鎮數量最多，經濟最為發達，不但蘇州、揚州、淮安等大城市成了著名的商埠與碼頭，而且盛澤、平望、邵伯、河下、皂河、窯灣等市鎮也是異常的繁榮，構建起了自上到下的市場網絡體系，各類商貨通過運河及自然河道轉運四方，滿足與提升了民眾的物質、精神生活。崔溥沿運河北上，經過了江蘇的諸多市鎮，對城市的空間布局、商業發展、人口狀況多有描述，直觀地體現了明代中期江蘇境內市鎮的現實狀況。

崔溥由浙入蘇的第一站平望驛所在的平望鎮為吳江縣“巨鎮”，“居民千百家，自成市井”[15]，是一處繁華所在。《平望志》記載其興盛局面時稱：“東接吳淞，北達荊揚、齊魯之域，衍而為通津，坦而為要途。瓦棟鱗次，商舶之走集無虛日，廛市憧憧，羅洛旁午，實東吳之勝地”[16]。鎮內有廟宇二十余處，橋梁十余座。在前往蘇州府城途中，“夜三更，傍蘇州城東而南而西，至姑蘇驛前。自寶帶橋至此驛，兩岸市店相接，商舶輳集，真所謂東南一都會也”[17]。蘇州城郊就如此繁華，可見中心城市對周邊具有巨大的輻射力。至府城后，崔溥更是感嘆城市之發達：“蘇州古稱吳會，東瀕于海，控三江，帶五湖，沃野千里，士夫淵藪。海陸珍寶，若紗羅綾緞、金銀珠寶，百工技藝、富商大賈，皆萃于此。自古天下以江南為佳麗地，而江南之中以蘇杭為第一州，此城尤最”[18]。城內樂橋、閶門、碼頭諸處人物奢侈，樓臺聯絡，商賈輻輳，景致萬狀，為東南勝地。滸墅關鎮位于蘇州府治西北三十里，又名許市，因運河上過往客貨船只眾多，明清兩朝設鈔關以征商稅，城鎮商業非常繁榮。“自昔設監司，于此成劇務，商賈日以滋，泉布充庫府，骎骎擬都會，東南控要路”[19]，有著顯著的交通優勢。崔溥至鎮江時，見金山、銀山、長江之壯觀景象，感嘆該地“東通吳會，西接漢沔，北達淮泗，南距閩浙，真四方都會之地也”[20]，對其地理形勢進行了介紹。明代鎮江商業發展雖不及蘇州、揚州、淮安等地，但因有運河、長江水運之便，也為重要的商業樞紐。“舟車絡繹之沖，四方商賈群萃而錯處，轉移百物以通有無”[21]。南北商貨匯聚于此轉銷，其中尤以糧食、茶葉、絲綢、布匹、干果為大宗，有浙江、兩廣、福建、山西、安徽、直隸、山東、河南等處商人在此修建會館、從事商業貿易。

揚州為江蘇另一處繁華盛地，城內除有揚州府治、江都縣治、揚州衛、兩淮鹽運司等衙署外，城市商業也極其發達，商人在人口中占有相當數量，百貨云集，商鋪鱗次櫛比，為江左大鎮。崔溥乘舟由城郊經過，未見城市中的具體場景。明代揚州“當江淮之沖要，俗喜商賈，不事農業，四方客旅雜寓其間，人物富盛為諸邑最”[22]，城內百業興旺，有大量山陜、徽州商人從事鹽業貿易，市民物質與精神生活異常豐富，娛樂場所遍布城市的各處空間。崔溥至淮安，稱其為東南重鎮，“舊城之東又筑新城，新城之中有大河衛，余司未及設。新舊城間隔一里許，湖水襟帶于兩城之內外，而城與人居皆在平島中”[23]。明代淮安為漕運要地、河政中樞，城內衙署遍布，政治地位的優越也帶來了商業的發展，如河下鎮“為山陽轄境，淮郡城外第一大聚落也。郡有城三：南曰舊城，北曰聯城，又北曰新城。新城之西、聯城西北，閭閻櫛比，商旅輻輳者，河下也”[24]。其他諸如王家營、清江浦、碼頭鎮也為非常興盛的商業市鎮，各地商賈匯聚于此，轉運南北商貨，滿足百姓的日常所需。府城內在菜橋市、花巷、氈貨市、布市、米市、竹竿市、雜貨市、魚市、豬市也聚集有相當數量的商販。

崔溥因行程緊湊，所歷江蘇境內市鎮多匆匆而過，詳細描述者少，但從其記載可知，明代中期蘇州、揚州、鎮江、淮安為京杭運河沿岸著名商埠，具有重要的政治、經濟地位，其興盛的原因除歷史積淀外，還與運河的貫通密不可分，城市布局與設施建設往往受漕運因素的深刻影響。正是擁有便利的水運條件，吸引了河政衙署在此設置、南北商賈于此聚集、各地貨物由此轉輸，促進了城市的快速發展與繁榮。

三、結語

作為朝鮮人的崔溥因風浪而漂流至中國沿海，其乘船歷浙東、京杭運河至北京，幾乎沿水路行遍了整個運河區域，其以敏銳的視角對運河沿線的驛站分布、衛所關隘、閘壩堤堰、河道修治、商業市鎮、習俗信仰進行了詳實的觀察與記載，并結合史料進行議論，某些觀點具有相當的學術研究價值。京杭運河沿岸經濟最發達的江蘇，是崔溥重點關注的區域，諸如河道、川泊、商業、關榷、驛站、廟宇、水工無不羅列，敘蘇州重在繁盛，敘鎮江重在交通，敘揚州重在人文，敘淮安重在河政，針對每個城市的不同特點與現實，結合歷史記載予以評論，顯示了其對中國文化的深刻理解。對崔溥《漂海錄》的研究與探討，有助于進一步挖掘江蘇深厚的運河歷史文化底蘊。對中外文化記載進行比較研究，拓展研究的思路與范圍，有利于運河文化帶建設、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建設。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明清山東運河河政、河工與區域社會研究”（項目編號：16CZS01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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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清）趙宏恩：《乾隆江南通志》卷40《輿地志》，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5]（明）莫旦：《弘治吳江志》卷2《市鎮》，明弘治元年刊本。

[16]吳江市檔案局編：《平望志》，廣陵書社，2011年，第18頁。

[21]（清）于成龍：《康熙江南通志》卷9《風俗》，清康熙二十三年刻本。

[22]（明）楊洵：《萬歷揚州府志》卷1《郡縣志上》，明萬歷二十九年刻本。

[24]（清）王光伯：《淮安河下志》，方志出版社，2006年，第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