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經濟誠信建立組合模式思路初探

關鍵詞 誠信 人格教育 信用管理 經濟懲罰 刑事制裁

基金項目：2017年度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大學生誠信實踐活動的創新研究”（2017SJBFDY395）;南京交通職業技術學院2017年教學基本建設項目“大學生誠信實踐項目的教學模式研究”GX1717。

作者簡介：韓葦，南京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

中圖分類號：D922.2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9.018

一、我國誠信問題分析

我國傳統文化特別強調誠信思想，強調誠信是生存的智慧、立身之本，是重要的道德規范。但是在今天市場經濟條件下，受利益驅動，誠信受到沖擊，失信現象常有，根據誠信內容的不同，問題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即經濟誠信問題、政治誠信問題、思想文化誠信問題。本文主要分析經濟誠信問題及解決思路。

（一）我國經濟誠信問題

2020年4月2日瑞幸咖啡公司發布公告，承認虛假交易22億元人民幣，在國際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4月23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Jay Clayton 在電視上指名中概股的風險，公開提醒投資人不要投資中概股，引發了中概股的信任危機。中國證監會4月27日第一時間對外表明嚴正立場，并就跨境監管合作事宜與美國證監會溝通。

5月15日瑞幸咖啡公司收到納斯達克交易所的退市通知。

其實企業以及個人的誠信的某些問題在我國一直是個難以解決的頑疾，在疫情防控期間，誠信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我國商界與司法界。最近西方國家反映中國的防護用品質量不合格，嚴重影響了我國積極抗疫的光輝形象。中國政府也禁止幾家企業防護用品的出口，但是造成的影響畢竟不那么容易消除。可以看出我國抗疫期間確實存在某些不誠信的經濟行為，而這些不誠信行為存在的重要原因是我國缺乏有效的誠信問題解決思路，而面對復雜的社會問題，針對問題特點分別采取有效的解決思路是當前首要的問題。

（二）我國現有經濟誠信問題解決思路

1.司法民事救濟——懲罰性賠償

5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舉行新聞發布會，公布了十大典型民事案例指導各級法院的民事審判工作。其中一件案例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開發商“自我舉報”無證賣房毀約案。該公司為了獲取超出合同預期的更大利益，違背合同約定，提起本案訴訟，主張合同無效。

本案另人驚奇的不是法院不予支持的判決，而是這個企業公然違背誠信原則企圖獲取不當利益的“勇氣”。此類不誠信行為是交易主體在活動中表現出的不誠信，嚴重損害了交易相對人的利益，在沒有其他有效救濟的情況下，迫使交易相對人只能采取高成本的司法救濟方式。本案法院判決不予支持合同無效的主張，要求開發商誠信履行合同，保護了不誠信相對人的合法權益。

為了更好地保護不誠信相對人的合法權益，我國民法還針對某些當事人的不誠信行為也規定了懲罰性賠償條款。

2.司法刑事救濟——定罪量刑

3月10日至4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共計公布了三批妨害疫情防控犯罪的典型案例。

主要是故意隱瞞出入境或疫情高發地區旅居史，拒不執行隔離規定，造成疫情擴散的重大風險，構成了妨害傳染病防治罪;還有疫情期間哄抬口罩價格牟取暴利的非法經營罪;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偽劣口罩的銷售偽劣產品罪;冒充省衛健委工作人員到口罩企業招搖撞騙罪以及其他詐騙罪;還有編造虛假的疫情信息，在信息網絡或者其他媒體上傳播，或者明知是虛假疫情信息。故意在信息網絡或者其他媒體上傳播，嚴重擾亂社會秩序的故意傳播虛假信息罪。這些犯罪行為大都表現為追求不正當利益，而采取欺騙的方式，擾亂了社會秩序，具有一定的社會危害性，也是抗疫期間嚴懲的犯罪分子。

從最高法院公布的典型案例看來，妨害傳染病防治罪，考察犯罪當事人主觀惡性，可能是由于擔憂傳染疾病，或是基于自己的便利考慮，放縱了傳染病傳播的重大風險，主觀惡性不大，現實中量刑也不算重。但是后果更為嚴重的其他詐騙行為，它們嚴重損害了社會經濟組織的長遠利益，加大了金融風險，惡化了社會道德風氣，擾亂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破壞了我國的誠信形象。

