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環境治理體系建設及其對中國的啟示

謝霖博 丁金光

[摘 要]隨著國際社會對環境保護的日益關注以及國內環境問題的日益嚴峻，意大利政府高度重視環境保護工作，出臺了一系列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政策和措施，構建了一套較為完善的環境治理體系，并取得了顯著成效。意大利積極推動環境治理體系建設的主要措施有：依法保護生態環境，健全環境管理體系，運用經濟管理手段，推動環?？萍佳邪l和應用，開展環境教育活動，加強國際環保合作，等等。意大利環境治理體系建設的特點為：圍繞歐盟法制框架進行構建，循序漸進進行環保原則理念的制度化實踐，體系管理運作上的日益精細化。中國應在環境治理體系的現代化建設，環?？萍紕撔录捌涑晒D化，提高公民環保意識等方面借鑒意大利的有益經驗。

[關鍵詞]意大利;環境治理體系;可持續發展

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條件和外部空間。由于在長期的生產、生活過程中的不當活動，人類面臨著嚴重的環境問題。世界各國在與其他國家共同合作解決環境問題的同時，也在探索適合本國實際情況的環境保護道路。但環境保護是一項系統性工程，具有高度的綜合性和復雜性。因此，中國在積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環境保護新道路的過程中，有必要借鑒發達國家豐富的環保經驗。意大利是中國在環境保護領域最為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也經歷了“先污染后治理”的過程，在環境治理領域擁有豐富的經驗。中國可以從其經驗中尋找有益的因素，推動生態文明建設邁上新臺階。

一、意大利環境治理體系建設的主要舉措

（一）依法保護生態環境

環境立法是意大利開始環境保護工作的一個重要標志。意大利的環境立法可由議會、中央及大區政府提出，經議會審議通過后成為意大利國家環境保護法律。①環境、領土與海洋部依據基本法律制定國家環境政策和環境管理措施，各地區可根據國家議會通過的法律法規以及國家的環境保護政策來制定相應的實施細則。同時，作為歐盟的成員國，意大利的環境法應當與歐盟的環境法律保持一致。與其他西方發達國家一樣，意大利的環境立法也經歷了從零散的單行法到系統化的環境法的過程。

1.萌芽階段（1966—1986）

1966年，意大利通過了第615號法律——《防治空氣污染法》，①這是意大利在環境保護領域第一部專門性法律。該法律旨在通過降低家庭取暖燃料的硫含量來解決意大利北部大城市及周邊地區的空氣污染問題。1976年，意大利通過第319號法律——《水污染控制法》，②制定了全國范圍內工業和私人住宅用水的污染排放標準。同年發生的塞維索環境污染事件，引起了公眾對環境問題的廣泛關注，意大利由此加快了環境立法的進程。此后，意大利頒布了一系列環境保護的法律。這一時期，意大利的環境立法比較分散，且多數是為了保障經濟發展。

2.快速發展階段（1986—2006）

1986年，意大利通過了第349號法律——《設立環境部和有關環境損害的規定》。③該法律將之前分散在各部門和科研機構的環境保護職能進行整合和重組，正式建立環境部，④全面負責意大利的環境保護工作。與之前的環境法律相比，第349號法律將空氣、水體、土壤、廢物等眾多垂直分散的環境要素連接起來，初步建立起一個較為系統的環境保護體系。此后，意大利環境立法進入密集階段，但形式仍相對分散，內容也存在一定的交叉重疊。同時由于基本原則和共通條款的缺失，很多法律沒有明確規定的人類活動所造成的環境問題難以得到有效解決。⑤意大利仍缺乏全面性、基礎性、系統性的環境法律。

3.成熟階段（2006年至今）

2006年4月3日，意大利頒布了第152號法律——《環境法規》，⑥將歐盟的第2004/35/CE號指令的內容和原有的環境條款全部整合在新的環境法中，全面系統地對環境保護作出規定，確立了環境保護新的原則和制度。這是意大利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綜合性環境法，取代了之前的單行法律，從整體上協調各個時期的環境立法及其與經濟社會發展不協調之處，標志著意大利的環境法走向成熟。經過數次修訂、補充，該法律成為意大利國內最高級別的環境法律。此后，意大利又頒布了一系列環境法，進一步完善環境法律體系。如下頁表1所示。

