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小離
你從戰火紛飛中走來,弦針彈劾處,血流成河。走過一曲漢宮秋月,圓缺無常,白頭花朵們將一生吊死在一棵發財樹上。萬頃碧波上,漁人載一船星輝,拉起一網網收獲的心跳。
流水翻滾不停歇,濃縮成時間的樣子。紅木、楠木、紫檀……是時間的骨頭,撐起你的腰身。從馬尾、鹿筋到尼龍鋼絲,你走過了從低微至高貴的弦外之音,繃緊越發堅定的信念。玳瑁的舌頭,吟唱古今。一段段斑斕歷史,調同詞不同。
世事浮沉如茶,越沖越淡。江山整容,面目全非。假山園林,口是心非。而高山流水依舊保存著大地的骨骼和血液。我在高山流水中傾聽大地母親的呼喚,傾聽子期和伯牙亙古不變的諾言。
你又像埋進歲月的棺槨,挖掘出生與死的光影。一念間,光與影轉換在世人行走的每條路上。你古董的音質,被世人叩詢、撫拭。偶有拍賣叫囂,將你在世俗的價位中一錘定音,你依然是你,時光的扳手為曾經曲解的走調校音。
我沉浮其中,在高調的沖浪中翻了船。笑不露齒的羞澀被鬧市的快嘴喇叭淹沒。我心有余悸,如何在顯與隱的交點完成一首和諧奏鳴曲?我在摸索中…
雨山湖公園
那時樸樹拘謹,玉蘭無瑕。湖邊的倩影在照片中泛黃……
后來,湖水揭開傷疤,在憂傷中苦渡。
我的烈焰也在傷口中點燃,在中年把初衷的夢點燃。
曾經的三人行,已錯開了分水嶺,平行但不相交。
公園似誰的手掌?曾握住了我,我在它的環形道賽跑。
那時的鳥鳴,素描最初的構圖。背負格律的慢龜,讓我從鋼筆至毛筆,念著口訣走過矩形的日子。
避讓胡琴,它操著賽馬的利齒,穿梭于黑白兩道的對峙……
湖水初漲,與扁舟的泅渡有關。離開了,留一條回憶的長廊,與歉意有關。
戛然而止的故事,是發條擰斷了機械的木訥。如鐘表,轉不出封閉的圓。
棕櫚伸出千只巧手,未留住被時光分解的流水。
窺破鏡面的楓楊,超然垂下浮子,不帶鉤,愿者上鉤……
初夏又來,我已繞過了公園的環道。它的手掌成為葉子的標本,夾在舊書中。
我關上了湖水的光盤——唱著缺牙的老歌。
大道無形,我已忘了口訣,走向了自度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