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庫曼斯坦成為世貿組織觀察員

楊進

2020年7月22日，世貿組織（WTO）在瑞士日內瓦總部舉行總理事會例行會議。會上，土庫曼斯坦正式成為WTO觀察員。

土庫曼斯坦地處中亞腹地，地理位置獨特，以蘊含豐富的油氣資源著稱。1991年獨立后，土走出了一條有別于中亞其他國家的內政外交之路。在對外方面，土奉行中立外交政策，獲得了聯合國承認的“永久中立”地位。土很少參加國際組織，對俄羅斯主導的一系列區域性國際組織也都拒絕加入。當時領導人的考慮是，加入國際組織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損害國家主權。近年來，隨著國際和地區形勢變化，別爾德穆哈梅多夫政府調整了對外政策，其中包括對世界貿易組織（簡稱“世貿組織”）的興趣日益增加。世貿組織目前擁有164個成員方，覆蓋98%的全球總貿易額。2020年5月15日，土向世貿組織正式提交以觀察員身份入世的申請函。7月22日，世貿組織在瑞士日內瓦總部舉行總理事會例行會議，經討論，世貿組織總理事會各成員一致同意授予土世貿組織觀察員地位，土正式成為該組織第25個觀察員。世貿組織觀察員身份將給這個在外界看來略顯獨特的國度帶來怎樣的變化？

原蘇聯加盟共和國中最后尋求入世的國家

土入世問題最先是由時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的巴羅佐于2011年提出的，當時未進入土官方正式議事日程。時隔八年，2019年7月，土成立專門委員會研究入世議題。2020年4月15日，土政府委員會舉行例行會議，認為世貿組織是一國參與經濟全球化和調節國家間經貿關系的最重要平臺，土應積極尋求獲得觀察員地位，邁出國民經濟與世界接軌的第一步。5月5日，土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代表團與世貿組織專家舉行視頻會議，會議決定把接納土成為世貿組織觀察員作為其正式入世的首要步驟。隨后，土總統別爾德穆哈梅多夫簽署了《關于土庫曼斯坦以觀察員身份加入世貿組織》的命令。根據該總統令，土于當日向世貿組織總干事阿澤維多遞交了申請函。6月9日，世貿組織副總干事艾倫·沃爾夫表示：“我們收到了土方提出的申請，該申請具有歷史意義，因為其是15個原蘇聯加盟共和國中最后一個尋求與世貿組織建立正式關系的國家。這表明，盡管目前多邊貿易體系面臨挑戰，但一些國家仍投了信任票。”

根據世貿組織協議的規定，土入世后將會取得以下權益：在所有成員中享受無條件的、穩定的最惠國待遇和國民待遇權利，這意味著土向國外市場出口商品的成本將會有所減少;發展中國家成員可享受一定范圍內的普惠制待遇或過渡期安排;利用世貿組織的貿易爭端解決規則與程序，合理解決與其他成員的貿易爭端;等等。按照以往慣例，入世后，土國內市場開放程度將提高，土須降低或取消關稅并減少相關產業補貼，這使得該國國內企業面臨一定沖擊。土方認為，入世旨在積極參與全球進程，發展市場經濟，吸引更多貸款和投資，提高國際地位。

為何此時推動入世進程

土庫曼斯坦是中亞地區外交政策最獨特的國家。獨立之初，土面臨著蘇聯解體、阿富汗內戰余波等外部問題，因此選擇永久中立。土也將永久中立國地位寫入憲法，承諾不參加帶有強制義務或集團責任的軍事集團、聯盟及國家聯合體等。“中立”政策使土遠離中亞地區復雜的大國博弈和地區糾紛，從而維護了國家主權獨立和安全，但也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其經濟社會發展的空間，這一情況在獨立早期尤為凸顯。

