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 世紀末,英國學者Robert Peel在借鑒英國警方警察公共關系建設經驗的基礎上,首次提出了警察公共關系的理念。本文將列舉美國、香港這兩者的警察機關公共關系管理手段與案例,對其進行分析對比;并結合內地社會特色與政治特點,對中國大陸的警察機關的公共關系形象維護手段提出建議。
警察機關作為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具有武裝性質的國家治安行政機關,是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世界各國政府均有設立。在中國大陸,警察機關被稱為人民公安機關或人民警察機關,在其他國家地區稱警察廳、警視廳等。
19 世紀末,英國學者Robert Peel在借鑒英國警方警察公共關系建設經驗的基礎上,首次提出了警察公共關系的理念,即“警察是公眾,公眾也是警察”[1],警察組織應與社會公眾和組織以多種方式合作以保護公民權利,滿足公眾需求,并獲取公民的信任與支持。基于公共關系的構成要素:社會組織、傳播、公眾,警察公共關系的要素為:警察機關(主體)、公眾(客體)、傳播溝通(手段)。
當今社會,世界范圍內始終存在各種沖突,公共安全事件不斷發生。除了建立完善的警察公共關系危機預警與處理機制,警察機關的形象維護與塑造也是警察公共關系管理的重要內容。
本文將列舉美國、中國香港兩地警察機關公共關系管理手段與案例,對其進行對比分析。基于兩者之間警察系統的差異,本文所舉案例主體包括治安警察及有近似功能職責的武裝隊伍。
一、美國、中國香港警察機關公共關系形象塑造概述
美國警察系統規模龐大,結構復雜,主要有聯邦警察、州警察、市縣警察三級。香港警察名為香港警務隊,隸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保安局。
(一)美國警察機關公共關系形象塑造
上世紀,雖然美國警察公共關系建設始終都在進行,然僅僅局限于宣傳,而忽略了最為核心的警務工作改善[2]。 60年代,美國國內掀起“反文化”運動,而期間美國警察的過度執法現象使得警察形象變得極度負面。除此之外,美國警察機關的復雜性使得其在保障公民安全與維護社會治安時難以滿足民眾的需求。針對上述情況,美國各級警察機關都開始制定自己的公共關系形象改善計劃。
1994年,美國聯邦政府設立社區警務工作辦公室(COPS),其任務是推進全國各地的社區的美國警方開展警民溝通,深入社區了解警務情況,促進警民關系。警察部門也與各類民間組織建立合作關系,如起源于殖民時代的“鄰里守望組織”經改造后就成為輔助執法的重要組織。這就形成了全社會參與治安治理、預防犯罪的局面。同時通過社區學校,開展社區教育,如“公民警校”[3]就在教育公民,使社區居民能夠更好的理解與支持警察工作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美國警察形象的樹立依托于強有力的公共關系宣傳與治安工作管理,然美國內部存在的社會問題所導致的社會動蕩才是警察機關與民眾之間沖突的根本原因,不解決社會矛盾,美國警隊在面對暴力對抗時也只能愈加武裝化,進而繼續加大警民之間的撕裂。
(二)香港警察機關公共關系形象塑造
香港警隊成立于1844年的港英時期,在統治前期,除了面對搶劫、綁架等一般治安問題,也要鎮壓香港華人頻繁的暴力斗爭,這個時期的警民關系主要表現為被殖民者反對被殖民者的關系。警民關系自然不佳。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香港掀起了反殖民運動,迫于社會壓力,港英政府在出讓政治權力的同時,也開始重視警察公共關系建設。1968年,香港警察公共關系科建立。
香港警察公共關系科下轄設有“小區關系課”與“新聞及宣傳課”。小區關系課的職能類似于美國的社區關系建設,新聞宣傳課則主要負責傳媒,通過海報、宣傳短片等展現警隊工作,以營造正面的警察形象。另外,1974年香港政府成立獨立于警隊的廉政公署,用于調查警隊貪污腐敗現象。至今,香港警隊仍然是全球最廉潔的警隊之一,這對提升警隊公信力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在網絡新媒體方面,香港警隊也陸續推出“香港警隊流動應用程序”“香港警隊YouTube頻道”等新媒體宣傳途徑[4]。