（二）健全環境管理體系

做好環境保護工作，需要有分工明確、科學有效的環境管理體系。意大利于1986年建立了環境部，專門負責國家環境工作的管理和協調;20世紀90年代開始建立區域和省環保機構，不斷強化環境管理;2008年成立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主要承擔科學技術研究方面的職能，為環境、領土與海洋部的環境管理提供支持;2016年構建了由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21個區域和省環保機構組成的國家環境保護體系，進一步推動國家環境政策的協調與統一。

1.環境、領土與海洋部

環境、領土與海洋部（Ministero dellambiente edella tutela del territorio e del mare，簡稱MATTM）是意大利環境保護工作的主管部門，其所負責的環境保護工作大致可分為水體、空氣、能源、自然和領土等五個方面?？傮w來說，MATTM在環境保護領域具有計劃、管理、協調、監督、執法等職能，具體包括：在制定環境法律和落實環境政策方面，負責起草環境保護的法律法規，制定和實施國家環境保護計劃，協調各部門的環保政策并使之與其他公共政策相適應，組織制定各類生態環境基準和技術規范，監督各環保機構工作等;在生態環境保護方面，負責保護水資源和土壤，應對大氣污染和氣候變化，保護生物多樣性，保護海洋及沿海地帶，處理廢棄物等;在環境監測和修復方面，負責組織實施環境質量監測，對環境污染進行鑒定、檢測和修復，管理環境損害糾紛等;在推動綠色經濟與可持續發展方面，負責起草生態轉型和綠色經濟的相關政策，對廢物循環利用工作進行規劃、管理和監督，推動綠色經濟和綠色就業等;在國際合作方面，負責組織協調相關國際環境條約的履約工作，參與處理涉外環境保護事務，組織參加氣候變化國際談判并履行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相關工作;在環境教育、宣傳和培訓方面，聯合教育部支持學校開展環境保護教育活動，推動環保組織和社會公眾參與環境保護，對相關工作人員進行環境教育和培訓。

2.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

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Istituto Superiore per la Protezione e la Ricerca Ambientale，簡稱ISPRA）是意大利環境、領土與海洋部下屬的一個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科學研究機構。ISPRA是根據2008年6月頒布的第112號法律成立的，由中央海洋科技研究所、環境保護和技術服務局、國家野生動物研究院三個機構合并而成。ISPRA主要負責國家環境狀況的評估和監測，環境信息的數據收集和分析，以及環境科技的研發等，為環境、領土與海洋部的環境保護工作提供支持，也為有關部門制定環境標準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持。同時，ISPRA還負責環境損害的評估，協調相關專家參與法庭辯護等，其技術評估報告可作為法官審判依據。①2016年意大利頒布的第132號法律建立了國家環境保護體系，作為這一體系重要支點，ISPRA也被指定負責具體戰略協調的新職能， 還引入了環境技術績效基本水平的概念。②目前，ISPRA已經與歐洲環境署、歐盟統計局、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等國際組織和機構建立了合作關系。

3.區域和省環保機構

區域和省環保機構（Agenzia regionale per la protezione ambientale/Agenzia provinciale per la protezione ambientale，簡稱ARPAs/APPAs）是MATTM下設的公共機構，主要負責所在地區的環境保護工作。1994年意大利通過第61號法律，決定建立國家環境保護局，并授權各地區和自治省設立環保機構。1995年，瓦萊達奧斯塔、皮埃蒙特、利古里亞、特倫托、艾米利亞-羅馬涅和托斯卡納等六個地區成立了環保機構。目前，意大利有21個地方環保機構，其中包括19個區域環保機構以及特倫托、博爾扎諾2個自治省環保機構。

（三）運用經濟管理手段

經濟管理手段是指國家以市場為基礎、采用宏觀調控措施來改變市場信號，引導生產者和消費者進行行為選擇，進而合理開發和利用資源，以改善環境質量的一種手段。與其他措施相比，經濟管理手段具有較高的靈活性，因此也成為世界各國推進環境保護工作廣泛采取的一種措施。意大利政府將環境稅、財政激勵措施作為實現環境政策目標的有效途徑，引導綠色產品的生產和消費，鼓勵環境技術的研發和傳播，使環境保護由單純依靠政府發揮作用變成政府和市場共同發揮作用，引導全社會共同參與環境保護。

