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五愛”，靜待風雨吉

張北

在沈陽市沈河區風雨壇路與熱鬧路交叉路口處，有一個叫五愛的市場舉世皆知。20世紀80年代的沈陽城，是全國聞名的改革窗口。“早醒”的沈陽人推出全國首份廠長承包經營責任狀、全國首家破產企業通告書、全國最早赴紐約發行美元股票的股份制經營方式和所有制方式，涌現出一批企業改革名人。那些拎著大包小裹走向這一交叉地的無名之輩，在馬路邊叫賣、擺攤吆喝的喧囂中，摸石過河試水，酸甜苦辣嘗遍，不動聲色地寫下工業歷史之外，沈陽改革開放的商業史。

40年不算長，跟那些動輒百年的老街市比，這個市場不夠質感、不夠文化，甚至不夠滄桑。但是，誰也不能否認，它是一個專屬于沈陽人的獨特記憶。當他們向外地人夸耀自己的家園時，總會想到這里——那些后半夜開啟的繁忙和繁華，那些茶余飯后快嘴流言里的創富故事，深藏著沈陽人對這座城市的用力解讀和深厚感情。

變化悄然而至，偶爾猝不及防，好在《視世界》里存留一份底片，總能扯人心緒，倒映時光。

2009年7月，一名攝影師正在為網店拍攝新款服裝照片。隨著網絡銷售的崛起，實體店受到嚴重沖擊，沈陽五愛市場的銷售額也大幅下降。在新的消費方式面前，一些老業戶敗下陣來，不得不將攤位出租或出售。相當一部分業戶則借助貨源優勢，選擇電商、實體兼顧，收益依然豐厚。

1989年夏，沈陽五愛市場北門，也算是正門。沈陽人都認為，能進這里做生意，離“萬元戶”就不遠了，但你要把酸甜苦辣都嘗遍。

1997年，五愛服裝城竣工，服裝攤區整體遷入服裝城，業主們告別了露天經營，由擺攤升級為開店，從此進入規范經營快車道，制造了無數商業傳奇。

電商興起和疫情打擊，走向式微的沈陽五愛市場陷入生存危機。“佩戴口罩 測量體溫 減少聚集 有序進入”的標語，似乎難舍當年的人氣與繁榮。

6月，三樓服裝賣場，一位女裝業主在門口賣力地給服裝打包，不大的空間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女模特站在桌子上頻繁脫換各種款式的服裝，根本不回避男士。前來進貨的人沒有寒暄之類的話，三言兩語直奔主題，完成選款和打包，貨會存放在店內，立馬前往下一家。

小商品賣場頂樓的餐飲區，排隊取餐的場景已不復存在，大部分桌椅都被折疊起來。

一位年輕的顧客沒請力工，為了省錢，他自己扛貨搬運。

7月，五愛服裝城有了一些人氣，但都是上了年紀的女士。

這是一家經營了10多年的老店，里面擺滿了最新的直播用品，業戶在賣貨的同時也開著直播，面對直播間里的二十幾位“家人、老鐵”，賣力地講解著。近兩年電商迅猛發展，地域保護消失，廠家不再派業務員到沈陽五愛市場推銷產品，業戶需要到各地的廠家進貨。一位在這里經營多年的業戶介紹：“我們到了廠家，人家直接問你是電商還是實體店，態度都不一樣。因為電商的銷售量大，人家一天賣的貨，可能比咱們一年賣的都多。我也直播帶貨，甚至還報班學習直播，可起步晚了，靠我個人的力量沒做起來。去年五愛市場的客流量就見少，疫情再這么一來，估計85%的業戶會賠錢。”

“五愛”品牌是我國物流批發行業中第一個“中國馳名商標”，鼎盛時期，僅五愛服裝城經營人員就近2萬人，日客流量20多萬人次。疫情之后開業第一天，有序進入五愛服裝城的人數雖然過萬人，但仍屬低迷，以五愛服裝城為核心形成的五愛經濟生態圈一直蕭條，商鋪紛紛閉門停業，隨處可見出兌信息。

為減輕疫情造成的影響，五愛集團對所轄市場業戶，減免兩個月租金和物業費，對全年租賃費、物業費超過50萬元的業戶實施分期支付政策。“這次疫情對商戶整體是個觸動，東北批發市場的電商化進程比南方慢，為了鼓勵業戶開展直播帶貨等線上銷售活動，集團為他們免費提供100M專享寬帶，并免費提供直播培訓。有直播需求的業戶，可以先入場經營。我們還在賣場周圍搭建了帳篷，業戶可以把樓里的商品搬出來，拉近商品與顧客之間的距離。”沈陽五愛市場綜合部負責人孫名偉說。

巨型條幅從樓頂懸垂而下，時刻提醒五愛人，悲情與樂觀、危難與時機共同構成了他們的人生，也時刻彰顯著每個五愛人身上都具備的堅忍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