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宇飛
摘 要:作為文藝的重要組成部分,網絡文學不應該“唯娛樂論”,也應該擔當應有的教育功能。其實,在傳播正能量方面,網絡文學較之嚴肅文學更有優勢,這不僅因為網絡文學具有超高流行度,最重要的是,網絡文學具有極強的閱讀快感,可以以一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人的價值判斷。為讓網絡文學發揮應有的教育功能,可以積極探索促進網絡文學健康發展的有效路徑,積極推行“凈網行動”,加強對作家與讀者的正面引導等。
關鍵詞:網絡文學;傳播正能量;凈網行動;有效引導
“文學的教育功能”,這一直是被網文作家們拒絕和嘲笑的話題。網文是“爽文”,其創作原則是“娛樂至死”,這是相當一部分網絡文學的自我定位。網文可以追求娛樂性,但卻不應該“唯娛樂論”。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文藝創作要拒絕“三俗”,明確要求加強互聯網內容建設“要適應形勢發展,抓好網絡文藝創作生產,加強正面引導力度”[1]。網絡并不是法外之地,作為文藝的重要組成部分,網絡文學也應該擔當應有的教育功能,嚴格防范各類不健康內容,積極傳播正能量,將核心價值觀有效移植進自己的快感機制,這是時代對網絡文學提出的必然要求。
一、網絡文學擔當教育功能的必要性與有效性
因互聯網強大的傳播效力及網絡文學本身的吸引力,2019年網絡文學讀者數已經高達4.55億。網絡文學的主要閱讀者為青少年,據《2019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統計,4.55億讀者中,90后用戶已超總量的70%,其中00后占比達36.03%。青少年正處于人生觀形成的關鍵期,主要面向青少年群體的網絡文學必須正視自己的影響力,“應當引領人們在真善美的大海中徜徉”“彰顯信仰之美、崇高之美,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2]。網絡文學是面向大眾的通俗文學,但“通俗”不能降格為“低俗”,雖然在思想深度上,通俗文學不及精英文學,但不應因此而拒絕社會責任擔當。“通俗”意味著被大眾喜歡,被大眾喜歡就更應該為大眾負責,提供正能量作品。我國的網絡文學擁有數量驚人的讀者,文化影響力越來越大,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嚴肅文學的影響力,這就意味著在弘揚社會主義新風尚方面,網絡文學被歷史性地推上前臺。
其實網絡文學本身是可以傳播正能量,擔當一定教育功能的,教育功能與娛樂功能并不矛盾。研究一下古今中外的通俗文學就可以發現,那些特別受歡迎,流行度極高的作品沒有三觀不正的。對真善美的追求是人類永恒的目標,是全人類的共同渴望,越是簡單、越是基本的道德理念就越容易被人接受。通俗文學想要獲得超高人氣就必須要打動人心,打動人心的有效方式就是戳中人內心的善良和柔軟。那些放縱淫邪、挑戰社會價值底線的作品,雖然可能因為獵奇欲、窺探欲,引人一時關注,卻很難真正流行開來。
其實在傳播正能量方面,網絡文學較之嚴肅文學更有優勢,這不僅因為網絡文學具有超高流行度,最重要的是,網絡文學是“爽文”,具有極強的閱讀快感。最有效的教育引導不是一本正經地說教,而是訴諸潛意識的,潛移默化的影響,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最主要的方式就是快感模式,人們在獲得快感時,更容易接受讓他獲得快感的東西。另外,不停反復也會加深心理暗示,加強潛意識引導,進而影響人的價值判斷。網絡文學基本形態就是類型化小說,類型化就是故事重復、人物行為重復,在這種重復中強化閱讀快感。讀者在閱讀了大量類型文之后,自然而然會受到作品中隱含的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影響。
