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紀30年代中期,中央勢力進入四川地區,為建設西南后方、支援抗戰等多種原因的需要,川康地方政府對涼山地區進行考察,根據考察的結果從多個方面對涼山地區進行治理,從而改善與涼山彝族的以往對立沖突的關系。
關鍵詞:川康地方政府;涼山彝族;民族關系
20世紀30年代中期,國民政府借以追繳紅軍的名義,將勢力深入四川地區。國家權力開始參與到四川的邊政問題上來。在國府西遷、國內抗戰形勢不斷變化等多種因素的作用下,中央政府愈發重視西南大后方的建設。涼山地區位于滇川交接之處,物產豐富,是建設西南的重要地區。因獨特的社會形態和封閉的地理環境使得外界對該地區認知甚少。歷史上的夷患問題則使得涼山彝族與中央政府的關系一直以對立沖突為主。30年代中期之后,政府開始對涼山地區進行考察,根據考察結果來制定相應的政策來改善以往與彝族對立沖突的關系。
一、 ?涼山彝族與政府的武裝沖突
歷代政府在涼山地區實行的民族政策都帶有顯著的民族歧視與壓迫;涼山彝族奴隸制的快速發展使得兩者之間關系緊張,沖突不斷。民國時期,國內局勢動蕩不安,政權更迭不斷。與此同時,涼山地區軍閥勢力的介入也加深了該地區的民族矛盾,夷患問題日益嚴重。政府對待夷患問題多采取武力鎮壓的方式,如此循環往復,使得政府與涼山彝族的關系變得日益緊張。各地方政府根據各類的考察結果制定相應的政策,盡管較之以往,有所改變,但武力沖突仍是不可避免的。從30年代中期之后,國民黨軍隊對普雄地區發動多次進攻。1945年3月,國民黨二十四軍(劉文輝部)36師劉元瑄對分三路普雄地區進攻,所到之處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當地的彝民聯合起來反抗國民黨軍隊。1946年6月,劉元瑄糾集四千余人再次向普雄地區陸空兩面發動進攻,據統計,“上中下普雄共投擲了20枚炸彈。這樣做低空掃射和大肆轟炸的時間長達一月之久,彝族人民被打死和炸死的就有6人,受傷的有2人,打死和炸死牛羊無數,炸毀房屋3間。”[1]除發動進攻,還將彝族上層的子弟拉去西昌坐質,并迫使彝人交出1000錠銀子的投誠費,將果基家和阿候的黑彝捆走關押,隨后便退出了普雄地區。
涼山彝族在與政府對抗中往往因為人員稀少、武器裝備落后等原因經常處于劣勢。當對抗不過政府軍隊的時候,往往會將仇恨發泄到周圍所居住的漢民身上,在他們看來,漢民與政府軍隊都是漢人,都一樣可惡,所以涼山周圍的漢區經常遭到彝族的搶劫與掠奪。“民國二十七年恩扎家大反屏山,流中塘、大土地坳,高角山、三星、沙沱等地皆受其害,捆去人民甚多。同年,峨邊甘家黑夷洋人兒及三山兒捆擄漢地人民經過中國木業公司林場,經林警執送縣府拘押,縣府將洋人兒送樂山專員公署看管,三山兒病斃峨邊獄中,洋人兒自樂山逃脫,聲言大反。”[2]
二、 ?涼山彝族與政府的相互妥協與調適
(一) ?政策制定的轉變使得彝族向政府投誠
1939年,西康省建立之后,劉文輝對寧屬地區施行統治,對寧屬彝族,劉文輝則采取三化政策進行治理,三化政策中的“六不”執行,使得寧屬地區的許多彝人向政府投誠。“六不”主要指“不收投誠費,不收見面禮,不輕用武器,不準打冤家,彝漢平等,黑白平等”,對前來投誠的夷人不再收取投誠費和見面禮;同時上逐步改變歷來的民族歧視和壓迫政策,采取的彝漢平等的民族政策;黑白平等是對彝人社會中的土司、黑彝、白彝、娃子社會等級進行平等對待。該政策從一定程度上改善彝人與政府之間的關系。“民國二十年后之大反,未經任何繳辦善后,而有涼山諸夷先后投誠。鴉片之功固不在武力之下也明甚。然而,投誠之后,非不捆擄攔劫也,亦非不大反也。惟一大反未久,多數地面之元氣未復,暫時無可焚劫,固不如夷漢合作種煙,以共圖千載一時之大利為計之得也。”[3]彝人投誠與“三化”政策的制定是分不開。“民國二十六年四月,試辦恩扎吼普六峨家投誠手續。同年五月,續辦恩扎家胞族所慈各氏族投誠手續。恩扎拉千父子來城,由縣長堂見,當派拉千返夷地宣撫。”[4]
