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民歌演唱與語言聲韻的關系

李慧

【摘 要】我國民歌與語言聲韻有著密切的關系。以字行腔，字正腔圓，是民歌演唱的原則之一。民歌的語言、字音、語調(diào)等十分復雜，把歌詞和字音融合到演唱中，把字唱正、唱美、唱活是民歌演唱藝術的關鍵。也說明了歌唱咬字、吐字的重要性。

【關鍵詞】民族聲樂;語言;身韻

中圖分類號：J6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22-0065-02

明確字音結構的特點，掌握有效的唱字方法，是民族聲樂演唱者的基本功之一。字頭是出字時的著力點，分別由喉、舌、齒、牙、唇（五音）部出字，一字之首的確很短，然而其作用是不可小覷的。

一、字音結構的特點

字音念或者唱清楚與否，嘴上的勁頭等，都在這字頭之功。深情地說話時、大聲地說話時，字音的時值都比較長。當與距離較遠的人說話時，字音的時值就會更長一些，大約一字一拍，距離再遠一些，可能會長達一字二拍。平時說話的人為了強調(diào)某句話的內(nèi)容，或某個字的意思，都會適當?shù)貙⒆忠魰r值拉長。我國有些地區(qū)的人說話尾音比較長，有時尾音字拖到了四拍長。當然，無論說、念、讀、講怎樣拖長字音，也不會拉長到六拍或八拍，畢竟這就是歌唱時字音與說話時字音長度的差別。

從以上的比較中不難看出，說話時字音時值與歌唱時字音時值基本相似，或者說多數(shù)相似。例如，歌唱家郭蘭英老師演唱時總是首先對字進行分析，搞清楚此字屬于喉、舌、齒、牙、唇五音中的哪一類，找準咬字的著力點，然后用一定的力度唱出字頭，為字腹、字尾進行鋪墊。她強調(diào)“咬緊字頭”，其清晰準確與否直接關系到整個字的好壞。聽到郭蘭英老師那親切甜美的歌聲，無不被她那扎實的歌唱功底和高深精湛的藝術修養(yǎng)所折服。字腹指的是韻腹，也就是主要的元音部分。

字腹是字音當中最響亮的音素，字音的延長主要在字腹上。字正首先要注意出字如何，音圓的關鍵就在于韻母的元音發(fā)得如何。如果某個字后面沒有字尾，聲音就要在字腹的元音上延長到底，不能變形。例如，發(fā)花轍、梭波轍、乜斜轍的字，是收在“直喉”，即直出不收，否則就拐到另一個音上了。

古往今來，人們對字尾的作用極為重視，而民歌對字尾的處理也是相當重視的。有字尾的字，要求歌唱時將尾音交代清楚，即“收聲”之法。按照字音收聲的狀態(tài)，把“字尾”分成“抵腭”“穿鼻”“劍唇”“直喉”“展輔”和“閉口”六類（閉口音現(xiàn)僅在閩、粵客家語系的民歌中存在）。清徐大椿在《樂府傳聲》中強調(diào)“收聲”的重要性：“唯收聲之法，則不但當審之極清，尤必守之有力。自出聲之后，其口法一定，則過腔、轉(zhuǎn)腔，音雖數(shù)折，而口之型與聲所從出之氣，俱不可分毫移動?！惫沤裰拿窀枋譄o不遵守這一收聲法則。每個字越到結束之處，口型越是不變，仍保持字的口勁，不僅可使本字清、真，下一個字的字頭也更為清澈有力。

演唱民歌時強調(diào)藝術發(fā)聲，口腔要略大一些，舌部略靠后一些，能運用共鳴，主要是為了增強字腹的響度。然而，必須在字音清楚的基礎上提高它的響度，否則會出現(xiàn)聲包字的現(xiàn)象，而不能準確傳情達意。字腹在吐字歸韻中居于核心的地位，字頭和字尾只有依附在穩(wěn)定的字腹上才能體現(xiàn)自身特點及存在的價值。明確字腹的發(fā)音規(guī)律，有針對性地進行朗讀訓練，可以有效地糾正口型，暢通氣息，統(tǒng)一音色，克服“喊叫”或“擠卡”的發(fā)聲毛病。根據(jù)漢字韻腹的發(fā)音特點，可以大致歸納為九點吐音要求：a音字腹高位發(fā);o音字腹稍靠前;e音字腹抬軟腭;ê音字腹忌扁橫;i音字腹略變圓;u音字腹往前送;ü音字腹莫阻氣;-i音字腹微帶笑;er音節(jié)松開嘴。

