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中的情態量級和禮貌層級關系的討論

鐘儒平

摘 要：關于禮貌層級，利奇曾在其禮貌策略中將禮貌層級分為間接層級，損益層級和選擇層級三個方面，并且一一做了解釋說明。關于情態量級的研究，也較為詳盡。按照普通話兒童習得情態量級的順序可以將情態分為可能性，蓋然性和必然性三個層級。但是，學術界對于這二者關系的探討卻極少，也很難發現相關的定性研究結論。本文在研究二者的相關關系時，采用了對比分析法、舉例論證法等科學方法，探討了在一定條件下、在不同的層級中呈現出的正/負相關關系。

關鍵詞：情態量級;禮貌原則;正/負相關關系

一、情態量級

情態量級的表達，體現的是說話者的主觀世界對客觀世界的一種情感態度和傾向的表達。體現了主體對于客觀世界的認知深度和廣度，以及基于這些最原始的認識衍生的基礎價值觀念，并且逐漸形成隱藏在其中的基礎的常識性的認知世界以及推理判斷的能力。

作為一個連續統上的某一段，漢語普通話中情態量級的表達并非是界限分明呈階梯形式分布的，因此必然存在一個完整的補充表達系統，來促使情態的表達更為精準、語義銜接更為流暢自然。常見的有添加語氣詞、連用情態詞等。

關于情態量級，人類普遍的習得順序是存在共性的：可能性是最容易被習得和認知的，因為可以簡單表述為在眾多集合之中，只需其一滿足條件即指為真，情況單一便于辨識。而必然性的習得則是最難的一部分，會涉及綜合分析和整體把握的能力。據張云秋、李若凡（2017 年）研究，學習漢語普通話的兒童在三歲左右就能夠習得全部的情態表達[1]，并能實際應用于生活場景中。

情態量級的完整表達，是人們開始完整認識世界，完整地擁有獨立判斷和推測的能力，是一個跨越式的發展。這也是為什么“狼孩”從小遠離人群后無法適應人類社會的原因之一。

二、禮貌原則

禮貌是一種人際關系中常見的行為特征，中國自古就被稱為“禮儀之邦”，正所謂“君子敬而無私，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

從傳統的立國之本“周禮”到現當代社會的禮儀西化趨勢，禮的形式總在悄然發生改變[2]，但是對“禮”的社會性需求是不變的。

英國語言學家利奇從語用的角度提出了“禮貌原則”，將之分為三個層級，即間接層級、損益層級和選擇層級。有六個核心原則：策略性原則;慷慨原則;贊揚原則;謙虛原則;贊同原則;同情原則[3]。簡言之，就是在會話中做到合作一致并致力于惠及對方損及自己，并且時刻記得贊美對方，盡己所能和對方達成一致。

三、情態量級與禮貌原則

（一）情態量詞與間接層級

情態量級的表達，核心手段是情態詞語的使用[4]，尤其是情態動詞的使用。其次，是作為情態助詞的語氣詞放置于句末的表達手段。補充機制是情態詞語的連續使用，比如“今天一定會下雨的”這句話中“一定”和“會”的連續使用，加強判斷的語氣，情態量級達到了必然性的境地。

禮貌原則的表達，遵循的原則受到話語發出者和接受者的關系的影響。從關系一般的陌生人交談，到關系較近的熟悉朋友間的交談，再到親密關系的成員的交談，都有對應的禮貌層級。這些層級，在某些程度上和情態量級是相匹配的。

情態量級的分類是從可能性到必然性，關于事件真值的判斷和說明。間接層級指言語的言內行為和言外行為的匹配程度。當話語直接表達說話者意圖時，我們就說言內行為與言外行為是相匹配的，但是大多數的對話中都并非如此。