1.征收環境稅

作為實施“污染者付費”原則的重要手段，環境稅是國家從影響成本和收益入手，將因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增加的社會成本內化至產品和服務的成本和價格中，通過市場機制來保護環境的一種手段。③歐盟是世界環境稅的先行者，許多歐盟成員國的環境稅收制度比較完善，環境稅收入已經成為其重要的財政收入來源。作為歐盟的重要創始成員國，意大利從20世紀90年代便開始征收環境稅。意大利不僅重視獨立型環境稅的開征，同時也“綠化”傳統稅種，即對傳統稅種的征收依據更多地考慮環境保護因素。據統計，2017年意大利的環境稅收入占國民生產總值的3.33%（歐盟成員國平均值為2.4%），環境稅收入占稅收和社會保障繳款總額的7.85%（歐盟成員國平均值為5.97%）。④目前，意大利征收的環境稅主要有能源產品稅、機動車稅、垃圾稅、噪聲稅等。此外，意大利原定于2020年7月開始征收塑料稅（對塑料原生料每噸征收450歐元的稅），因新冠肺炎的影響推遲到2021年執行。

2.實行環境補貼

早在2003年，意大利便開始對太陽能、風能、水能等可再生能源發電給予高額補貼，實現了可再生能源的迅速發展。與其他可再生能源技術相比，太陽能光伏發電獲得了意大利政府最大的支持。2003年意大利宣布對光伏上網電價進行補貼，并于2005年頒布《能源鼓勵基金》（簡稱能源法案），全面啟動上網電價補貼政策，并確定補貼期限為20年。2007年，意大利頒布第二部能源法案，將光伏產品的增值稅率從原先的20%下調至10%，進一步推動了光伏產業的發展。2010年，意大利頒布第三部能源法案，其核心是下調上網電價的補貼，①但補貼的下調幅度較低。2011年頒布的第四部能源法案和2012年的第五部能源法案持續大幅削減對光伏發電的補貼，并恢復了每年補貼申報規模的上限。2014年，意大利發布《光伏電廠補貼削減》法令，進一步下調上網電價補貼，意大利光伏產業發展速度逐漸放緩。雖然意大利的可再生能源戰略沒有徹底解決能源問題，但在政策和科技的雙重推動下，意大利的光伏產業發展迅速。2018年，意大利光伏裝機容量達到20.1GW，②在歐盟國家中排名第二，僅次于德國。

意大利還對消費清潔能源的群體進行消費價格補貼，將環境補貼真正補貼到消費清潔能源的主體。通過補貼小排量汽車、減征環保車輛實行銷售稅等方式來鼓勵公眾購買使用環保汽車，減少大排量汽車的購買使用。意大利的新型常規燃料汽車是歐盟中最環保的汽車之一，平均每公里二氧化碳排放量為113.3克，低于2016年歐盟的平均水平118克。

（四）推動環?？萍佳邪l和應用

推動環?？萍嫉难邪l和應用是有效控制環境污染、保護能源資源、推動可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途徑。隨著環?？萍嫉牟粩鄤撔屡c發展，綠色經濟、環保產業已經成為世界許多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新的增長點和競爭領域。歐洲國家注重從技術層面促進環境保護，投入大量資金加強環?？萍嫉难芯?，并推動環保科技創新成果的產業化。意大利在環境治理中十分重視科學技術的開發和利用，通過制定國家環境研究計劃，增加對環保技術研發的投入，引進國外先進技術，以及建立環境科技管理和應用體系等措施促進經濟與環境的協調發展。

