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陽光流溢的油城出發（組詩）

顧偉

步履聲

他們是這座八十多年煉化企業

歷史過程的見證者

發展進程的參與者

或處于關鍵環節，或在局部某個點

千錘百煉工藝流程

絞盡腦汁打磨病句

仿佛要從海之藍提煉精鹽

由大地的回音中提純匠心

有時，可以將內在虛構成一個螺桿

一座分餾塔，一朵白云飄逸

而現實中每一次檢修

有遠方，也有詩歌。穩住了內心

就是穩住了凝望遠方的角度

穩住衡量事業與詩歌的尺寸

干勁使在哪里，風向標知道

露珠當飲，工匠們精益求精擰緊歲月

登高處低，皆是苦行僧般的鑿詞修身

徐凱軍、曾飛鵬……還有無數人

更多時候，堅韌的鋼鐵叢林

可以在手掌變得如油花溫婉

最繁忙的季節，我豁然開朗

發現腦海波光蕩漾，不甘寂寞的寥廓

寫寫精神內核里的壓艙石

定星盤指向哪里，自己知道

想到卡夫卡的言辭：不停往前走

路就沒有盡頭，向前的腳下

步履聲也跟著朝前長

嵌入體內的行囊

每個人都說日子像指間沙

可述事的張力依然蒼白

盡管如此，詩情仍舊嵌入體內

一副時間超重的行李

文字內外微風吹拂……

時不時飄散關于石油的氣息

如同多年來雪花落入手掌

我們用汗水努力建設一座油城

不是因為來自哪里，而是因為

在石油工業邊緣吟詠生活

把采油樹認作通往坦途的標識

與風一道一次次向戈壁披露胸懷

缺少小才情，就用勤勉彌補吧

刪除繁瑣的枝丫

哪怕針尖上只剩余溫

也只能繼續負重

繼續飲，百年石油這壇陳年老曲

飛行途中

我說陳保軍，你很像黑蝴蝶

不停從一個裝置飄向另一處

其實，我由衷羨慕

這份難得的踏實

日曬風吹

他回絕了這個比喻

認為不夠貼切：我是一只蜂

一只略顯滄桑的黃蜂

動作雖然慢了些

也要比蝴蝶的嬌嬈

飛得快，行得遠

瞧，這熒光背心

醒目的黃

還有東奔西跑

需要反復構建的蜂巢

如同在花間，采蜜授粉

提升匠心的純度

守護歲月

你用快樂與憂傷的意象

溫暖詩境里的北國冬日

總有一些雪花，先濕潤內心

再浸透歲末的風云

就像神性的源頭成就了溝南五號

冰層壓抑不住

來自大地深處的濤聲

這片荒野粗礪，足跡緊隨

你獨自辨析油泉對時光的認可

還需要其他祥瑞作為安撫

找尋朋友一樣，往返南溝幾次

忽然，幾聲熟悉的召喚

向上，一排鵪鶉的小眼神

正從崖頂俯視著你盤點年關的步伐

還有斯坦格爾冰川旁

“冰美人”瞬間坍塌

她等待這一天已千年了

你雙膝失控，重重跪在冰面

仿佛一篇文章得到好口碑

明天清晨，會有陽光叫醒你

沒有非議，只有光亮穿透玻璃

讀一讀新年即將送來的繁華

看石化廠上空蒸汽云集

看未來在成熟中記錄過去

從中而來的豐盈

致辭油城

故鄉：這十二個筆劃完成組合后

別與愁也就離開筆端

一個人忙于堅持，一群人在付出

一個人的守信，一群人在盡責

不盡人意的，就忘了

不置可否的，留待日后校正

冷暖自知，也就撐起了明日的空間

新的一天伸出右腳，看過廣闊前景

再邁出左腳

一同瀏覽月光下的滿城燈火

落英繽紛的故事

像一些公開的秘密被傳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