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美學的另類“代言人”

文 | 陳一琦

大衛·鮑伊是他的迷弟

>>大衛·鮑伊穿著山本寬齋設計的廓型夸張的Tokyo Pop條紋連體衣

7月下旬，日本時裝設計師山本寬齋的女兒山本未來在社交平臺發布消息表示，山本寬齋于7月21日因白血病離世，享年76歲。

山本寬齋是第一位在英國倫敦舉辦時裝秀的日本人，以不落俗套的前衛設計廣受贊譽。

“星星”相惜

也許有人還不太了解山本寬齋，但對英國搖滾巨星大衛·鮑伊的經典專輯Ziggy Stardust造型一定不陌生，這就出自山本寬齋之手。鮮紅的頭發，夸張的條紋連體衣，顏色艷麗的長筒靴，仿佛一個外星生物降臨人間，這個夸張的搖滾偶像造型開啟了20世紀華麗搖滾時代，此后被各種時尚雜志借鑒、致敬。

1971年，剛于倫敦發布了第一個系列的山本寬齋，在國王路的一家店展示、售賣自己的設計，大衛·鮑伊看到后被他獨樹一幟的風格吸引，果斷“拔草”。之后，鮑伊開始策劃Ziggy Stardust專輯巡演，山本寬齋受到同樣認識鮑伊的秀場制作人高橋靖子的邀請，來看鮑伊的演出。

演出結束后，兩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大衛·鮑伊立刻邀請山本寬齋為他打造舞臺形象與演出服裝。這個交集，讓兩位靈魂深處高度契合的藝術家，迎來了各自生涯上最重要的時間節點。設計師為搖滾歌手打造的多組造型載入史冊。

兩位巨星的聯合，正是20世紀70年代戰后動蕩與各種思想風潮崛起的時代。大衛·鮑伊華麗搖滾造型展現出來的不真實美感，為逃避現實的人們送去慰藉，不僅跨越了性別，還跨越了時間，成為經典中的經典。

被“點燃”的才華

這位天才型設計師并非科班出身。

1944年，山本寬齋生于日本橫濱。他最初的職業規劃并不是做一名服裝設計師，而是學習西方的實業技術。他高中時學習土木工程，之后在日本大學攻讀英語專業，與時尚、服裝毫無關系。

大學時期，山本寬齋不經意間看到了時尚雜志《裝苑》里的一篇文章，說當時的國鐵職員獲得了設計大獎。他感到自己突然被“點燃”了，原來非科班出身也能獲得專業上的認可。

1965年，山本寬齋果斷輟學轉而去了文化服裝學院，專注于時尚。在自學時裝的同時，他在當時有名氣的設計師小筱順子工作室做學徒，畢業之后開始了設計師職業生涯。兩年后，山本寬齋獲得了日本文化服裝學院的設計獎項，開始了自己作為時裝設計師的人生。

1971年，山本寬齋創立了自己的品牌和公司，并于倫敦的波托貝洛酒店舉辦了第一場秀，這比山本耀司與川久保玲等日本設計師在這座城市的輝煌時刻早了整整十年。

充滿東瀛美學的前衛設計，讓這位日本設計師迅速在西方時尚界打開知名度，被稱為“來自東京的大爆炸”“一場壯觀的改變”。三年后，山本寬齋進軍巴黎，成為世界級設計師，也將屬于日本的“婆娑羅”美學帶給了世界。

>>“婆娑羅”美學風格服裝

“婆娑羅”美學

與山本耀司、川久保玲、三宅一生傳達出的日本美學不一樣的是，山本寬齋堅持的美學理念——“婆娑羅”美學，與極簡主義和解構主義是對立的。

日本暴走族文化、日式刺青、浮世繪等風格的作品，都屬于“婆娑羅”美學范疇。山本寬齋深受桃山文化、歌舞伎、和風及復古日式文化的影響，他將傳統文化中色彩絢爛的夸張元素提取放大，以追求極端的視覺沖擊。這種結合了多時代的華麗反叛與簡單內斂的侘寂美學截然相反，它奢華，裝飾感強，設計大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雖然這種風格過于浮夸，很難出現在人們的日常穿著中，更偏向于華麗的舞臺，但山本寬齋帶來的“婆娑羅”美學至今仍影響著時尚品牌。比如近年來極繁主義的古琦（Gucci），在他的設計中受到啟發，推出色彩強烈的動物臉譜系列；瑞克·歐文斯（Rick Owens）在2020年秋季男裝系列中向他經典Tokyo Pop設計致敬；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2018年巡回時裝秀京都站公開向寬齋致敬，在方形小手包上重新設計了那些鬼臉士兵臉譜。

山本寬齋的設計華麗、夸張，但他并沒有靠此來作為營銷自己的噱頭。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他不再游走于各大時裝周，而是以服裝走秀配合歌舞表演的形式開始經營自己的品牌“寬齋超級秀”。這種形式突破以往秀場概念，大膽地將時尚與音樂、舞蹈和娛樂大規模結合，也更適合將他多元強烈的美學傳遞出去。

不論是他和大衛·鮑伊創造的異想世界，是影響了一代設計師的“婆娑羅”美學，還是在日本文化對外輸出中做的巨大貢獻，山本寬齋都應該被人們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