字尾收音歸韻的特點跟韻轍劃分的規(guī)則密切相關。根據(jù)字尾收音歸韻的共同規(guī)律，可將13轍歸納為三種收韻特點：無字尾柔和收;元音字尾流暢收;鼻音字尾堵塞收。

中國傳統(tǒng)的詩詞歌賦作者，將漢語北方話韻母系統(tǒng)中凡尾音相同而韻腹中主要元音也相同或接近的字，歸為一類，于是歸納出19道韻轍。后來又以北京話為標準歸納為13道韻轍：發(fā)花、遙條、姑蘇、一七、懷來、江陽、也斜、灰堆、油求、言前、人辰、梭波、中東。字尾收音歸韻的特點跟韻轍劃分的規(guī)則密切相關，因此，正確掌握13轍的收音歸韻規(guī)律，對于準確完成每個字的尾音是非常重要的。

為了方便記憶和運用，這里根據(jù)字尾收音歸韻的共同規(guī)律將13轍歸納為三類：一是無字尾的收韻（一七、發(fā)花、姑蘇、也斜、梭波）;二是i元音字尾的收韻（懷來、灰堆、油求、遙條）;三是鼻音字尾的收韻（中東、江陽、人辰、言前）。從收音方法來看，前兩類屬于軟收音，收音線條流暢，尾音柔和;第三類屬于硬收音，收音棱角明顯，尾音堵塞。具體的收韻特點分述如下。

（一）無字尾音柔和收

無字尾，指的是以韻腹為結尾的字音。也就是說，字腹為音節(jié)中最后一個音素，后面再沒有比它開口度小的音素了。傳統(tǒng)的音韻學家稱之為“直喉”，也叫“開尾”。

無字尾的音節(jié)，字腹吐出后要以柔和的形式收音，一是在字音結束前將氣息減弱變?nèi)岷停袅繚u漸收小，同時在語音終結的一瞬間解除發(fā)音造型所需的口腔肌肉緊張狀態(tài)，如發(fā)“爸”字，當“a”響亮地送出口外后，尾音必須自然地柔弱放松下來，使之具有圓滑無棱角的收音感。二是收音口型要注意照顧下一個字音的字頭，從而使兩個字音銜接自然，通順圓潤。

（二）元音字尾流暢收

元音字尾，指的是以開口度較小的元音韻尾結束的字音。字音延長時口型變化由大到小，收音時歸入口型較小的元音位置上。

元音字尾的收韻，在收音之前要對字腹韻母的音響有適度的夸張、延長，之后一邊轉(zhuǎn)入字尾一邊收弱聲音，持續(xù)時間短，但線條流暢。要注意，從字腹過渡到字尾的時候，要利用字腹推送的慣性一字尾輕輕收住，音與音之間不要出現(xiàn)間隙，使之有滑動感、漸變感，而不能跳動、突變，否則會脫離字腹讀出多余的音節(jié)，破壞一字一音的漢字吐音規(guī)律。

根據(jù)字尾韻母的不同口型特點，元音字尾收韻法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口半閉收齊齒音。字尾是i音復韻母組成的字，傳統(tǒng)音韻學稱之為“展輔”。在咬字發(fā)音中，與字腹拼合的時候舌體要稍向前滑送，口型漸變?yōu)榘腴]狀態(tài)，最后歸到比i音素略開的位置即可停止。另一種是唇攏圓收合口音。字尾是u、o音復韻母組成的字，傳統(tǒng)音韻學稱之為“斂唇”。收尾的時候要將雙唇逐漸向中間收攏斂圓，呈合口或稍合口狀態(tài)，輕輕歸至u音或接近u音。

（三）鼻音字尾堵塞收

鼻音字尾，指的是以鼻輔音韻尾結束的字音。普通話的鼻音字尾音素只有兩個：n、ng。字尾韻母為n的，是前鼻音，又叫半鼻音;字尾韻母為ng的，是后鼻音，又叫全鼻音。前鼻音的收音方法叫“抵腭”，后鼻音的收音方法叫“穿鼻”。

