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張語嘉

穿過熱鬧的街市，我跟著外婆走進一條小巷。在小巷深處最靜謐的地方，有一座老式房屋。外婆說，這里住著她最好的朋友——楊奶奶。

輕叩門三聲，門開了。屋里蹦出一只雪白的小狗，沖著我們狂吠。“奔奔！別叫了。她們是奶奶的朋友。”我循聲望去，看見一位面目慈祥又帶有幾分優雅的老人。“她大概就是楊奶奶吧。”我暗想。和外婆寒暄幾句后，她便把我們領入屋內。

兩位老人一見面便有聊不完的話題，我便獨自趴在小屋的窗邊。窗外是一塊花圃，一朵朵月季花似熱情的火焰，毫不吝嗇展示自己的美。我沉醉于眼前的美景。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背后響起：“好看吧？這些花都是我種的。”我扭過頭，一張和藹的笑臉出現在我眼前。

楊奶奶摸了摸我的頭，目光移向窗外：“這些花，每天都要打理。雖然很辛苦，但是當它們盛開的時候，我就可以坐在窗邊看花了。看著它們，心情都會變好。”楊奶奶凝視著窗外的月季，目光平靜。這花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年幼的我并不知道。但我隱隱約約感到，它們就像某種精神寄托一樣，承載著一個有些孤獨的靈魂。她每天看著花的時候，便是最快樂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我喜歡上這個愛花的奶奶。

時光飛逝，距我上一次去拜訪她，已經過去八年。然而八年后，我們就這樣陰陽相隔了。

那晚，外婆面色沉重，眼眶微紅。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楊奶奶不在了。”

她與癌癥斗爭了許久，終是離開了。

我漸漸明白，原來人生在世，每一次的分別都可能是最后的告別。楊奶奶的笑容、話語，在我的腦海中依舊清晰。而如今，我們之間被命運隔了一道無形的窗，我在窗里望著她，她在窗外對我笑。

又和外婆路過那條小巷，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我拉了進去。月季花開了，它們依舊開得熱烈，只是沒了先前的齊整。老屋也空了，沒有熟悉的犬吠聲，沒有熟悉的養花人，到處都灰蓬蓬的。我和外婆一路無言。回到家，外婆輕撫著楊奶奶送給她的首飾，目光有些呆滯，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重復念叨她的名字。

向窗外望去，我偶然發現小區物業的工作人員也在小區的花圃中種上了月季。是我記憶中的紅色，只不過它們開得很含蓄。

猛然覺得，她從未走遠，只是將自己輕盈的魂魄裝進了花朵里，換了個身份看世間。

我搬了個板凳，靜靜坐在窗邊。

我望著窗外，等花開。

點評

小作者通過外貌描寫、語言描寫，生動地刻畫出楊奶奶的優雅與孤獨。文章感情真摯，字里行間流露出小作者對楊奶奶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