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T理論下長沙銅官窯博物館自主開發文創產品的可行性研究

張慧敏　苑文楠　吳亮芳

摘 要：文創產品是實現文物“活”起來的新方式，也是博物館發揮文化教育功能的新途徑。經實地調研發現，長沙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在外包模式下文化與創意融合度不高，缺乏競爭力，在技術、創意人才、包容性三方面的實力水平有待提高。文章根據3T理論分析長沙銅官窯博物館自主開發的可行性及其問題發現與解決。

關鍵詞：文創產品開發;3T理論;可行性;問題;長沙銅官窯博物館

1 3T理論及其適用性

3T理論最早由美國城市社會學家理查德·佛羅里達提出。2002年，佛羅里達在《創意階層的崛起》（The Rise of Creative Class）一書中提出了創意階層（creative class）的概念，①并以美國社會為研究主體在他的《城市與創意階層》（Cities And The Creative Class）（2004）、《創意階層的遷徙》（The Flight of the Creative Class）（2005）、《你屬哪座城？》（Who's Your City？）（2008）等書中對創意階層與創意城市進一步研究，提出創意經濟發展的3T理論。①

3T理論包括技術（Technology）、創意人才（Talent）和包容（Tolerance），是在研究城市產業變化、人口組成變化以及城市氛圍變化的基礎上提出的，現多用于城市、鄉村、民族旅游地等創意產業建設與發展研究，如楊鳳鳴（2014）②、李玲（2018）③、孫瑞桃（2019）④等學者的研究，通過衡量當地3T要素現狀，評價該地發展創意產業競爭力的相對強弱，進而為該地建設與發展創意產業提供建議。

博物館是一座巨大的文化資源寶庫，“目前已超越傳統的典藏、展覽、研究、教育四大核心功能，正逐步向休閑、娛樂、溝通、學習、冒險、資訊等功能方面發展”。⑤2015年3月20日施行的《博物館條例》提出：“國家鼓勵博物館挖掘藏品內涵，與文化創意、旅游等產業相結合;開發衍生產品，增強博物館發展能力”。利用博物館文化資源開發文創產品，是實現文物“活”起來的創新方式，也是博物館發揮文化教育功能的新途徑。但國內博物館開發文創產品的水平參差不齊，落后的博物館應著眼于何處以提高自身開發文創產品的競爭力尚無定論。

博物館開發文創產品屬于創意經濟范疇，而3T理論本就為創意經濟發展而提出。因此，3T理論適合應用于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即通過衡量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所需的3T要素現狀或相對強弱情況，進而為博物館開發文創產品指明方向。根據理論并結合博物館特性，3T理論要素在博物館文化產品開發中的評價內涵為：①技術（Technology） 對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所需的技術衡量，主要考慮博物館現有的技術條件與設備情況;②創意人才（Talent） 開發博物館文創產品人才是特指具有創意設計能力，并能將博物館文化資源與之進行整合能力的優秀人員;③包容（Tolerance） 開發博物館文創產品所需的包容主要體現在博物館自身的開放意識。

2 長沙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的基本情況

長沙銅官窯博物館（下文簡稱銅官窯博物館）位于長沙市望城區銅官街道彩陶源村。博物館設有常設展覽“詩意的彩瓷”，旨在展現1200多年的陶瓷文化發展史。該展覽采用電視、投影等多媒體形式與技術、多點觸控技術、1∶1復制等方式豐富大眾觀展的體驗性。自2018年5月銅官窯博物館對外開放以來，接待國內外游客超過30萬人次，日最高游客量近8000人次。此外，銅官窯博物館積極與其他博物館進行聯展活動，如館內的“黑石號”文物曾受邀展覽于“殊方共享——絲綢之路國家博物館文物精品展”，充分發揮了博物館的文化教育功能。

銅官窯博物館建館之初，長沙銅官窯遺址管理處曾發布《長沙銅官窯博物館功能配套區招商公告》，其中提及博物館的招商定位，要求企業能“實現博物館餐飲、文創、書吧等功能配套”，明確博物館采取場地出租和承包經營的文創產品開發經營模式，將文創產品開發交由外部公司負責。最終，由長沙市望城區文化旅游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管理運營長沙銅官窯博物館文創中心，這也是經營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的唯一渠道。

在采取場地出租和承包經營的外包開發模式下，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運營流程如下：

由圖1可見，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的開發運營流程大致有四個階段，銅官老街的陶藝人根據市場需求生產各種陶藝品，再由文創中心負責人員對產品進行篩選并批量購買，最終通過文創中心這一平臺進行銷售運營。

