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過于安逸,直到一天猛然看到鏡中出現一個“溝壑”縱橫的白頭老翁,始終陶醉在“看起來年輕”的我才醒悟過來,自己長期被眾好友合伙“蒙騙”了,也終于弄明白“光陰荏苒,白駒過隙”并非夸大,硬是句大實話。
轉眼間自己就退休了,想到原來我們老夫老妻“冤家”之間隔三岔五“嘴戰”,還可以逃到單位避避風頭,今后卻只能洗耳恭聽,不免有點糾結、忐忑。
夫妻朝夕相處,難免會為柴米油鹽的瑣事產生口舌之爭。其實過腦細思,日常瑣碎根本沒有對錯之分,“冤家”雙方往往是為爭面子,弄得耳紅脖子粗,結果少了和氣、傷了身體,誰也說服不了誰。人人都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卻沒有仔細去推敲個中的含意。
自打退休后,老伴在家中的領導地位得到進一步鞏固,我的生活也發生了180度轉變。大多是在老伴的極力勸導與有意放權下,無可奈何地被動接受,個別是在自我覺醒的前提下,積極主動地去配合改變。
四輪變兩輪
首先,老伴瞄準的目標是我們家那輛長期停多開少的小車。退下來的第一周,在家無所事事,我極不適應。一天中午,老伴特地打破往日兩菜一湯的常規,加了一個葷菜——筒子骨燉蘿卜,心中不免竊喜。
飯間,她先詢問菜的味道如何,然后話鋒一轉,試探性地問:“上班時,我們家的車就一直停放,現在無須上班了,車子打算怎么處理?”
“上班沒時間,開得不多,倒是當下有時間了,可以常出去遛遛哦!”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現在交通這么發達,而且我們老年人乘坐城市交通工具免費,何必還開車啰!”
“開車是種享受,你不會開是體會不到的。”我啃著骨頭,不無得意地說。
“任何事都有得有失,享受中也隱含著駕車的危險呀!加之,你年紀大了,反應也慢了。”話語中略帶關心,令人有點感動,尚未作答,她立馬又接著說。
“另外,車子的汽油、大保小養維修、人車保險、年檢等費用一年下來少則幾千,多則上萬,太不劃算了。”老伴掰著手指,算起了賬。
我不解地反問:“你的意思是?”
“賣了呀!”
遲鈍的我這才聽出點端倪。
婚后幾十年來,大凡老伴決定了的事,我幾乎都無法逆轉。此次亦然,經過多個回合的折騰,數月后,近乎以廢鐵價處理了開了——不!應該是洗了近十年的愛車。
為了安撫我,后來老伴大方地添置了一輛我能騎、她也能踩的自行車,說自行車不用耗油又安全。我想也是,退了休學會從簡,要做減法。這不,四輪小車減成了兩輪單車,既健身還環保,今后行走的路也會變得更“寬”廣。
脫了西裝變“婦男”
老伴是位性格直率、行素隨心、喜歡熱鬧、懂得享受生活的“大咧咧人”,獨鐘情于有音響的娛樂電器。在家通常旁若無人,晨醒聽廣播,起床開電視,看完影視片后看投影,間隙時間爭分奪秒戳手機、玩平板。外出活動喜好打麻將、玩撲克、跳廣場舞和旅游等,項項既無“最”,也沒“更”,并且不分先后,同為愛之首選。
老伴比我早退休,原來家務活大多由她“提前”任勞不任怨地做著,飯菜的生熟咸淡全憑心情而定。若我稍有“微詞”,懟過來一句“那你來搞,我保證不提意見”,叫人哭笑不得。
我生性好靜,閑時喜宅家看書消磨時光。因父母遺傳,自幼就患有潔癖“強迫癥”,居所務必每日清掃拖抹,外出衣褲當天洗滌不過夜,從河邊散步回家換衣洗手再沖澡……這些“頑習”,我也不知曾與老伴拌過多少次嘴,才使她也大致適應下來。退休后,我自覺地從原來只負責自己臥室書房的清潔,到現在每天雷打不動地包攬了全家保潔,以及衣物床被的洗滌晾曬收撿事務。
自從我退休后,老伴及時調整,增加了外出活動的次數,并開始有意無意地玩得忘了時間,常常到了飯點才姍姍回家。頭幾次,我主動將廚房準備工作做好,她卻說:“以后你不要等,把飯菜搞熟,你自己先吃啰!”慢慢地,我也習慣了邊做邊等,但每次都等到老伴回家再一起吃。當然,她也不會“故意”回來太晚,幾乎都踩在了飯點上。我想,不上班了,活動少了,在家多做點家務,勞動活絡筋骨也是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呢?
總之,年輕時靠組織培養、自己努力,逐步學會了基本謀生的工作技能;退休后,在老伴軟硬兼施、整日不懈的“諄諄”嘮叨下,我很快就從三尺講臺前西裝革履、口若懸河、不諳家務事的教書匠,變成了“出廳堂保潔,入得廚房做飯”的家庭“婦男”。
【專欄作者簡介】
龔維忠,筆名璞石,湖南長沙人,湖南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曾任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科學研究所所長、湖南省期刊協會副會長、湖南省科技期刊編輯學會理事長、《科學啟蒙》雜志總編輯。
璞石有話說
千百年來,古今中外所描繪的柏拉圖式的、相敬如賓的夫妻恩愛僅是歷代文人對男女之情的憧憬,大多只能在書中找到。世間男女有緣才能成為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夫妻,遇事應心平氣和多商量。常言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倘若兩人慪氣,不如一人讓步,在家中多以阿Q精神處之。好男不與女斗氣,將無往而不勝,日子越過越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