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是一場愛戀

師飛

無論知識者為世界的結構和動力提供何種解釋，感官本身都是永恒的詮釋基點;因此，生命與意義首先是一個感覺的問題，活著本身就是愛戀。如果嗅覺關乎吻，那觸覺就關乎性，聽覺就關乎語言，視覺就關乎光，如此種種。

氣味本身無法被直接描述，只能借助比喻被描述;某種程度上，嗅覺是一種沉默的知覺，事關呼吸。愛一個人就是品嘗對方的味道——愛本身是一種味道，一種氛圍。戀人的所有語言都是在表達同一個意思：“我很好聞。”當戀人觸及彼此，他們也是在擦拭彼此關于身體的想象。

戀人的語言在感染對方之前總是很輕易地就馴服了自己;戀人間的絮語是如此誘人以至于他們甘愿冒窒息的危險。在戀人間彼此傾聽漫長的時光里，低音和高音會不斷消失，中音會不斷變得復雜，涵蓋低音與高音。當戀人注視彼此，就像各自的靈魂睜開眼睛，在對方眼前閃光。有時候，戀人的目光能殺人。

愛戀——像埃及人的愛那樣——是一種幽長的渴欲。欲望是瞬間噴涌的愛，而愛是持久而隱秘的欲望。戀人動用全部的器官感受彼此，就像生命動用全部的力氣追尋活力一樣：人體追尋的是生存而不是真理，但人生恰好相反。戀人的心臟在彼此的無名指上，而一個熱愛生命的人的心臟在眾生溫柔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