1.制定環境科技研究政策

1989年，意大利建立了國家環境科技委員會，確定了環境領域的科研項目，并制定了國家環境研究計劃，提出比較明確的技術政策。該研究計劃的優先研究領域主要包括減少能源交通產業的排放、垃圾處理、飲用水供應、環境監測和管理軟技術等。為了推動國家環境研究計劃的落實，意大利環境部和教育部制定了國家環境研究與培訓計劃。該計劃于1990年被意大利工業計劃部際委員會批準實施，國家撥款2290億里拉（約1.3億美元）用于該計劃的具體實施。③為了提高意大利產業發展的競爭力，自2000年起，意大利每三年發布一次《國家研究計劃》。2016年5月1日，意大利批準了《2015—2020年國家研究計劃》（NRP 2015—2020）。該計劃根據生產部門的工業權重，將應用研究和轉化研究分成12個最有發展前景的專業領域，其中包括綠色化學、可持續交通、能源、衛生、生活環境技術等。

2.推動環?？萍嫉某晒D化

意大利政府積極調整知識產權制度，鼓勵企業與大學、科研機構建立合作關系，將環保相關技術和產品的開發與商業化融為一體，有效促進了產學研的協同發展，極大地推動了科技研究成果在環境保護中的應用。據統計，2009—2014年間，意大利在環境領域有2210項專利申請，占同期專利申請總量的約9.5%。在這些綠色專利中，超過70%的專利申請是在可再生能源的生產技術、污染控制系統與節能系統、生物燃料、可持續交通等領域。④目前，意大利的環保產業已經形成較大規模，特別是在可再生能源、土壤修復、垃圾處理、水污染處理、綠色化學等方面具備較高的技術水平和豐富的經驗。

（五）開展環境教育活動

環境教育是政府和環保組織對公眾進行環境知識、環保技能的宣傳教育，使公眾認識環境保護的重要性以及人與環境的關系，了解環保技術的基本知識，適應環境發展的需要。①意大利十分重視環境教育，將環境教育作為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環境教育來增強公民的環保意識。

1.學校環境教育

在學校教育中，意大利目前沒有單獨設置“環境教育”的教學科目，但是公立學校的所有課程教學中都會融入環境教育的知識，學校在各年級的各門課程教學中進行滲透式教育。例如，地理課程不僅僅關注地名和位置，還關注人類活動對其的影響。2014年環境部和教育部頒布了《環境教育指南》，該指南涵蓋了從幼兒園到中學各階段的環境教育，涉及諸如水和海洋、生物多樣性、廢物管理、綠色經濟等主題。2018年，教育部和環境部簽署《環境教育諒解備忘錄》，決定針對意大利各級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制定國家環境教育計劃，并撥款130萬歐元來實施。

意大利環境部和教育部還擬將環境教育設為中小學校必修課，這將使意大利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在所有公立學校開設針對氣候變化的必修課程的國家。從2020年9月開始，意大利所有的公立學校每年將拿出33小時的課時用于環境教育，大約每周一個課時，所有學生都必須參加。同時，可持續發展的相關內容還會出現在地理、數學等傳統科目中。其中，小學將采用環境問題與故事結合的方式，初中將學習技術知識，高中將學習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相關內容。目前，意大利教育部正在設置相關課程內容和進行教師培訓的工作。

2.社會環境教育

意大利政府在社會環境教育中發揮著主要作用。在環境部的倡議下，意大利于2000年正式建立了國家環境信息、培訓和教育系統，主要負責促進可持續發展理念的傳播，協調在可持續發展教育領域開展活動的各個部門和社會組織合作開展的行動和倡議，促進各地區在環境教育和可持續發展領域的聯合行動等。自2002年以來，在教育部和各地區的協調下，意大利在國家環境信息、培訓和教育系統的框架內建立了地區環境教育中心系統，在區域一級協調環境教育。此外，為了提高公眾的環保意識，意大利環境部每年都組織開展大量的環?；顒樱纭皣覙淙铡薄皣易孕熊嚾铡薄皣沂澄锢铡薄白杂珊薄案鼡Q燈泡”等。環境部還積極組織參與國際環保運動，例如“歐洲交通周”“地球日倡議”“歐洲減少廢物周”“歐洲可持續能源運動”等。

意大利的環保組織在社會環境教育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世界自然基金會、綠色和平組織、地球之友、意大利可持續發展聯盟、意大利鳥類保護聯盟、意大利環境保護協會、意大利動物協會、意大利環境基金、意大利環保企業協會、意大利風能協會等環保組織，利用自身的優勢，通過組織開展各類綠色公益活動，向社會公眾傳播環保理念，在加強環境教育、提高公民環保意識方面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六）加強國際環保合作

