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綜藝節目中的一種類型,女性綜藝從出現至今一直備受關注。但是在發展過程中,中年女性群體基本被排除在外。最近大熱的女團綜藝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以中年女性為主角,提出打破年齡界限的觀點。本文對該節目進行分析,旨在改變社會的刻板印象,更真實地展現中年女性的特點。
關鍵詞:女性綜藝;年齡歧視;刻板印象
中圖分類號:G2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16-0096-02
湖南衛視近期推出的綜藝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6月12號播出后,12小時播放量便達到了1.4億。并在微博、小紅書等社交平臺掀起了一股討論的風潮,各種相關話題引發受眾熱議。可以說,這檔節目有望成為今年現象級的綜藝節目。“中年女性”“獨立”“重生”等熱門詞刷屏網絡。這檔以中年女性為主角的女團綜藝節目,參與嘉賓年齡在30歲~52歲之間,涵蓋歌手、演員、主持人等不同職業,它開創了女性綜藝節目的新風潮。“具有輿論導向示范功能的真人秀節目展示出來的女性形象,不僅是這個時代的女性群像,也在潛意識中影響著女性的思考方式”。[1]因為真人秀節目對受眾具有重要的影響,所以探討《乘風破浪的姐姐》具有的積極意義及不足之處,對后續媒體內容的設計和對受眾的引導,具有雙重意義。
一、女性綜藝節目的進化之路和現狀
曾有學者把女性綜藝節目比作電腦升級,提出女性綜藝1.0時代是以《超級女聲》為代表的時代。那時的女性綜藝以普通女性為主體,以草根變明星為輸出方式。第二個階段則以《女神的新衣》《花兒與少年》等女性真人秀為主。這類綜藝節目的主角已經由普通女性升級為女明星。節目通過設置日常生活的橋段,在矛盾中展現女明星的個性。第三個階段則以《我們來了》為代表。女明星不再是偶像般的存在,而是與民同樂的普通女性[2]。筆者認為,前段時間很火的《創造101》可以被視為女性綜藝節目的4.0版本。它再次還原到女性綜藝1.0的狀態,以普通女性為主,但因為借鑒了日韓女團的“養成”模式,注重受眾的參與選擇,所以又不同于前面三個階段“節目展示—受眾觀看”的模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女性綜藝無論是1.0還是4.0,年輕女性始終占絕大多數,中年女性只是零星的點綴。而《乘風破浪的姐姐》從一開始,就將中年女性作為節目主角,把年齡屬性作為綜藝節目的賣點之一,這在女性綜藝節目中尚屬首次。
參與節目的“30+”女明星們用精彩的表現和迷人的個性贏得了無數喝彩。但實際上,在當下的電視劇和綜藝節目中,這樣的中年女性形象都是缺失的,或者說中年女性的形象是單一的[3]。“女團綜藝無論怎樣挖掘和打造新的形象和風格,最終都回到要么可愛,要么性感兩種典型的形象風格上,所以這類綜藝中的女性成長構建下的女性形象,依然是一種男性認同眼光下的刻板形象。”[4]在這類所謂的女性綜藝節目中,女性角色的話語權依然是缺失的,其中呈現的女性角色不過是在變相地迎合男性對女性的審美期待,網絡綜藝節目中的女性角色依然呈現出淺白化的傾向[5]。
二、開先河的中年女性綜藝,打破年齡歧視
《乘風破浪的姐姐》打破年齡偏見,不光對電視節目和娛樂圈,對社會的整體意識都有著積極的引領作用。“在當代文化中,女性對男性的性吸引力總是與年齡或外表聯系在一起。因此,女性看起來‘老’的暗示必然會被認為是對她自我價值的損害,是需要改變的證據。”[6]一方面,美容業的發達、各種濾鏡的流行,女性對自我妝容、身材的審視是一種對父權的服從和自我監督。社會接受的美越來越狹隘,年輕成了女性重要的價值和資本。另一方面,娛樂圈偏愛年輕女性,就像海清在第十三屆青年電影展閉幕式上呼吁給中生代女演員機會一樣,整個社會也在構建女性衰老等同于價值喪失的意識體系,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年齡歧視。羅伯特·N·巴特勒在1969年引入了年齡歧視的概念,他將其定義為一個年齡組對其他年齡組的偏見。年齡歧視是一種意識,是一組連貫的共同思想和信仰。認為中年不再具有價值,只有年輕才具有價值,既是一種針對女性的價值貶損,更是宏觀層面的年齡歧視。而這種歧視在男性身上則很少見。而且,不僅存在消極的年齡歧視,也存在積極的年齡歧視。以中年女演員為例,中年女演員的戲路越來越窄,中年女演員只能扮演母親、妻子的角色。認為中年女性都會陷入婚姻問題、婆媳矛盾,屬于針對中年女演員的消極年齡歧視。而積極的年齡歧視類似于一種針對某個群體的刻板印象。如電視劇中展現的溫柔賢惠的中年女性,一定比年輕女性更加包容隱忍。
相比過去的女性綜藝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首次提出打破年齡界限。中年女性這一過去失語的群體,以群像的方式高調地展現在公眾面前。女嘉賓在節目中令人眼前一亮的表演與真實的表達,展示了跟年齡無關的女性氣質和女性美。節目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媒體長久以來對中年女性的年齡歧視,符合大家對獨立自主、成熟的中年女性的期待。