據筆者調查所獲信息，該模式所開發產品類型較為單一，模式及運營流程弊端開始顯現（圖2）。

據圖2所示，文創中心售賣的文創產品大致可分為三類：大中小型泥瓷雕塑類，約占全店文創產品的12%;陶瓷飾品、筆筒、鏡子等小玩意兒類，約占全店文創產品的15%;陶瓷工藝品類，約占全店文創產品的73%。通過采訪文創中心店長了解到，文創中心的產品銷售情況取決于當日游客數量，并且游客傾向于購買陶瓷飾品、筆筒、鏡子等價格較為低廉的產品，購買金額普遍低于1000元。而對于1000元以上的泥瓷雕塑以及陶瓷工藝品購買極少，目前運營收益不太理想。

泥瓷雕塑類實用性低，形態表達生硬;陶瓷工藝品器型普通，價格高昂;陶瓷飾品等小玩意兒類別普遍，缺乏長沙窯特色。這些文創產品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長沙銅官窯獨有的制瓷技藝，但終究難以吸引大眾眼球，激起大眾的購買欲望。反觀故宮博物院，其文創產品種類于2016年已達9170種，文化與載體結合得恰到好處又迎合當下審美，“深得民心”，因此銷量持續上漲。相比之下，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無論是種類或是文化元素的運用都具有極大的躍升空間。

3 銅官窯博物館基于3T理論開發文創產品的可行性

如前所述，在場地出租與承包經營的外包開發模式下，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種類單一、形式傳統，收益不高，缺乏長沙窯文化特色。

馮輝（2019）認為，“博物館文創研發應由本館工作人員來主導，這是因為他們對所在博物館的歷史、文物收藏、辦館宗旨最為理解，而這些因素是文創研發的根基。”①可見，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工作全權交由外部公司負責，則割裂了文化與文創產品的聯系。那么，3T理論視角下銅官窯博物館采取自主開發模式的可能性如何？如果采用自主開發模式，又該從何處著手準備？以下運用3T理論，結合調研所獲資料進行分析，為其未來戰略制訂提供指導。

3.1 技術

技術加持能為博物館文創產品的開發設計提供更多可能。首先，技術能拓寬文創產品的創意來源渠道。如博物館數字化管理平臺基于數據可視化表達形式匯集多方資源，與社會共享。而資源共享正是博物館集思廣益并以此設計文創產品的前提。其次，技術有助于文創產品的創意實現。技術是博物館文創產品由概念轉變為現實的關鍵，缺乏技術就會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尷尬境地。最后，技術助力于文創產品的形式衍變以及推廣。如App、游戲等形式的數字文創產品，由一串串虛擬代碼支持，借助互聯網的風帆推廣自身，加快文化傳播的效度與深度。沒有技術，這些設想皆不復存在，更遑論與其他博物館競爭文創產品市場。

目前，銅官窯博物館技術應用主要體現在智慧景區服務中的售、驗票，自助語音導覽，陳列展覽服務中的多媒體技術，多點觸控技術以及宣傳服務中的互聯網技術。相比于2018年底就已引進人工智能機器人“小度”的湖南省博物館，銅官窯博物館現有的技術水平遠遠不及。

任何技術改造與升級需要足夠資金支持，銅官窯博物館能否有實力開展技術改造升級？以下從年度收支與資金投入情況分析。以2018年數據為例，具體收支如圖3所示。

據圖顯示，2018年銅官窯博物館總收入972.71萬元（財政撥款是其主要的收入來源），總支出942.18萬元，結余30.53萬元。在這種收支基本平衡的情況下，博物館技術升級將會受限，而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據筆者所獲數據，2018年銅官窯博物館對其館內科學技術的投入為0。

可見，3T要素中的技術要素于銅官窯博物館來說是處于弱勢的。銅官窯博物館如何提升自身的技術力量，增強自身技術實力，保障創意經濟發展，是未來自主開發文創產品工作的主要著力點。

3.2 人才

對銅官窯博物館人才要素的衡量，主要考慮博物館現有人才的學歷情況以及專業情況。

銅官窯博物館共有綜合部、運營管理部、規劃建設部、安全保衛部、文物管理部5個部門。截至2019年12月底，博物館內共有36名員工，學歷情況如圖4所示。

與國內其他博物館相比，銅官窯博物館的人員數量偏少，高學歷人員占比低。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8年我國設有博物館機構4918個，博物館從業人員107506人，銅官窯博物館現配備人員數量僅達平均水準。