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后,雖然城市治安日趨改善,黑幫等問題也得到了解決,但自2015年占中以來,社會騷亂頻發、暴力游行現象劇增。香港警察機關的形象面臨著嚴峻的考驗。
(三)分析與總結
美國警察機關與香港警隊都是歷史悠久的隊伍,兩者在警察公共關系形象建設方面都有著豐富的經驗。面對社會上的矛盾與沖突,警察機關在維穩過程中是政府與民眾之間首當其沖的官方組織,受到的批判也最多。可以說,香港與美國警察機關公共關系部門都是因此建立的。警察公關過程的核心,便是警察與公眾關系的建設。香港與美國警察機關都十分注重基層組織的建設,通過基層組織,能夠更加精細的傳遞警察形象,收集民意。但警察機關的本質屬性依舊是對內的國家暴力機關,警察機關公共關系的塑造建設僅僅通過宣傳是遠遠不夠的。
二、近期美國、中國香港警察機關公關形象危機處理案例
正如上文所提,美國與香港警察的公共形象都面臨著新的挑戰,社會撕裂之下不同的人們對警察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美國愈演愈烈的種族與階級問題引發的抗議游行。而香港問題則更為復雜,經濟形勢下降、階級固化,社會上積蓄了大量的不滿情緒;同時,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政治環境錯綜復雜,不滿情緒很快就被導向香港政府以及中國大陸。
(一)疫情期間“I cant breath”暴力執法事件導致的警察形象危機
5月25日,美國明尼蘇達州,一名黑人被白人警察用膝蓋頂住脖子制服在地,這名黑人在被送往醫院后不治身亡,此事在美國引起輿論的強烈抗議。由于涉及種族歧視問題,再加上美國政府對疫情處理不力,民眾失業積蓄了大量不滿情緒,美國各州爆發了多起“Black Lives Matter”游行抗議。游行沖突不斷激化,一度演變為打砸搶的暴力事件。
抗議者認為警察在執法時對待不同族裔的不同態度涉及種族歧視,警察更是鎮壓游行人群的主要機關,于是提出了“停止給警察撥款”的口號,甚至上升到了質疑美國存在合法性的地步,警察形象受到了空前的負面影響與質疑。警民沖突也是這次種族沖突的主要內容之一。
因此,美國各界穩定形勢的手段,同樣也是恢復警察正面形象、緩和警民關系的方式。
1.迅速處理涉事人員,進行公檢起訴
跪殺警察的當事者以及在場的其他三名警察,都在第一時間被當局開除,逮捕控制,并于6月4日進行了第一次庭審,滿足了一部分抗議者的訴求。6月8日,美國明尼阿波斯里市議會投票通過解散本市警察局的議案,承諾將重建當地的公共安全系統。
2.政治人物下跪默哀,弱化警民沖突
雖然許多游行抗議者將矛頭指向了警察,但警察的合法性是伴隨著國家政權而天然具有的。引發游行抗議的根本問題并不是警察機關的存在,而是其社會上固有的種族歧視問題。在警察之中也不乏支持抗議者合理述求的人群,抗議持續一周以來,美國多地,包括洛杉磯、奧蘭多等區市,都出現了警察或市政人員下跪,加入抗議隊伍的情形。這一行為受到了多數抗議者的歡迎,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警民沖突。
3.污名化抗議群體,為警察執法鋪墊
誠然,抗議群體之中不乏趁機作亂的投機分子,但抗議的本質訴求依舊是種族平等,并不會因為少數暴力分子而發生質的改變。而特朗普當局第一時間便將抗議群眾稱為暴徒,或是稱抗議活動受到了外國勢力的控制。6月1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公開表示:美國將認定極左翼激進勢力ANTIFA為恐怖組織。對抗議群眾的污名化迎合了右翼支持者以及白人種族主義者的心理,并重新樹立了警察執法的合法性。但其作用卻是建立在社會割裂的代價上的。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5月25日以來的游行抗議是近幾年規模最大影響最遠的抗議活動,但這一活動仍然難以從根本上解決社會問題。警民沖突只是美國社會沖突的一種表現罷了。
(二)2019年修例風波引發的污名化警察現象
