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斂的境界

陳培玉

自由媒體人

采訪孫海峰回來我遲遲沒有動筆，心里有些許忐忑，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和角度去描繪他。孫海峰不僅在繪畫上造詣高，看他的文字才知道，原來他的文學功底也頗深。可是我發現最打動我的不僅是他高超的畫技和寫作水平，還有他孜孜不倦追求夢想的執著精神和內斂的境界。

“繪畫之路，往往在荒涼中描繪出絕美的風景；人生之路，往往在絕望中抵達繁華的彼岸。 ”有人曾這樣描述過孫海峰的繪畫和人生經歷。

確實，對于從小沒有接受學院系統教育的孫海峰來說，繪畫這條道路充滿了艱辛與坎坷。一路行走，孫海峰體驗這追求夢想的樂趣與歡欣，他不斷跨越，經風瀝雨，然后回歸。從海寧學畫到杭州求藝，從北京深造到周游列國，那些經歷的人事，遇見的風景，感受的冷暖，讓他變得開闊和睿智，變得寬容和理性。于是，他的人生也迎來一個又一個驚喜： 2004年考入中國畫研究院深造；2005 年獲全國中國畫展優秀獎 ；2006 年獲全國百名畫家中國畫邀請展優秀獎；2007年入選“草原情”全國中國畫提名展； 2008 年入選中國當代優秀美術家慈善作品展；2009 年入選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2010年參加“跨越歐亞·中法藝術家世界文化遺產發現之旅”赴歐洲考察；2011 年參加“中泰文化交流中心成立暨中國畫名家作品展”并赴泰國出席成立大會；2011 年參加“中法文化論壇”；2012 年孫海峰“十年造境”水墨作品展在全國五大城市巡回展出；2013 年參加“中國畫學會國際齊文化學術提名展”； 2014年受邀赴德國訪問一個月；2015年《孫海峰 十年造境·五州巡展美術評論集》在杭州首發； 2016年參加眾妙之門·當代中國畫名家寫生創作展；2017年參加情系名山繪雁蕩·國畫名家邀請展；2018年參加第二屆中國畫學會年展；2019年《和平之城·巴比塔之夢》入選文化部中國國家畫院“一帶一路”國際美術工程；2020年參加浙江省抗疫優秀作品展；2021年“復興巨輪”入選“紅船頌”全國美術精品創作工程。

這幾年，他如一臺開足馬力的機器，接連編著了《北歐表情》、《歐行日記》、《沈紅茶》、《我的父親母親》、《十年造境·五州巡展美術評論集》、《遠山——孫海峰新滇藏旅記》等著作；出版了《當代藝術家工作室·孫海峰卷》、《峰回轉·秀藝術當代名家孫海峰》、《2009年中國畫壇百家·孫海峰卷》、《十年造境》、《當代中國畫市場調查報告 ·孫海峰》等畫集，他的作品也被多家海內外學術機構和個人收藏。

孫海峰十六歲師從沈紅茶，后又先后在姜寶林、孫永、孔仲起、陳家泠等名家門下拜師學藝。這些藝術大家們深厚的文化功底和大氣格局給孫海峰以無窮的養分，他兼容并蓄，廣收博取，因而他的作品除了南方的溫婉細膩之外更有一種北方的磅礴之氣，南北兼容，形成他作品的特色與風格。

令我驚訝的是，他的每一幅作品后都有許多文字描述。在我看來，畫家是用畫筆描繪世界、表達情感的，而這許多文字記錄又是為何？孫海峰笑著說：“在面對江南煙雨，或是遼闊草原我心里總會有許多文字在跳躍，在閃爍。這時候在速寫本上記下對旅途風物所感所思的靈感火花，它們成為我日后創作的源泉。”這些年來但凡外出，孫海峰都會給自己任務：寫作、畫畫、攝影，文學與藝術本來就不可分割。

我用眼睛觀察，用心感受，用畫和文字表達，這是十分愉快的事。” 這或許跟他第一任老師沈紅茶先生密不可分，先生幼授經書，旁涉諸子百家，國學根基深厚，詩書畫俱全。孫海峰對于傳統文化的體悟，也許就得益于這先入為主的第一口奶水，使得他的作品在充滿靈氣的同時也流淌出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底蘊。

孫海峰老師姜寶林說：“我對海峰的要求是：一手伸向傳統，狠抓基本功；一手深入生活，在自然中感悟、體會、提煉，最終創作出既有傳統功底，又有時代精神的作品。同時加強藝術修養，加強處理畫面的能力，加強對創作規律的認知，加強對中國畫主體精神的把握，加強中國畫民族性和綜合審美能力的提高。”孫海峰一直銘記恩師的教誨，朝著這個方向不斷錘煉、提升。他知道一個具有廣闊視野的人；一個具有從容心態和成熟思想的人；一個具有深厚內涵的人，才能穿越世俗的泥沼抵達繁華的彼岸，真正到達自己的內心。

孫海峰2014年到嘉興畫院工作后，暫時停下行走的腳步，安靜地面對過往，用文字記錄行走風塵，體驗內心感受，這是對自我的反省與提升，他享受著這個“反省與提升”的過程。孫海峰就像一名虔誠的教徒，用今生的苦行去修來生的福祉。在嘉興的每一個夜晚，他獨自在屬于他的空間行走在屬于他的水墨世界里，他說這是他一個人的朝圣。

談話中，他笑著說：“在嘉興的這幾年我的內心是充實而溫暖的，要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快樂，這輩子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且一直可以做下去，是件多么幸福又愉快的事。”我看著孫海峰一疊又一 疊作品， 一頁又一頁文稿，還有堆滿案頭的書籍，飄滿畫室的墨香，我能體悟到他的幸福在哪里。孫海峰說，作為一名畫家只有讓自己不斷地畫與寫，不斷地閱讀，不斷地感知世界，觸摸歷史，才會有不竭的創作動力。

孫海峰 2020年當選嘉興美協主席，帶領嘉興美術家們策劃活動、采風寫生、交流辦展，不亦樂乎。今年正值偉大的中國共產黨100周年誕辰，他和他的團隊承擔配合市委宣傳部、市文聯承辦全國美術精品創作工程暨第五屆“紅船頌”全國美術作品展覽的任務。

離開嘉興畫院的時候，初春的天空下起蒙蒙細雨，抬眼望去，嘉興畫院這幢民國老洋樓雅致寧靜，院子里樸樹、玉蘭、石榴、臘梅、紫薇，還有200多歲的老柿樹籠罩在江南的煙雨朦朧里，如一幅氤氳靈動的水墨畫在不斷地暈染、滲化，一如孫海峰浸淫嘉禾煙云后不斷生發出的創作靈感。與孫海峰告別，他送我到門口站在臺階目送，我回眸，窺見他的身影，突然憶起笑眉寫給孫海峰的詩句：

于是，你選擇做一座不經意塑成的雕像， 給生命此刻的面容，也給自己不可改變的執著，行云流水般，不問緣深緣淺。

繪人間多少美，迎浮世千重變，悟生命無常態，做紅塵快樂事，只為靠近一個永恒。

這是禪，是入世，是中庸，是敬畏，是放下，更是承擔。

彼岸，一路迤邐溫潤無聲。

我想，內斂本身，己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