3.行政救濟手段——行政信用管理模式

人民網武漢5月21日揭示，微信、支付寶、美團（大眾點評）三大平臺大數據監測以及市民舉報，武漢市存在極少數商戶和個人惡意套現“武漢消費券”的行為。作為行政機關的武漢市商務局發布通告稱，取消了一批商戶和個人的參與資格，并提請有關部門將違規者列入失信黑名單，情節嚴重構成犯罪的，移交市公安部門處理。

由于套現消費券的行為損害了國家利益，遭到國家行政機關的嚴厲打擊，取得較好的治理效果，證明了我國行政監管在某些方面的有效性。但是由于我國采取的分類監管不到位，目前還有大量的詐騙行為受害人不能在第一時間獲得有效的救濟，致使詐騙行為比較猖獗。

我國信用體系較為龐大，目前“信用中國”政府網站已經接入了36個信用電子政務系統。既包括國家發展和改革委旗下的“信用信息查詢系統”以及“12358價格監督平臺”;商務部旗下的“中國市場秩序網”;海關總署旗下的“中國海關企業進出口信用信息公示”;生態環境部旗下的“環境執法信息公開業務專欄”;證監會旗下的“證監會市場禁入信息公示系統”;人民銀行旗下的“個人信用信息服務平臺”;最高人民法院旗下的“全國法院被執行人信息查詢系統”等等。

我國的信用行政管理模式既有高效一面，但也存在自身的問題。首先由于政府財政的強大支持，電子政務信用系統工作得以順利開展，取得一定階段性成果。其次，由于中國政府的公信力，電子政務信用系統的數據較為真實有效。再次，由于監管部門的機構較多，可以采用專門分類的信息網絡查詢，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查詢者，例如信用中國的信用分類查詢，包括統一社會信用代碼查詢、守信激勵對象查詢，失信懲戒對象查詢、重點關注名單查詢、失信被執行人、重大稅收違法案件當事人、政府采購不良行為記錄。最后“信用中國”還劃分了重點領域信息查詢，提供針對性很強的信用查詢信息，具體包括安全生產領域失信生產經營單位、慈善捐助領域聯合懲戒對象、交通運輸工程建設領域失信典型企業 、統計領域嚴重失信企業及有關人員、嚴重拖欠農民工工資失信主體，方便了失信信息查詢。

但是強調政府監管的信用系統也存在某些現實的問題。首先是信用信息的普遍性問題。政府監管工作的范圍有限，工作重心著力于防控重大信用缺陷問題，面對廣大信用查詢消費者的需求難以滿足。其次，政府信用監管的工作方式，往往是采用產品抽查，進行抽查情況通報，信用調查的針對性不強，難以滿足廣大信息查詢者的個人具體需求。再次，政府監督工作的階段性，使得政府提供的信用信息可能表現出滯后性，從而影響了信用信息的有效性。最后，我國誠信監督體系缺乏信用激勵機制。

二、經濟誠信問題模式化解決思路初探

（一）人格教育的誠信建立模式——精神力量來源

市場交易活動的執行主體是人，而人格對于交易的過程控制具有重要的意義，所以市場自我完善的過程中人格教育具有重要的意義。雖然我國傳統以個人信譽為根本的調節機制實效，但是市場的完善不能忽視人格的教育。

中國傳統文化追求理想人格，儒家將“君子”“圣人”作為自己的理想人格，道家追求“真人”“至人”。“誠信”即內誠于心，外取信于人，內心追求“善”，對他人信守諾言。誠信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生存智慧，立身之本。

“無財產即無人格”的法律理念在西方國家影響深刻，其在衡量當事人的財產責任能力方面具有重要的意義。但是“無財產即無人格”的理念在理想人格認定方面具有重大的道德缺陷。現代科技社會證明了即使在財產數量缺乏但是理念先進的現代創業案例中，聰明的投資人也會給與創業人足夠的信用。