2019年爆發的修例風波是香港回歸祖國后遇到的最嚴峻的政治局面。社會騷亂與暴力事件頻繁發生,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念原本平安繁榮的香港。而在警方維護秩序的過程中,大批攻擊警察、黑白顛倒的輿論開始興起。
香港警隊作為反中亂港勢力的“眼中釘”,在媒體與輿論攻擊下成了眾矢之的。香港警隊的動作也往往會被媒體刻意放大、抹黑,導致執法過程束手束腳,無法有效制止騷亂。香港警隊的公共關系形象維護重點是在長期的社會亂象中扭轉警隊形象。
1.克制執法,用事實消滅謠言
相比于美國警方的維穩行動,香港警方表現的更為克制,執法程序與手段方式也依據現有法律法規。一年以來被無中生有制造出來的謠言也逐漸不攻自破,2020年5月
15日,香港監警會發布“修例風波”調查報告,還原了風波以來的六個關鍵事實:7?21元朗事件,8?31臺子站事等均系謠言。調查結果使得香港警方蒙受近一年的不白之冤得以洗雪。
2.把握撐警方的信任與支持
雖然香港本土的社會輿論與媒體存在著大量抹黑港警的現象,但也不乏支持警方的團體。如香港民間團體——“保衛香港運動”“守護香港大聯盟”都是親建制,撐警的一方。熱愛和平安定的市民集會撐警不僅僅是扭轉輿論環境的中堅力量,也能給予警察心靈以力量。
3.傳遞正面形象,獲取外部環境支持
香港局勢在國際上獲得多方關注,然而許多外媒對香港警方進行了極其片面的報道。獲得國際與大陸的支持同樣是香港警隊形象維護的重要途徑。香港本土媒體向外傳播警隊正面形象:《亞洲周刊》將“香港警察”評為“二零一九年度風云人物”;同時,內地報刊雜志與主流輿論也在支持香港警方:2019年世警會,香港警隊入場時獲得了在場觀眾的起立鼓掌致敬。
與美國不同的是,香港警方在香港輿論中雖有負面聲音,但卻受到大陸民眾的廣泛支持。香港亂象不僅僅是其自身原因外,同時也是中美沖突的延伸。亂港勢力不可能永遠在香港作亂,警隊形象的維護也同樣不在于一朝一夕,這一現狀也不是簡單的公關手段就能改變的。
三、對中國大陸警察機關公共關系形象維護的啟示
中國大陸的警察形象在人們的心目中始終是較為正面的,基于前文內容,我認為中國大陸的警察機關公共關系形象維護要做好以下幾個方面:
(一)合理合法行使執法權力
公安部門作為國務院直屬下轄部門,擁有極大的權力與影響力。在維護社會治安的過程中,不能濫用權力,合理合法符合程序的同時,也要講究一定的人情味,杜絕暴力執法,以減少社會負面評價。
(二)善于運用新媒體,拉近警民距離
新媒體時代下民眾對警察機關了解途徑不再局限于傳統媒體;同時,媒體輸出內容也不應僅僅是單純的普法內容輸出,而應采取多種多樣的創新形式,如以小劇場形式爆笑演繹劇情的“四平警事”,依靠顏值與才華的“警花說”,都在網絡上具有一定知名度。新媒體時代給警察公共關系管理帶來了新的機遇,為拉近了警民關系,達到普法目的,提供了新的手段。
(三)保障社會穩定,減少警民沖突
香港與美國的社會矛盾引發的警民沖突所帶來的警示是深刻的。警察在維護社會治安,打擊侵害群眾利益,損害社會治安的行為時,其正當性是毋庸置疑的。但執法目標一旦涉及到普通群體的利益,如拆遷等,往往會帶來社會撕裂與爭論。在這一情況下,保障警民關系的關鍵并不在于警方如何做,而在于經濟的建設與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構建。
參考文獻:
[1]陳岳鑄.新媒體在警察公共關系傳播中的運用——以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警察公共關系為例[C].北京中外軟信息技術研究院.2015第一屆世紀之星創新教育論壇論文集.北京中外軟信息技術研究院:北京中外軟信息技術研究院,2015: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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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柯健.香港警察公共關系建設新動向及其借鑒意義[J].廣州市公安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14,24(03):21-24.
(作者單位:林博川,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