二、有效推進“凈網行動”
雖然網絡文學“可以”并“能夠”傳播正能量,擔當教育功能,但我國的網絡文學一直游離于正統之外,強調自娛自樂,“娛樂至死”,一度拒絕承擔宣揚社會主義“主流道德觀”的責任。甚至還有很多作者為博關注度,劍走偏鋒,生產惡俗、淫穢、暴力、陰暗的作品。對于這樣的不良現象,一些網站不僅不制止還加以鼓勵,為爭奪點擊量,批量生產色情、暴力。網絡文學在價值觀塑造方面超強的影響力,讓這種不健康寫作的危害加倍放大。如何引導網絡文學健康發展,讓網絡文學承擔應有的教育功能,而不是誨淫誨盜,成了一個必須要重視的問題。讓網絡文學承擔應有的教育功能,“追求真善美,傳播正能量”,就必須要加強監管力度,推行“凈網行動”,堅決清除網絡文學中的不健康內容,減少精神污染,這是讓網絡文學發揮教育功能的重要保障。
我國在2014 年開始了大規模的“凈網行動”,近年來也一直沒有放松,不斷推進凈網力度?!皟艟W行動”卓有成效,大批不良網站被取締,大量不良作品被下架,大量不良內容被刪除。目前廣泛應用的凈網措施主要是數字內容檢測、敏感詞過濾、專題專項審讀等。這些措施雖然行之有效,但也存在一定問題:電腦系統自動篩查敏感詞的方式太過簡單生硬,導致很多正常表達被莫名屏蔽,很多詞語不能有效使用,影響了正常網絡文學的創作。與此同時,一些不良寫作依然存活,網文寫手們可以通過使用漢語拼音、諧音字、替代詞的方式,繼續生產不良內容。另外,表層的色情暴力書寫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清理,但網文中隱含的不良道德傾向,比如暴力崇拜、享樂主義、損人利己價值觀等,卻不是可以通過這樣簡單生硬的方式篩選出來的。盡管網站編輯專題專項審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發現問題作品,但網絡文學生產的內容實在太多了,有些網文開篇幾章可能沒問題,但后面篇章卻可能塞入不健康內容,編輯不可能全部看完。在龐大的數據庫面前,僅靠網絡監督員,是很難保證凈網行動徹底性的。
為了解決這種監管困境,各大文學平臺可以征集讀者做“監督自愿者”。讀者是真正閱讀作品的人,他們最能發現問題,讓讀者把問題作品舉報給網絡監督員,然后由網絡監督員判斷舉報是否合理。當讀者有效舉報達到一定數量時,平臺可以給予月票、推薦票、閱讀豆作為獎勵。這樣一種全民監督的方式可以有效推進凈網行動,最大限度地不讓有害信息玷污網絡空間,破壞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三、培養有情懷的作家及有引導力的讀者
除了有力監管,凈化網絡,讓網絡文學擔當應有教育功能最有效的方式是加強正面引導,讓網文作家自愿自覺遵守規范,傳播正能量。在這方面,作協、中國新聞出版署等文化管理部門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對作家進行正能量培訓,舉辦寫作交流活動,以評獎的方式鼓勵時代主題寫作,通過排行榜推薦積極向上的作品,資源向表現時代新風尚的作品傾斜……此外,寫作機構產業集團也響應國家號召,不斷加強網絡作家責任意識培養與正能量引導。為迎接建國七十一周年,閱文集團專門組織了黨員作家班、重溫建國歷程系列作家研修、編輯學習等活動,強化網絡作家的國家認同感,培養擔當意識。
在黨和國家的號召下,經過各部門各機構共同努力,網絡文學出現了“現實轉向”,開始書寫新時代,“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網絡作家們自覺主動地擔當社會責任,“女頻作家吉祥夜在談到她的轉變時說,創作題材和素材正在慢慢落地,越來越反映現實。她希望讀者能看到更多溫暖向上的東西,更想傳遞正能量、積極情緒給他們”[3]。
網絡文學擔當應有的教育功能,傳播正能量,并不是生硬照搬道德理念,“正能量”不是從外面硬性灌進去的,而是從作家心靈深處自然流淌出來的。目前的網絡作家主體是80后、90后“網生代”,這些“網生代”盡享改革開放的紅利,幸福成長,擁有“世界公民”視野,中國綜合國力的迅速提升也讓他們不像父輩那樣羨慕西方發達國家,因此更具有民族自豪感,他們追求自我超越也關注社會,只要加以正面引導,這些“網生代”作家完全可以很好地成長為“有夢想、有情懷、有故事”的網絡作家。