2006年，土首任總統尼亞佐夫去世。2007年，別爾德穆哈梅多夫當選總統，其執政以來，土對外政策發生了較大變化。別爾德穆哈梅多夫政府奉行更加靈活、務實和平衡的外交戰略，土在“永久中立”基礎上更積極發展與世界各國和國際組織的合作關系。無論與周邊大國俄羅斯、中國，還是與中亞鄰國、里海沿岸國家以及歐美發達國家，土都與之保持良好的雙邊關系。土也積極參與聯合國、歐安組織、不結盟運動以及上海合作組織等國際組織活動，努力參與、適應多邊外交。土于2017年推出《2017～2023年中立的土庫曼斯坦對外政策構思》。根據該構想，土將重點加強與聯合國、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的合作，突出強調該國考慮加入世貿組織。

在經濟方面，別爾德穆哈梅多夫上臺后，推動能源出口多元化方針。土能源資源豐富，天然氣儲量居世界第四位，天然氣出口是國民經濟的主要來源。俄羅斯是土天然氣進口大國，俄對歐天然氣出口量約25%的份額來自土。但從2009年俄土簽署新天然氣協議后，俄實際上大大減少了從土的天然氣進口量，中國與土天然氣合作則明顯加速。在此背景下，中土天然氣合作取得突破，2009年年底中土天然氣管道建成通氣。此外，從2016年開始，俄連續三年暫停大批量進口土天然氣，土天然氣出口面臨巨大壓力。在此期間，受土國內和國際因素影響，土中在天然氣合作領域也出現了阻礙性因素，甚至多次出現土對中“供氣不足”現象，而問題主要集中在土中關于天然氣價格訴求的巨大差異。以此為背景，土開始尋求能源合作新方向，包括與阿塞拜疆、哈薩克斯坦的能源合作。4月15日舉行的土政府委員會例行會議指出，土入世后將獲得更多最惠國待遇和經濟優惠，將推動土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產業發展，特別是油氣資源開發和加工業。也就是說，土認為入世后其在國際能源市場上的地位將得到鞏固，土能源出口多元化戰略將得到強化。

近年來，憑借其豐富的油氣資源，土經濟發展迅速。2004年后，土年均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都在5%以上，經濟增長在原蘇聯加盟共和國中名列前茅。從最近三年看，土2017年GDP增長為6.5%，2018年為6.2%，2019年為6.3%。2020年初以來，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和能源價格暴跌，使土經濟受到嚴重沖擊。據俄媒報道，由于世界主要糧食出口國采取出口限制政策，土年初以來開始出現糧食供應緊張局面。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土2020年GDP增速將降低至1.8%。在此背景下，土政府加快了入世步伐。

土學者哈貝耶娃認為，從后蘇聯空間已入世的國家看，很多國家都是經過漫長時間才獲得世貿組織成員地位，如俄從遞交申請到正式入世用了17年。這是因為，入世過程中有大量工作需要做，如國內法律基礎完善、與成員方之間的談判、國內貿易規則與國際貿易規則的對接等。因此，土要成為世貿組織正式成員尚需時日（按照規定，觀察員五年內必須開始展開入世談判）。不過，這位學者也指出，土已邁出第一步，獲得觀察員地位可使土享受該組織成員方部分權益。根據世貿組織規定，觀察員有權參加世貿組織會議，可以與該組織成員舉行某些談判，但對世貿組織的決策沒有正式表決權，也不受該組織確定的國際貿易規則的約束。不過，獲得觀察員身份是最終成為世貿組織正式成員的一個前提。

土成為世貿組織觀察員，將產生幾方面影響：第一，土將啟動新一輪經濟改革，以適應該組織對觀察員的要求。第二，土一旦成為觀察員，其經濟對外開放程度將提高，并且在能源國際合作和全球產業分工方面獲得更多機會。土方近日稱將通過制定《2020～2025年對外經濟活動發展規劃》等重要文件推出對外經濟活動新政策。第三，土經濟開放態勢有利于進一步鞏固中土戰略伙伴關系，能夠促進雙方在能源合作領域更好地按照國際規則進行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