目前，銅官窯博物館設有陳列布展專干、市場營銷專干、講解員、多媒體設備維修專干、工程建設專干等專業技術崗位。專業人員配備情況如圖5所示。

據圖5所示，具備專業技術資格與不具備專業技術資格人員比例偏差較大。可見，銅官窯博物館現有人員專業度不甚理想。

博物館開發文創產品是博物館工作人員主導，借助社會力量的過程。銅官窯博物館專業人員比例低，學歷層次低，缺乏對文物有深入研究的專業學者與具備創意設計能力的開發人員。這種人員狀況難以保證博物館文創產品中“文化”的正確性與合適性，也使文化與載體創意結合終將難以落于實處。

造成這一狀況的原因主要為兩方面：一是現階段我國文化創意人才培養體系尚不完善，文化創意人才短板現象是不爭的事實;二是博物館工作人員薪酬水平低，無法吸引高學歷創意人才。據希財網數據，2018年長沙平均工資3907元。筆者所獲信息，銅官窯博物館員工工資集中于3000～4000元，自然難以吸引高學歷的文化創意人才投入其中。優化人員薪酬結構，從而吸引、廣納賢才，并重點培養，是銅官窯博物館自主開發文創產品的工作要義。

3.3 包容

包容要素的衡量，具體在博物館是否突破“一館之界”，讓社會了解博物館文化資源，吸引創意人才。

據筆者調研所知，銅官窯博物館在突破“一館之界”上已有舉措。在長沙銅官窯遺址管理處發布的《長沙銅官窯遺址管理處2018年度工作計劃》中曾明確提出，要“采取‘走出去‘引進來方式進行文物交流展覽，進一步擴大長沙銅官窯文化影響力”。自銅官窯博物館對外開放以來，曾多次開展陶瓷文化進校園活動以及聯展活動，體現著銅官窯博物館的開放意識，但其開放力度并不大。如廣東省博物館，自“無邊界博物館”概念提出，便擴大了突破“一館之界”的實踐內涵，在商店、地鐵、機場等不同場景向大眾展示嶺南文化。①筆者曾就“長沙銅官窯博物館發展”問題實地調研了解到，其工作人員同樣認為現有活動的次數及效果還需要提升，明確提出希望博物館能多進行聯展活動。

筆者認為，僅依靠舉辦活動與展覽等傳統形式來體現銅官窯博物館的開放意識所帶來的效果非常有限。因為突破“一館之界”的另一層意義，則體現在數字化水平高低。2018年5月初，上海博物館建設的一個國內領先、全面基于數據的博物館數字化管理平臺通過驗收，進一步優化管理。數字化管理平臺借助互聯網東風，使博物館資源與社會共享成為可能，社會創意靈感一觸即發。而平臺的構建需要資金投入，技術加持，人才運營，這些方面的不足讓銅官窯博物館包容要素的提升任重道遠。

4 結語

佛羅里達提出的3T理論對創意經濟發展導向具有重要意義。根據調研，銅官窯博物館文創產品所呈現的形式傳統，種類單一，創意設計不足，文化與創意融合度不高等問題，與博物館采取場地出租與承包經營的開發經營模式存在必然聯系。現階段采取這一模式，歸根結底是3T要素存在問題。

場地出租與承包經營模式弊端初顯，且現有理論認為提升文創產品創意度、文化性最終要落實在開發模式上，甚至有學者明確提出要采取自主開發模式。筆者對此持相同觀點。銅官窯博物館采取自主開發文創產品模式不僅重要，而且非常必要。

發現問題是解決問題的基礎。3T理論下，現階段銅官窯博物館在技術、人才與包容三要素上都較弱，即技術欠缺、專業人才不足，以及包容開放程度低。因此，筆者認為現階段采用自主開發模式的可行性不高，可采用“外包—自主外包—自主”的改造與優化邏輯。當務之急，銅官窯博物館需要加大技術投入，提高自身技術水平，為博物館文創產品的開發設計提供更多可能，也為博物館包容性的提高提供條件與支撐;需要提高包容度，廣納社會創意靈感，以博物館開放包容的姿態吸引更多優質人才;需要優化人才結構，為文創產品創意設計提供更多想法并付諸實踐，為技術開發及運用提供強有力的人才隊伍。做足準備，銅官窯博物館采取自主開發模式將有可能實現。總之，3T要素環環相扣，當文創產品開發的3T要素相互促進并處于最佳狀態時，銅官窯博物館文創事業形成良性發展態勢便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