三、展現中年女性的多樣性,打破刻板印象
《乘風破浪的姐姐》展示出的中年女性的多樣性,有助于社會對這個群體產生更全面的認識。在傳統的媒體內容中,中年女性多半是圍繞家庭打轉的母親形象。在參加節目的嘉賓中,雖然有不少女性已經為人母,但節目更注重展現她們的個性和才華。整體來說,“姐姐們”并不只有一種形象,她們有的文藝,有的英姿颯爽,有的則帶著原生態的民族風。而且她們也在盡力突破自己往日的形象,如張含韻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酸酸甜甜就是我”的女孩;阿朵積極闡述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對女團的認識和對藝術的理解;伊能靜、鐘麗緹、張雨綺、白冰等嘉賓雖都是孩子的母親,但是仍能在節目中看到她們在母親角色之外的女性魅力和女性美。另外,與綜藝配套的人物訪談節目《定義》更是與節目中的每位女嘉賓進行深度對話,傾聽她們的困惑、掙扎、努力和真實的狀態。這是中年女性多樣的體現,也是對女性話語權的尊重。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女性的主體性不斷提升,女性的自我意識也在不斷增強。受眾對女性綜藝節目的觀看需求已不僅僅停留在穿著打扮這樣的指導上,媒體需要在精神層面給予受眾更多的引導。對中年女性多樣化的狀態和個性的展示,也有助于打破傳統媒體塑造的刻板的中年女性形象。
雖然《乘風破浪的姐姐》向娛樂圈和社會釋放了一個積極的信號,中年女性以“可見”的姿態高調亮相舞臺。但是節目在總體思路和細節設計上仍然陷入傳統思維,中年女性并沒有完全擺脫過去的束縛。
(一)商業運作對女性美麗的束縛
節目的定位是成立一支成員年齡超過30歲的女團,號稱要打破固有印象,重新定義。但是評委之一杜華在點評嘉賓時卻說“女團就該是整齊劃一的,漂亮美麗的,青春靚麗的”“你們在做這個節目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你們‘瘋了’,一幫三十多歲的女人……是否有商業價值都是未知數”。杜華仍在用目前流行的日韓女團的成功經驗作為自己點評的標準。這是一種賣人設的造星模式,女星不需要展現太多自己真實的個性,而是按照公司安排的人設“扮演”好角色,滿足粉絲的期待。但要求一群有豐富人生閱歷和一定業務能力的中年女性和青春少女一樣整齊劃一,要求她們抹去個性,而不是展現特點,這本身就和節目初衷相悖。節目定位和評審標準的矛盾,可能會使中年女性的真實自我被壓抑,“30+”女性的魅力被忽視。
(二)無法徹底擺脫的刻板印象
在節目一開始的文案中,節目組強調“30+”的女性“人生的見證者越來越少”“所有的可能性不斷退卻”,而《乘風破浪的姐姐》目的是要讓“三十而驪,青春歸位”。青春的狀態,依然是“姐姐們”需要不斷努力達到的目標。
此外,節目在細節設置上仍不時流露出性別化的刻板印象。如簽到時,每個姐姐都要求選口紅按唇印作為自己簽到的身份標識;錄影棚被布置成化妝臺的樣子;“姐姐們”碰面寒暄都是恭維彼此好瘦、好美。一眾中年女明星中,不乏有演技、有實力的女性,如寧靜、阿朵、藍盈瑩,但是節目僵化的編排和立意下,我們可以看到,無論“30+”“40+”還是“50+”,女性美、女性氣質仍然單一地和外貌、身材聯系在一起。
(三)女性的自我束縛
“50+”的鐘麗緹在接受采訪時說,自己的狀態永遠22歲,心理永遠18歲。這實際上也揭露了中年女性的困境——真實的年齡狀態是不被接受的。不被大眾接受,也不被女性自己接受。打破年齡的桎梏,并不是鼓勵女性勇敢面對和接受年齡,而是模糊年齡感。相比之下,國外的中年女星在業內更加活躍,如凱特·布萊切特等。有演技、有實力的成熟女性形象在外國熒幕上屢見不鮮。她們坦然面對皺紋和年齡,這樣的女性形象在中國的熒幕上是極度缺乏的。
四、結語
《乘風破浪的姐姐》開創了中年女性綜藝節目的先河。這一在媒體中常年“隱形”的女性群體不再“不可見”。它的出現對增強女性的自主意識,擺脫因為年齡而產生的刻板印象和歧視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同時,也要看到一部綜藝節目的局限性及其在商業運作下對中年女性的壓抑和規范。增強女性意識和提高女性地位需要社會大環境的共同努力,而媒體既然有能力影響人們的觀念和意識,也應該生產更多的作品,讓中年女性的多樣性得到應有的展示。
參考文獻:
[1] 李昱潔.淺析真人秀電視節目中的女性形象[J].新聞研究導刊,2018(04):107.
[2] 湖南衛視.《我們來了》開啟女性綜藝3.0時代[J].聲屏世界·廣告人,2016(09):134-135.
[3] 馬彥.網絡綜藝節目中女性主義話語的顯現和消隱[J].視聽,2019(11):65-67.
[4] 鄭堅,陳俊朋.現象級綜藝節目中的女性成長敘事研究[J].傳媒觀察,2019(06):43.
[5] 張巖.網絡綜藝節目女性角色的淺白化趨向[J].新聞研究導刊,2019(14):84-85.
[6] 羅莎琳德·吉爾,克里斯蒂娜·沙爾夫.新女性主義:后女權主義、新自由主義和主體性[M].德國:施普林格出版公司,2013:92.
作者簡介:廖洋益(1985—),女,重慶人,研究生,碩士,主任記者,研究方向:新聞傳媒,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