雖然YY 類網文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網文本身也可能孕育“正能量”,甚至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傳播正能量了。在二十幾年的發展歷程中,受歡迎的網文其實都基本保持住了道德底線,無論是現實題材還是穿越、重生、玄幻題材,大多數主人公都遵守一定道德規范,他們不是雷鋒一樣的英雄,做不到大度犧牲,一味奉獻的人反而被嘲諷為“圣母”“包子”,但他們有自己的道德原則:愛自己、愛家人、愛朋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為了家人和朋友可以勇敢地抵抗強權。有研究者把這種價值取向稱為“親我”主義價值觀[4],這種“親我”主義價值觀雖然欠缺大情大愛的崇高感,但更符合平凡小民的價值取向,可以構成個性主義覺醒的現代社會價值體系的一個組成層次。
網絡文學本身可以蘊含正能量,而這個正能量影響可以發揮到什么程度,關鍵在于引導讀者。凈化網絡,讓網絡文學擔當應有的教育功能,這不僅要加強對作家的正面引導還要想辦法加強對讀者的正面引導。網絡文學的一大特點就是具有強烈的互動性,讀者可以以各種形式參與創作。現在已經進入IP粉絲時代,讀者們已經轉變為“粉絲”,“粉絲化”成為網絡文學最新的發展特征,粉絲們不滿足于單純文本閱讀,單純地打賞、投票,而是形成粉絲社群進行社交共讀共創。閱文集團旗下起點中文網推出“本章說”,作者發布作品后,在原作品中讀者可以直接插入“段評/章評”,這樣一種“文字彈幕”深受用戶歡迎。據《2019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統計,每天使用“段評/章評”的用戶占比超過50%,借助“段評/章評”功能,粉絲吐槽不斷、歡樂不止。甚至有讀者感嘆,讀“段評”比讀文還精彩!而粉絲圈內的資深“大粉”影響力甚至不遜色于作者,很多小白粉絲更是在大粉老白的引導下閱讀的。鑒于此,我們絕對不能忽視讀者粉絲的能量。為加強對讀者的正面引導,網絡文學平臺可以自己培育一些有影響力的資深粉絲。這些資深粉絲表面是普通讀者,實際是平臺工作人員。他們可以通過“段評/章評”的方式積極引導普通粉絲讀者閱讀,也可以深入粉絲社群進行監管與引導。當然,這只是很粗淺的初步設想,如何健康引導讀者粉絲,這在“粉絲化”時代應該成為一個重要研究課題。
擔當應有的教育功能,嚴格防范各類不健康內容,積極傳播正能量,將社會主義正面價值觀有效移植進自己的快感機制,這是網絡文學進入主流視域后,時代對網絡文學提出的必然要求。加強網絡作家的責任意識、擔當意識,將網絡文學從單純的娛樂消費功能中扭轉出來,并不是要讓網絡文學失去活力,而是促進網絡文學提升自身品格。在這個信息時代,網絡文學具有天然的發展優勢,不應該自我局限在幻想的、通俗的、娛樂的和消遣的窠臼中,應該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向精品化、經典化開拓邁進。
參考文獻
[1][2]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5–10–15.
[3]何弘,肖驚鴻,歐陽友權,夏烈,陳定家,桫欏,周興杰,王文靜,鄭薇.2019年度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OL].中國作家網.2020–2-20 www.chinawriter.com.cn.
[4]參見邵燕君.“正能量”是網絡文學的“正常態”[N].文藝報,2014–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