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火山上的村堡

李海亮

陽高縣有一個大辛莊，村子坐落在火山熔巖上，村傍流淌著美麗的桑干河，村里建有古堡，古堡雖已衰敗，卻仍彰顯著昔日的輝煌。

壯觀的火山熔巖

在一個赤日炎炎的夏日，我們一行幾人前往大辛莊觀覽。從遠(yuǎn)處看到，村民住的大部分是磚瓦房，走進(jìn)村莊偶爾有一兩聲狗吠聲，街上稀稀疏疏地走著幾個村民，顯得有點(diǎn)冷清。帶路的朋友將車停在村子的中央，一下車眼前的情景即將我驚呆！村里到處是火山熔巖，有火山熔漿流淌的一圈一圈的流紋巖，也有一層一層的火山熔漿斷裂面。村子就建在火山熔巖之上，且?guī)缀跛蟹孔佣家曰鹕绞旎?/p>

據(jù)專家考證，這里大約在距今74萬年前開始火山爆發(fā)，經(jīng)過三期反復(fù)噴發(fā)，約40萬年前進(jìn)入火山活動高潮期，約10萬年前停止了噴發(fā)，形成了今天的天然景觀。火山爆發(fā)時其景觀相當(dāng)壯觀，濃煙滾滾，火光沖天，轟鳴如雷，山崩水涌，巖溶噴出地表，待火山爆發(fā)停止，巖溶冷卻，形成熔巖瀑布、熔巖旋渦、翻花熔巖等火成巖地貌景觀。造就一座座石丘，一幅幅石幔、一朵朵石花，像一件件盆景，玲瓏俏麗，十分精美。昔日氣勢雄偉的火山，到熔巖流凝成的石山，幽靜而神秘。

神秘的古堡

村子西北聳立著一座高高的土墩，顯然是破敗了的古堡墻，村東北則留有完整的堡墻，說明舊有的村子是被堡墻包圍著的。

在大城堡的東側(cè)又建有一座方型小古堡，小古堡是鑲嵌在大古堡墻內(nèi)的，小古堡東南留一個小門，那門相當(dāng)狹窄，兩人相向而過還需側(cè)身，跨高不足1.7米。古堡門前漢白玉碑上刻著：“明代古堡-陽高縣重點(diǎn)文物保護(hù)單位”。

古堡內(nèi)別有一番洞天，院里青石鋪地，緊靠堡墻的北面與東面各建有土窯。堡墻上石碑刻有“古堡簡介”，古堡原名“孤寨”，明嘉靖年間（1522—1566）由員外解銘主持修筑，古堡占地2426平方米，寨內(nèi)面積約900平方米，墻厚1.5—8米不等，底部墻寬為8米，墻高12.2米。外觀雄偉古樸，風(fēng)格獨(dú)特，為全封閉堡式建筑，堡體由夯土、糯米湯筑成，原為石砌寨門，堅如磐石，古時為大辛莊軍事設(shè)施。因?yàn)檫@里為“鳳凰覓食”之地，故解員外建土堡久居于此。明朝初年，干戈四起，賊盜紛生，解員外在舊堡東側(cè)新筑一堡專藏金銀細(xì)軟，老小家屬。因當(dāng)時災(zāi)害頻繁，每逢盛夏，水患不斷，漂浮物受阻迂回，淤積日久，腐爛發(fā)臭，解員外為造福百姓，耗金千兩，疏通河道，因其獻(xiàn)身疏財，感動上天，除夕之夜，得道成仙，古堡也因此頗具靈氣。歷經(jīng)500余年，小古堡仍保持基本完整。

現(xiàn)有一老者看守古堡，就住在古堡北側(cè)的窯洞里，正屋墻上掛著一幀精致的畫像，據(jù)稱為“解員外”畫像，掛像下方的穿衣鏡、柜子、椅子都古香古色，西側(cè)窯洞是其臥室，炕上擺著的柜子雖落滿塵土，卻仍能看出是古物，東側(cè)的窯洞炕上也放著柜子，卻也是古董。我雖不識古董，但憑直覺，屋內(nèi)的擺設(shè)好像是古堡原住居民的物件，都價值連城。

院子中央有一個石碾子，想當(dāng)年人們?yōu)榱吮艿湥佑谶@狹窄清靜的世界，他們要生活，要繁衍生息，碾子就是必備工具，時隔若干年，那碾子還完好地躺在那里。

據(jù)看堡的老人說，“文革”前大古堡四面的土墻尚存，土墻圍成一個長方型堡寨，西南角為寨門，后來寨門被拆除，土墻被挖開被攤平，僅剩殘垣斷壁，只有這小古堡巍然挺立。老人嘆道，河畔古堡歷經(jīng)久遠(yuǎn)，人為毀損實(shí)在可惜。

衰落的深宅大院

村中有一排極講究的院落，但大多大門深鎖，鎖子銹蝕斑斑，從門縫中望去，院內(nèi)破敗不堪，野草長的有一人高，說明已久不住人。只有一處院落的大門敞開著，從大門進(jìn)入，一幀漂亮的照壁橫亙在眼前，顯示其往昔的富麗堂皇。原來這里是規(guī)整的四合院，然而東房頂已被掀去，只留了兩面的墻壁。從東邊能透空看到村外的田野，南房的墻壁也不存在了，西房也早已頹廢，北房頂被掀的一塌糊涂，但房內(nèi)的土炕還是完整的，墻圍畫破損嚴(yán)重，但殘留部分其精美程度還是會使人嘆為觀之。從房屋梁柱上，還能看到雕梁畫棟，曾經(jīng)氣勢非凡。