鼻音字尾的收韻，在字腹延長階段就要逐漸帶上鼻腔音色，收音時以舌頭堵塞口腔，使尾音進入鼻腔。兩種不同的堵塞部位，就區(qū)分為前鼻音與后鼻音：前鼻音在前面堵塞，即舌尖接觸硬腭阻氣;后鼻音在后面堵塞，即舌根接觸軟腭阻氣。在日常說話時，由于受到后面音節(jié)的影響，鼻韻母的讀音常常會忽略堵塞動作，以字腹元音鼻化來取代字尾鼻音收韻。在不影響表達的前提下，這種忽略是允許的，因為，如果每一個字都死守完整的發(fā)音規(guī)范，會使說話顯得僵硬而不流暢連貫，但作為字音的朗讀練習，則不能忽略堵塞動作，必須準確完整地收到鼻輔音上。

歸韻，傳統(tǒng)民歌在用韻上有所不同，有“北宗中原，南宗洪武”之說。清代以來，民歌在轍韻方面，廣泛運用的是“十三轍”。而不同方言區(qū)在聲母、韻母、聲調(diào)語音上的差異是很顯著的。演唱民歌時除把元音唱好外，還要在歸韻時把尾音交代清楚，而且還要做到整個韻母的口型、舌位、用力點的變化，音與音之間的過渡推移清晰自然。

字調(diào)，字調(diào)主要是由音高決定的，因此，它與民歌的關系密切。漢語普通話有四個調(diào)類，即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即使是調(diào)類相同，調(diào)值也不一定相同。我國民歌很講究平仄、押韻?，F(xiàn)在很多山歌賽會、民歌演唱都遵守這種藝術法則。不同字調(diào)是演唱各地民歌時所依據(jù)的要素之一，也是形成不同風格特色的重要一環(huán)。

二、方言音調(diào)的特點

民歌在我國分布很廣，在各地民歌中，方言字調(diào)的演變分布情況是多種多樣的，以調(diào)類說，少至三個，多達九十個。例如，銀川、甘肅的天水等地調(diào)類分三聲;浙江的紹興、廣東的潮州則為八聲;廣州話為九聲;廣西博白共為十聲。方言與方言之間的差別，有的較小，有的較大，民間一向有“十里不同音”之說。各方言的調(diào)類（把各方言的全部字音按不同的調(diào)值加以分類）都是由古代漢語的四聲系統(tǒng)發(fā)展下來的。古漢語四聲系統(tǒng)為平、上、去、入，每類按聲母的清濁又分陰陽，故共有陰平、陽平、陰上、陽上、陰去、陽去、陰入、陽入八類。各地方言調(diào)類的名稱都沿用古四聲的舊名而有所增減。漢語方言在調(diào)類、調(diào)值上的差別是非常多樣而復雜的。這種多樣而復雜的調(diào)類、調(diào)值現(xiàn)象，通過“腔從于詞”的途徑，對各地民歌的演唱起到重要的制約作用。這種“腔從于詞”的“詞”，即是在不同方言的民歌中，用不同的方言來處理字調(diào)。

例如，《茉莉花》是一首江南小調(diào)，用吳語演唱最有味道，曲調(diào)清麗流暢，委婉嫵媚，其字調(diào)是按江南的八聲來演唱的，這首《茉莉花》在全國不同地區(qū)有不同的“變體”。東北的《茉莉花》十分巧妙地借用了江南《茉莉花》小調(diào)的音調(diào)框架，加上“啦”“呀”“哎”“喲”“那”“嗯”“啊”“嗨”“咿”襯詞，再用東北方言的四聲來演唱，使這首小調(diào)變得粗獷鏗鏘，融貫了一股東北的“陽剛”之氣。再如，用客家話演唱《猜謎歌》，內(nèi)容跟云南《猜調(diào)》完全一樣、詞句方面也基本相同，但因語言聲、韻、調(diào)和所用襯詞、襯句不同，在音樂上就顯示出客家話的方言特色。

方言是漢語同一語言的地方變體，而民歌必須按照不同地區(qū)方言的聲調(diào)來發(fā)音歌唱，因而出現(xiàn)了“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鄉(xiāng)土一鄉(xiāng)音”。

總之，民歌來自人民，又哺育人民，它是普及面最廣的音樂形式，民歌集中體現(xiàn)了人們唱真情、描真景，情景交融，熔鑄極富表現(xiàn)的情韻。民歌的每一句唱，都是人們思想感情的流露和傾訴，演唱者只有置身于民歌所表現(xiàn)的情感之中，將技巧與感情融為一體，才能賦予民歌較強的生命力和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