我們來看下面的例子：

a）快回來吃飯。

b）你可以回來吃飯嗎？

c）要不你回來吃飯吧，好嗎？

d）你回來吃飯嗎？飯已經做好了。

a）句的表達是最直接的，也就是言內行為直接與言外行為是完全匹配的，甚至帶有一點命令或者強制的意味。后面的三句則不是那么直接表達這種說話人的

愿望訴求，比如b）句，采取了一種疑問句式，c）句采取了反問句式，d）句是疑問加陳述事實。

很明顯的區別在于，后面的句子都加入了不同的情態詞：“可以”“要不”“嗎”。其中，“可以”和“要不”表示的是一種有選擇的或然性，情態助詞“嗎”則是可能性的表達。

因此，在一般情況下，禮貌層級和間接層級的對應關系為：表達的可能性越小越間接，給話語接收者的選擇更多的時候，也就更禮貌。而表達得越直接，言內之意和言外之意契合度就越高，越不禮貌。在這種情況下它們的關系呈現出正相關。

（二）情態量詞與損益層級

在會話中，受損和受益是包含了兩個方面，即損及或者惠及自身，抑或損及或者惠及他人。一般而言，損及他人的會話是看作不禮貌的。

我們來看下面的例子：

a）你必須吃一個蘋果，太好吃了。

b）你要不嘗嘗這里的蘋果，挺好吃的。

c）你吃蘋果嗎？這里的蘋果很好吃。

d）這里有好吃的蘋果，吃嗎？

在 a）句的情況下，話語是直接惠及說話者的，因此，最直接的語氣對話語接受者而言受惠最大，選擇最小。當到了b）句就變的有選擇性的提問，顯得兩人的關系不如a）句展現的親密，到了c）、d）句關系就變得更加疏遠了，遠不如第一句來得親切和熱情，所以在損益層級下，可以把第一句看作是最為禮貌的表達，最容易體現二人的親密關系。

從情態上來看，第一句的“必須”表達的是必然性，后面句子中的“要不”和“嗎”則表達的是有選擇的可能性。

因此，當惠及聽眾時，會話的禮貌原則和情態量級也會是一種正相關的，并且必然性的表達是最為禮貌和親切的。當然，我們只是談論話語表達的禮貌程度，實際的禮貌還需要考慮到對話參與者之間的關系以及參與人數，現實的場景等諸多因素，所以，本文的禮貌是在語用層面不考慮其他因素所說的禮貌。

（三）情態量級與選擇層級

選擇層級是話語發出者扔出對話后，供接收者選擇的空間的大小劃分的層級。這與間接層級的聯系十分密切。一般認為，話語越直接，可供接收者選擇的空間就越小。在討論選擇層級時，必須同時帶入損益層級，因為大多數的選擇都會涉及對話雙方的損益。

我們來看下面的例子：

a）我一定要去非洲看看。

b）我想去非洲看看，可以嗎？

c）我能去非洲看看嗎？

d）不知道我能不能去非洲看看？

這段對話展示了話語發出者是受益方，接收者可能為父母等模式受損方。a）句表示強烈的語義和愿望，讓話語接受者沒有可以選擇的空間，b）句則稍微好一些，給出了兩個選項的選擇空間。c）句則和b）句類似，但更加委婉一些，帶有請求允許的語氣。到了d）句，則不加主觀選擇性的話語，雙重的選擇問使得話語接受者可選擇空間最大。

從情態量級上看，第一句的“一定”表示的是必然性，“能”“嗎”“想”都是表示的可能性。即表示的可能性越小，禮貌程度越高。

此時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在選擇層級與情態量級的對應上，二者是負相關的，即情態量級表示可能性越低，可選擇性越高，也就越禮貌。

反之，情態量級與損益量級依舊是正相關的關系。所以，情態量級和選擇層級的相關關系取決于損益層級的變化。

四、結語

綜上所述，盡管話語的禮貌性表達受到單方面因素的影響，但是禮貌層級與情態量級之間的對應關系如下：

情態量級的表達與間接層級和損益層級都是正相關的關系，即可能性越大，越接近必然性，禮貌程度就越高。

禮貌量級中選擇層級則分為兩種情況，當損益程度越大時，即損我利他越大時，呈正相關關系，反之則負相關。

參考文獻

[1]張云秋，李若凡.普通話兒童早期語言中的情態量級[J].中國語文，2017（01）：74–87.

[2]張瑛.淺析“禮貌原則”[J].西藏科技，2007（02）：23–25.

[3]陶全勝.禮貌與非語言環境——評利奇的禮貌原則[J].安徽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4）：70–73.

[4]成方志.論情態與禮貌之間的關系[J].濱州學院學報，2004（3）：5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