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禮物

蘇鎏

婚后的第一個生日，李默照例是在醫院加班度過的。晚飯時分還收到了太太蘇格“假惺惺”的關懷。當時李默聽電話背景音嘈雜，便隨口嘴問了她在哪兒。

“在聚餐，和同事一起。”

李默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她：“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所以電話來祝你生日快樂了。你又不回家，”蘇格輕嘆一聲，透著惋惜的味道，“原本想讓阿姨給你下面條，不如就在醫院吃一碗吧……”

話沒說完，旁邊就有人招呼她過去唱歌。蘇格又應付了李默幾句，急匆匆便要掛電話。

李默卻叫住了她，低沉的嗓音透著挑釁意味：“就這樣？”

“那你要怎樣？”

“不如親一下。”

蘇格的聲音透著驚訝：“現在？”

李默卻是理所當然：“嗯。”

電話那頭沉默得有些久，李默聽到蘇格在做深呼吸，還聽到有人邊說話邊往她懷里塞話筒。

巧合便在此刻發生，蘇格那個悠長而熱烈的吻，透過話筒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李默自然也聽得格外清晰。他滿意地勾起嘴角，暫時放過了妻子。

雖然不能一起過生日有點兒遺憾，但這個生日禮物，他很滿意。

李默深夜回家，果然在自家的餐桌上看到了蘇格打包回來的小蛋糕，一共三塊，被巨大的餐桌襯得有那么點兒單薄感，可憐兮兮的樣子，和他現在的心境有點兒像。

李默沒有動那三塊蛋糕，轉身徑直上樓。深夜的樓梯上只有自動亮起的燈光陪著他一路向上，又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

空氣里透著寂靜與孤單，直到二樓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女人。

蘇格穿著睡裙站在那里，像是在特意等著他回來。李默快走幾步上前，走到近前時才聞到對方身上飄過來的一縷香氣——是她常用的那款睡前香，混合著酒香味，一陣陣地往人鼻子里鉆。

“喝酒了？”清冷的聲音透著點兒笑意，等了半天卻沒等來對方的回應。

李默正要抬頭借著走廊里的燈光看清蘇格的臉，那股酒香已又近了幾分，裹挾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隨著睡裙裙角的擺動，蘇格和他已是近在咫尺。離得近了，李默才發現，太太的眼神透著一股異樣的情緒。

是老毛病夢游癥又犯了。

婚后的蘇格已經很少會犯這個病，今天怕是酒精的緣故。他默默站在那里沒再說話，任由蘇格像尋香而來的小貓一般，在他沾染了醫院氣息的外套上嗅了兩下。

隨即伸出手來，將他抱了個滿懷。這是拿他當魚罐頭了嗎？

李默經歷過她的幾次夢游，總覺得今晚的蘇格和往常一樣，卻又不一樣。似乎更加黏人，把頭緊貼在他懷里，像是要取暖，又像是在傾聽他的心跳聲。

剛才上樓前的那點兒小小的失落，一下子便散了。

“我本來有那么點兒不愉快，蛋糕有點兒小，還有點兒敷衍……”

覺得蘇格還在夢中，李默一個人喃喃自語，說出了心里的真實感受。

只是他說得越多，懷里的人便抱得越緊。最后竟踮起腳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那一刻李默沒有反應過來，只下意識扶住了她的纖腰。下一秒蘇格溫熱的氣息便撲到了他的耳邊，嘴唇帶著輕而甜的笑意，在他的耳垂處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

開口時，氣息灼人：“老公，生日快樂。”

……不愧是學表演出生的太太，這一幕夢游演得天衣無縫，竟叫人抓不住一絲破綻。

李默笑了，擱在她腰間的手又用了幾分力。

正要親昵時，阿姨披著衣服睡眼蒙朧地朝二樓走來，嚇得蘇格立馬就往李默懷里鉆。

耳邊是那兩人平淡的對話。她清楚地聽到李默沖阿姨解釋了一句：“夢游犯了，老毛病。”

隨即扶住她的肩，將她的身子側了過來，背對著阿姨的那一刻，在她耳邊輕聲道：“接著演，別停。”

當真是一個終身難忘的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