隨著環境問題日益嚴峻，國際社會加快了環保合作的步伐。雖然許多國際環保條約和協定不具備法律效力，但往往具有強烈的政治意義。因此，意大利的政策制定者更愿意通過環境保護合作來展現出良好的外部形象。②作為歐盟創始成員國，意大利在其框架下制定了一系列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措施。同時，意大利在國際環保領域還與主要國際組織以及多個國家展開合作，簽訂了一系列環保合作協議，積極參加國際環?；顒?，并加強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合作。

1.簽訂國際環保條約

意大利不斷加強國際環保合作，簽訂了一系列國際環保條約。1988年12月，意大利批準了關于保護臭氧層的《蒙特利爾議定書》。1991年，意大利與奧地利、德國、法國、列支敦士登、摩納哥、斯洛文尼亞和瑞士等阿爾卑斯山地區的國家簽署《阿爾卑斯公約》，并于2001—2002年和2013—2014年連續兩次擔任《阿爾卑斯公約》主席國。1994年2月，意大利通過第124號法律，批準了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簽署的《生物多樣性公約》。1994年，意大利通過第65號法律，批準加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1995年，意大利通過第129號法律，批準實施1989年國際海事組織倫敦會議通過的《國際救助公約》。1997年，在日本京都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三次締約方大會（COP3）通過了《京都議定書》，根據協議要求，意大利要在2012年實現溫室氣體排放量比1990年降低6.5%的目標;意大利于2002年批準實施《京都議定書》，并制定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國家計劃。1998年6月，聯合國歐洲經濟委員會第四次部長級會議通過了《在環境問題上獲得信息、公眾參與決策和訴諸法律的公約》（簡稱《奧胡斯公約》）;2001年意大利批準了《奧胡斯公約》，并于2002年主辦了締約方第一次會議。2015年12月，《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近200個締約方在巴黎氣候變化大會通過了《巴黎協定》，意大利于2016年10月正式批準加入《巴黎協定》。

2.加強與國際組織的環保合作

意大利積極參加國際環保活動，與多個國際組織及其附屬機構開展合作。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國際組織，聯合國在世界環境和可持續發展事業上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其整個系統都以不同的方式參與環境保護工作。多年來，意大利一直與聯合國及其附屬機構，例如聯合國糧農組織、聯合國環境規劃署、聯合國開發計劃署、聯合國歐洲經濟委員會、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等，在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方面保持合作。除此之外，意大利還與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歐洲環境署、歐洲統計局、中東歐區域環境中心等眾多國際組織和機構展開環保合作。

（三）體系管理運作日益精細化

自20世紀60年代中期至今，意大利的環境管理逐漸從粗放式走向精細化，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意大利環境管理的內容不斷充實。20世紀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意大利的環境管理主要針對大氣、水體等特定的環境污染問題。隨著1986年環境部的建立，意大利逐漸全方位、全要素推進環境保護工作，并建立了跨區域的管理體系。進入21世紀后，意大利將環境保護的重點擴展到可再生能源、可持續交通等環保產業，大力推動綠色經濟的發展。其次，意大利政府非常重視環境保護的信息化建設。2008年，意大利成立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負責環境信息的數據收集和分析。2016年意大利建立了由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21個區域和省環保機構組成的國家環境保護系統，主要職能是監測意大利的環境狀況，傳播科技數據和環境知識，為相關機構提供科學技術支持，制定具有約束力的技術標準，確保意大利國家環境保護體系管理的子系統協調一致、高效運作。國家環境保護研究院與各地區環保機構的合作，促進了環境數據收集和管理措施的有效銜接，有力推動了意大利的環境保護工作。再次，意大利政府還注重跨部門的政策和行動協調。例如，在環境教育方面，意大利環境、領土與海洋部和教育、大學與科研部協調配合，先后頒布了《環境教育與可持續發展準則》《環境教育指南》《環境教育與可持續發展憲章》等文件，還聯合制定并實施了國家環境教育計劃，提高學生對環境可持續性和發展質量等問題的認識。