想像其它幾處院子也是這個情形吧。

這是幾個規(guī)模宏大的院落，大多為明清時代所建。大院的戶主是幾個富人，從他們住的院落緊挨，極有可能是父子或者兄弟，院落中曾經(jīng)熱鬧非凡。然而現(xiàn)在這里靜悄悄的，又仿佛那些金碧輝煌、那些聲音、那些香味都存留在空氣里，你要是用心觀察，仔細(xì)嗅一嗅，還是能感覺出蛛絲馬腳。院里曾經(jīng)有老人小孩太太小姐，應(yīng)該還有丫鬟長工短傭，珍珠寶玉錦衣玉食，香車寶馬川流不息，燈光輝煌氣魄非凡。耳邊隱約飄逸著主人的呵斥聲，女人們嘁嘁私語聲，驢馬的嘶鳴聲，小孩的哭鬧聲。似能嗅到飯菜香味，女人們胭脂的香氣，草料味，長工的汗滓味……

噢，那輝煌的一切都煙消云散了，他們挪到了更為富裕的地方亦或城里鬧市。他們將這里能帶走的都帶走了，不能帶走的戀戀不舍地留下來，臨走他們一定多少次回過頭看了又看，即使走了若干年，說不定還回來過若干次，終于在最后一次，他們將大門鎖上，再也不回來了。到了新的地方后，他們會無數(shù)次地談起大辛莊往事，談起火山熔巖，談起在河里戲水，談起田野的美好景致，談起古堡……

風(fēng)光旖旎的桑干河

從古堡處出來，往村北河畔走去，一條綿長峽谷橫亙在眼前，兩岸是嵯嵯岈岈、奇形怪狀的火山熔巖，熔巖上有許多山洞，有像張著大口的怪獸，有像動物的眼睛窺視著人間，幾十只樓燕清脆響亮地鳴叫著，從不同的洞里飛進(jìn)飛出。中間是碧波萬頃的河流，經(jīng)河水百萬年洗刷，形成百余米寬的天然奇峽，峽內(nèi)楊柳依依，綠草茵茵，溪清崖翠，黑色巨石星羅棋布，汩汩泉流環(huán)繞其間，是一方如詩如畫的天然勝景。

帶路的朋友說這是桑干河，哦，這就是桑干河！這才像是桑干河，因?yàn)樯８珊由嫌未蟛糠质歉珊缘模y以看到水流。在河流的中游有一條瀑布，那瀑布橫沖直撞地從高處落下，散落在河里。那天天氣晴朗，我們看到的是浩浩湯湯、潮平岸闊的桑干河，玉帶般的河水環(huán)繞，各種花樹掩映，水質(zhì)清冽，清波蕩漾，很有點(diǎn)“上下天光，一碧萬頃”的氣象。火山倒映在河水中，隱隱綽綽，似海市蜃樓般美不勝收！

在火山熔巖的夾縫處建有一座寺廟，因建在火山熔巖的石縫間，便顯得逼窄而有氣勢。朋友告訴我們，這就是洪門寺。據(jù)說洪門寺始建于隋末，寺廟依山開辟，依崖開窟，天然洞窟和人鑿洞穴相輔相成，建有佛殿、玉皇閣等，其構(gòu)思之奇、設(shè)計之妙令人稱道。沿著水泥路蜿蜒而上，山腰處視野開闊，桑干河仿佛來自天外。穿行而上，懸崖峭壁上建有通道，連接石洞，洞中幽暗，深入其中，使人不知身在何處，赫然天光一線，竟已到達(dá)洪門寺之頂。有七律一首題洪門寺：穿巖鑿壁笑凡塵，地縫天開做廟門。檻外桑干流逝水，崖前日月繪晨昏。通仙妙手憑民力，慧眼泥胎仰圣恩。善客只知佛有信，求神不見自由身。

前方山崖延伸直達(dá)河邊，山體中空，宛若巨象長鼻吸水，稱為"象鼻"，很像桂林象鼻山，查閱史料原是龍門橋三孔橋洞中殘存的一孔。據(jù)《大同縣志》載，龍門橋?yàn)楫?dāng)?shù)厝私忏懰ǎ徥辛鳎蠟檩浟海麓┤础Ｃ骷尉改觊g，巡撫侯鋮題曰："小龍門"，后毀于戰(zhàn)火，建國后河里修建了大壩。

穿過象鼻再看，更有大精致大驚喜！站在這大自然賦予人類的盆景里，望藍(lán)天，看白云，聞花香，聽鳥鳴，與火山相依，與河流相偎，與花草相伴，賞心悅目，愜意非常，很有反璞歸真之感。

金吾西墜，我們道別大辛莊，踏上歸途。回味著火山廟宇，古堡大院，感慨萬端！特別是那玉帶般的桑干河，九曲回腸，像悉心串起的美麗珍珠，哺育了大同地區(qū)的兒女。新的時代，桑干河必定會賜予人們新的生機(jī)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