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
今年深刻體味了疫情嚴控之下的生活,不僅刻意與周圍人群保持距離,活動范圍也鎖定在工作單位和家這樣的兩點一線。如此謹小慎微地過下去,會不會連笑容都變得虛假了呢?終于到了夏季,北京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后,終于有機會放松一下了,于是帶著老媽和孩子逃離到延慶的海坨山附近游玩。開車走了兩個多小時,穿越八達嶺,到官廳水庫附近,又走了一段彎彎曲曲的山路,才終于到達了向往已久的目的地。
來之前“做功課”,看到介紹說海坨山總面積約11225公頃,主峰海拔2241米,是北京市第二高峰。明《隆慶志》稱海坨山“高聳萬仞,層巒疊嶂,云生其巔,雨即隨之”。由于海拔較高,海坨山形成了特殊的山地氣候,尤其是夏季驟雨如飛,被稱為“海坨飛雨”,是媯川八景之一。
來到這樣的地方,果真是清涼宜人。房間雖然沒有空調,但進入后只要一打開窗戶,立刻便有清風涌進來為你拂面。每每晚上下雨,白天轉晴,直讓人大呼舒適。早晨舉目四望,只見遠近山峰深淺濃淡如水墨畫,山上植被蔥蘢,部分地方能看到雪白的山體,加上藍天白云、鳥鳴啾啾,久違的寧靜和舒服在心里蕩漾開來。
在山谷中走走,這里已經被地產商不遺余力地修建了一幢挨著一幢的別墅。大部分是三角形屋頂,大玻璃落地窗,巖石和原木裝飾的外立面,乍一看確實有種粗獷原始的美。石頭和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里,各種莊稼、果樹、鮮花蓬勃恣意地生長著,寵物狗聽到動靜帶著慵懶的神情在小院子里逡巡一圈,雞犬相聞阡陌縱橫落英繽紛的世外桃源感覺隱隱襲上心頭。
走到中心廣場附近,已經有人搭建了臨時舞臺,稍遠處擺放著圍成半圓的非洲手鼓,每個手鼓都配著一把椅子。音響聲震天,年齡不同的孩子們開始隨著音樂自發坐在椅子上拍打手鼓。演出開始后,一個吉他手一個主唱,完全陶醉在音樂之中。唱完歌,一對穿著盛裝的老人走上前來,跳起了舞。孩子們顯得相當自由而隨意,他們隨時都自在地來來去去,坐下來的認真伴奏,也可以隨時站起來就走。
住在山里,感覺大山會把自己的腦袋夾住,只能永遠仰著脖子看狹長的一小片天空。
這是一個如此開放而又和諧自然的演出,觀眾和演員可以自由切換。作為觀光客,我們隨著歡樂的人群走走又停停。看著一大群鴿子飛起來盤旋,遠離人群后又呼啦啦落下來。和歡樂的人群比,四圍青山沉默而安詳。夕陽余暉中,我尋找媽媽。她在不遠處站著,微笑著指點著不遠處讓我看。順著她的手指,我看到裸露的木地板縫隙里,一小簇一小簇金色的蘑菇,生長著。
帶著在大山里長大的媽媽去山里避暑,最初我是存有疑慮的,不知她是否喜歡。媽媽的童年在大山里度過,因為家里孩子多,她又是個女孩子,我姥姥就不讓她去上學了。她每天都要去山上放驢、割草、打柴,總之干的都是特別辛苦、特別累的活兒。在海坨山的喧鬧中,我問媽媽想念老家嗎。她想了想,回答說除了想念那漫山遍野的野玫瑰花開的景象外,其他真沒有什么喜歡、留戀的了。住在山里,感覺大山會把自己的腦袋夾住,只能永遠仰著脖子看狹長的一小片天空。
而現在,帶著我的孩子們偶爾回歸山居生活,媽媽這種狀態平和而滿足。她由衷地喜歡一草一木,喜歡晨風暮雨,喜歡山巒疊嶂,喜歡萬物生長,喜歡恣意歡笑。有媽媽和我一起帶孩子的生活,無論在城市還是山村,都會因與家人相伴相守而日日是好日。我和親愛的媽媽,和我的小寶貝,三代人,都是何等歡樂而滿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