三、對中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啟示

中國的生態環境保護工作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至今已有40余年，先后制定和實施了一系列環境法和環境政策，并取得顯著成效。特別是近年來，中國的生態環境質量得到持續改善。但當前中國生態文明建設仍存在環境治理體系不健全，環?？萍紕撔潞蛻皿w系不成熟，以及公民環保意識薄弱等問題。意大利在環境治理領域豐富的經驗，對中國更好地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推動環境治理體系的現代化建設

從意大利環境保護的經驗來看，完善的環境治理體系是落實環境政策、實現國家環境治理目標的關鍵。近年來，中國出臺了一系列環境法律、法規和政策，在生態環境保護領域基本實現了有法可依，但目前的環境治理體系仍不夠完善，使得生態環境的治理成效難以穩固。首先，中國要充分發揮政府在環境治理中的主導作用，加強統籌規劃，健全跨部門、跨地區的溝通協調機制，推動政府各個部門之間的橫向協調以及環境管理系統內部上下級的縱向協作，促進國家和地方的環境政策與經濟政策、社會政策相協調。其次，應引導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環境保護，通過制定和完善相關政策和標準，明確政府、企業、環保組織以及公眾等主體在環境保護中的權責。既要完善環境治理的市場體系和監管體系，倒逼企業主動承擔環境保護的主體責任，又要鼓勵、支持和引導民間環保組織的發展，推動民間環保組織開展多層次、多樣化的綠色公益活動，激發全社會的參與熱情，填補政府在環境治理中的盲區。再次，要不斷推進環境治理的信息化建設，加快推進相關平臺和系統的整合和對接，推動生態環境信息共享平臺的建設，實現環保決策科學化、環境管理精細化以及公共服務便利化。

（二）推動環保科技創新及其成果轉化

環境問題日趨多樣化和復雜化，決定了環境保護工作的深入開展必須以強大的科技力量為后盾。意大利在環?？萍妓胶铜h保產業發展位居世界前列，特別是在可再生能源、可持續交通系統、垃圾處理、循環經濟等方面都具有優勢。首先，中國要健全環境科技管理體系，逐步完善環境技術支持體系、環境技術評價制度、環境技術示范和推廣長效機制等，為中國的環境管理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撐。其次，要加大對環?？萍佳邪l的投入力度，特別要重視對基礎研究的投入，通過建立環?？萍佳邪l的專項基金，重點支持核心技術和基礎研究領域的投入。要給予環保企業適當的政策傾斜，推動企業的研發投入力度，鼓勵中小企業的技術創新，不斷加強環?？萍嫉幕A研究和應用研究。此外，中國還需完善產學研一體的環?？萍紕撔潞蛻皿w系，注重多元主體的協同創新，充分發揮政府、高校、科研機構、企業的各自優勢。要推動高校和科研機構與企業開展多種形式的合作，將環保科技研究與市場融為一體，使科研成果與企業發展、市場需求相適應，加快環?？蒲谐晒D化。

（三）不斷提高公民環保意識

公民是社會的基礎，也是環境保護的重要力量，公民的環保意識決定了環境政策的實施成效。但環保意識并非與生俱來，需要不斷培養和提高。意大利主要通過環境教育來培養和提高公民的環保意識。首先，中國應借鑒意大利的經驗，不斷完善環境教育體系，加大對環境教育的財政投入和專業人才培養力度，構建起一套從學校到社會、從專業知識學習到社會環境知識普及的環境教育體系。特別要重視對中小學以及幼兒園學生的環境教育，引導學生從小樹立正確的環境價值觀。其次，要加強學校環境教育，不斷豐富環境教育的內容。要結合當地自然環境的實際情況，設置相應的教學內容，將環境教育與文化教育相融合，把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理念融入到教學和培養的各個環節。還要不斷創新環境教育的形式，通過開展綠色實踐活動，提高學生的參與感和認同度，引導學生將環境知識和環保意識落實到日常生活中，避免環境教育成為應試教育。此外，中國還應注重社會環境教育，充分發揮各級環境教育宣傳中心的作用，推動高校、科研機構、環保組織、媒體機構、私營企業和社區等相關者開展常態化合作，結合不同年齡段、不同職業、不同階層的特點開展有針對性的環境教育宣傳和培訓活動。

責任編輯：徐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