(二) ?四十八甲:由血緣關系向地緣關系邁進的第一步嘗試
除投誠之外,部分彝民也被納入保甲制接受政府的管轄。值得注意的是在寧屬地區,彝民接受保甲的地區多在彝漢雜居區,而在彝族真正聚集的地方并沒有真正的推行。但要特別提到的是隸屬于“寧屬屯墾委員會靖邊司令部”所控制下的“四十八甲”。
四十八甲是二十世紀前期在安寧河及其支流沿岸彝區的基層政權,既屬于行政組織,又是軍事組織,其大致的范圍是西昌北門到冕寧拖烏、喜德兩河口、小相嶺,以及昭覺和越西部分地區。該地區是川滇交通線的咽喉要道,土壤肥沃、資源豐富,吸引著外來彝民的遷入。新老居民為爭奪土地等資源不斷爆發沖突,出現各種治安問題。至二十年代后,全國政局穩定,地方勢力開始在涼山地區興起,鄧秀廷和孫子文在保路護商的行動中,逐漸恢復了從西昌到冕寧和越西等地的交通,建立了良好的秩序,周圍的彝漢民眾對此行為十分擁護,紛紛前來投靠,鄧、二人便將這些人進行編甲管理,這便是“四十八甲”的雛形。
三、涼山彝族政治訴求與支援抗戰
在抗戰這一大背景的影響之下,涼山彝族政治承認訴求不斷上升。1936年涼山土司嶺光電參加云南彝族高玉柱等人的請愿活動。抗戰結束后,請愿團到南京開展請愿活動,為彝族人民謀求政治權益。除謀求政治訴求外,涼山彝族也支援抗戰。在政府的動員下,不少彝人參加抗戰建設。昭覺縣不少彝人參加西昌小廟飛機場的修建,“八咀家也已出了一百名民工,此外縣境阿什(作[阿索]或[阿素])家出了一百二十人,娃渣家可出數十人。”[5]除機場外,在嶺光電和曲目藏堯等彝族干部的動員下,有不少夷人參加修建樂西公路。紅軍長征進入涼山境內,共產黨釋放夷卡中人質,制定并宣傳民族政策與方針,不少彝族青年加入中國共產黨。越巂縣有700多名貧苦青年加入紅軍,其中有王海民、潘占云等100多名彝族戰士,紅軍將加入的彝族青年另編為一個連隊。涼山彝族人民的加入為支援抗戰壯大了武裝力量。
20世紀30年代后期,隨著政府對涼山彝族認識的不斷加深,其對夷態度發生轉變,對夷政策也由民族歧視、壓迫逐漸向民族平等轉變;在政策的調適與轉變下,彝族與地方政府的對立狀態得以緩解,其政治承認訴求不斷上升,同時,彝族的社會關系由血緣向地緣轉變,并逐步納入到現代國家的統治秩序中去。但值得注意的是,國民政府統轄下的川康地方政府,在對待彝族問題上仍存在著較大的階級局限性,并沒有真正意識到該如何正確處理與彝族的關系。總體而言,川康地方政府與涼山彝族的關系發生了一定變化。盡管矛盾與沖突仍然存在,但以往對立沖突的局面逐步緩和,在相互磨合與調適后,關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對消解民族仇恨與民族矛盾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客觀上促進了涼山彝族的民族整合與社會發展。
參考文獻:
[1]任映滄,大小涼山倮族統考[M].康定:西南夷務叢書社,1947.
[2]秦和平,民國時期涼山彝區的“四十八甲”研究[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16(1).
[3]高倫,大涼山夷區見聞錄[M].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78.
作者簡介:
王乃榮(1993—),女,漢族,河南焦作人,研究生,云南師范大學。
課題項目:
本論文系民國政府與大涼山彝族關系研究課題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ysdyjs2019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