對于理想人格的追求，有著西方價值觀的人可能難以理解，他們的偏見使得他們從心底也不愿承認中國人的高尚追求。西方的自由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建立在市場經濟自由競爭的理性經濟人理論之上，它強調保護不損害他人利益的個人經濟利益最大化行為。他們理想的人設是理性的自利行為，因此無法理解無私行為的本性。在最近的疫情防控過程中，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武漢的時候評價武漢人民顧大局、識大體，是英雄的人民。正是武漢人民的犧牲精神，正是全體中國人民的積極配合意識，才使得我們國家的抗疫行動取得如此巨大的階段性成果。在經濟、政治、文化建設方面都取得了重大成果，而這樣的勝利部分源于我國傳統的理想人格教育成果。

目前我國還沒有建立完善的信用體系，人們還沒有習慣普遍使用信用產品，在這個逐步建立完善信用體系的過程中，人格教育的誠信體系建立具有重要的意義。處在轉軌時期的社會雖然信用意識在發生巨大變化，但是我們仍然可以從深厚的傳統文化中獲得精神力量，我們也不應輕易放棄這種精神力量。而且在汲取這種能量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充分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把握正確的輿論導向，積極開展輿論監督，發動群眾參與，為構建誠信社會提供強大的精神力量。

（二）市場行政結合的信用管理模式——物質力量來源

信用是資本化的物質力量。借助于法律和制度，使信譽成為促進企業和個人發展的無形資產，形成誠信者獲得利益和方便、失信者受到懲罰和不便的游戲規則。

目前發達國家完善的誠信保護機制把交易雙方失信者或經濟活動中的失信行為，擴大為失信方與全社會的矛盾，加大了對失信者的經濟處罰和勞動處罰。

目前我國仍然是行政機關發揮重要的信用監管作用。我國的“信用中國”電子政務系統通過公開誠信信息來幫助人們作出交易對象和交易產品的選擇。但是發達國家普遍構建了完善的信用服務中介機構，例如美國有完善的商業市場評估機構和消費者信用評估機構。其中企業與個人的信用等級的高低決定了融資成本和融資數量。由于美國的信用局向法律規定的合格使用者有償傳播信用報告，有效地激勵了中介的服務意愿，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服務的質量，更容易獲得信息使用者的廣泛認可與使用。

我國的信用中介機構主要包括信用評估機構、信用擔保機構、信用咨詢機構等，但是較為普遍的現象是這些信用中介機構的業務活動不夠規范，行業競爭不夠充分，信用中介機構的自身發展不夠強大，還未形成良好的社會服務信譽。

（三）經濟懲罰的誠信建立模式——強制外力

目前我國針對欺詐適用懲罰性賠償的法律規定主要體現在《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食品安全法》《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食品藥品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

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一倍。

我國《食品安全法》第一百四十八條第二款規定，生產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經營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消費者除要求賠償損失外，還可以向生產者或者經營者要求支付價款十倍或者損失三倍的賠償金;增加賠償的金額不足一千元的，為一千元。但是，食品的標簽、說明書存在不影響食品安全且不會對消費者造成誤導的瑕疵的除外。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食品藥品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十五條規定，生產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銷售明知是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消費者除要求賠償損失外，向生產者、銷售者主張支付價款十倍賠償金或者依照法律規定的其他賠償標準要求賠償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分析目前針對欺詐而規定的懲罰性賠償問題中存在司法救濟特殊性與司法救濟滯后型，而且只是采取了零星的點的司法保護規定，尚未針對欺詐采用范圍更為廣泛的面的保護，即普遍性保護，以強化誠信機制的有效構建。

（四）刑事制裁的誠信建立模式——終極強制外力

無論多么完善的誠信機制都不能完全阻止某些人的欺詐犯罪行為，刑事制裁的誠信建立模式作為終極強制外力成為必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詐騙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刑法在其余各章節分別規定了集資詐騙罪、貸款詐騙罪、金融票證詐騙罪、信用證詐騙罪、信用卡詐騙罪、有價證券詐騙罪、保險詐騙罪、合同詐騙罪等。分別定罪量刑。

上述分析表明，通過人格教育的誠信建立模式提供誠信建設的精神力量，市場行政結合的信用管理模式提供資本化的物質力量，經濟懲罰的誠信建立模式提供外力強制的誠信建設力量，刑事制裁的誠信建立模式提供終極的外力強制力量。通過這四個方面的力量構建組合可以完善我國的誠信體系的建構。

注釋：

郭生祥.信用中國——中國如何定價世界和自己[M].東方出版社，2007：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