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



晨光熹微中,渾河搖曳著身姿,垂釣、晨練者開始點綴兩畔,伴著沈城開啟了朝氣蓬勃的一天。
人群中,還屬一抹橘黃最為亮眼——開始“沖鋒陷陣”的渾河水面保潔員,東起鳥島干河子攔河壩、西至渾河閘(渾河西峽谷上游),全長32公里的水面與河堤,就是他們的主場。
艄公
渾河水面保潔團隊共有30多人,平均年齡近60歲,他們與艄公一樣,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水面上撐船,但又有些不同,他們不捕魚,也不載客,而是打撈水里的垃圾和水草。
“這一作業(yè)段因為涵蓋沈水灣公園和五里河公園,人流量大,垃圾多,保潔任務(wù)比較繁重,再趕上汛期,水草瘋長,如不打撈,會破壞渾河的水質(zhì)。”隊長趙振富今年55歲,見到他時,他正在渾河橋下與隊員們一起作業(yè)。
剛用耙子打撈上來的垃圾和水草沾著大量的河水,隨著船艙里打撈物不斷堆積,瀝出的河水漸漸漫過了腳面,他們再將河水用鐵鍬一點點撮回到河里,周而復(fù)始。
熾熱的陽光和水面的反射光炙烤著船艙,“此時若是換上泳衣,跳進水里扎個猛子,可快活死了。”這也僅是想想而已,因為只要上崗,救生衣和工作服就不能脫。
一耙一鍬間,時間匆匆流逝,他們載著滿艙的垃圾和水草回到岸邊,摘下帽子,坐在樹蔭下卷起一支旱煙,悠然地吐著煙圈緩乏。短暫休息后,再開始新一輪的打撈工作。
僅一個上午,打撈起來的垃圾和水草堆成了小山,發(fā)出陣陣腥臭的味道,成群的蚊蠅在上面不停地環(huán)繞,他們則在旁將水草與人造垃圾分開,再將垃圾收進垃圾袋。
全段每天打撈上來的垃圾和水草大概有幾十噸,要用五六輛卡車才能運走。就這樣,他們周而復(fù)始地與垃圾較量,換來了渾河的水清河晏。
掌事
“我們可不止是保潔,更像是管家。”冬天,為保障城市水景觀環(huán)境及橡膠壩安全運行,避免冰棱對橡膠壩造成損害,需要對三道攔河橡膠壩進行冬季除冰,清理冰面垃圾和燃盡的鞭炮殘渣;夏天,尤其是到了汛期,從上游沖下來的樹木枝葉、莊稼秸稈、泡沫、水草,以及游人制造的垃圾便成了工作重點。
不僅如此,趙振富還打趣道:“大事小事都需要我們管。比如今早警察局接到報案,有附近居民在水中發(fā)現(xiàn)了一輛自行車,怕有人遇難,要求渾河管理部協(xié)調(diào)打撈。”有驚無險的還好,最怕的是——某個盛夏的中午,保潔團隊正在岸邊的休息室午休,忽然聽到求救聲,跑出去一看,河中央有個人影在揮舞著胳膊起起伏伏,大家趕緊拆開纜繩,快速把船開過去,到了求救者附近,把撐船竿遞給他讓他抓住,幸好開船的司機技術(shù)好,能及時調(diào)整方向,求救者才順利抓住了救命船竿,隊員拼命向上拉,才將他救上了船。原來,求救者是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天熱,出的汗又沾滿了泥土,自信水性不錯就想到渾河里洗個澡,結(jié)果風(fēng)浪卷著他離岸邊越來越遠,當(dāng)想游回岸邊時,逆著風(fēng)浪很難前行,體力逐漸不支,險些被河水吞沒。
“救援雖然不是我們的工作,但我們離現(xiàn)場最近,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因為他們曾經(jīng)親歷過很多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所以見到欲游泳的人、站在水中釣魚的人,總愿多提醒幾句。“我們沒有執(zhí)法權(quán),不僅沒人聽,還有人說咱多管閑事。”趙振富苦笑。
偏愛與困擾
工作縱然辛苦,又有萬般難處,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看待生活的態(tài)度。“我們不僅是渾河優(yōu)美環(huán)境的締造者,也是受益者。”這份工作帶給他們的榮譽感和成就感深藏內(nèi)心。
趙振富工作時間最長,從1985年開始在棋盤山水庫工作起,就與水打交道,2006年開始河道的保潔工作。他記憶中的渾河是這樣的:20世紀80年代初,渾河兩岸都是莊稼,河道里滿是采沙場,星羅密布的挖掘機和熙來攘往的運輸車不僅帶走了河沙,更破壞了生態(tài)環(huán)境。過度開采造成了河道干枯、植被破壞,污水的肆意排放釋放出陣陣臭氣……
“你再看看現(xiàn)在的渾河,多美!”趙振富胳膊一揮,仿佛在介紹自己親手打下的江山。
“活是累了點兒,但能鍛煉身體,自從干了這行,七八年了,我都沒感過冒。別人覺得咱臟,這活兒的好處咱自己知道。” 當(dāng)被問及為什么干這樣辛苦的活兒時,今年58歲的保潔員趙斌笑著回答,皺紋里滿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和滿足。趙斌退休之前在東北電力公司管理著一個安裝高壓電纜的團隊,現(xiàn)在每個月有6000多元的退休金,生活不錯的他偏愛于此,這份自豪只有心知道,足夠了。“從不參加聚會,因為人家覺得咱做環(huán)衛(wèi)的身上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