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行業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雨葭

隨著亞洲區的疫情逐步得到控制，藝術市場也在慢步恢復中：4月、5月熱火朝天的線上拍賣;6月中下旬即將重啟的北京拍賣;還有幾乎所有香港拍賣行都“擠擠一堂”的7月拍賣周。

很多時候，宏觀經濟因素會對藝術品銷售環境產生影響，比如2008年金融危機對藝術市場的沖擊很多至今仍未修復。無疑，疫情使藝術品交易遭遇嚴峻考驗，客觀上也引發了藝術品交易模式的新一輪數字化、互聯網化;同時，一部分市場額也正向私洽銷售轉移。面對撲朔迷離且衰退勢頭更明顯的市場環境時，很多藝術品在今年銷售都被迫要打個折。此次全球性的疫情也令藝術需求急劇縮水，資金大量離場。但是，我們也要看到一些積極因素，保持行業信心。17年前SARS的經歷證明拍賣市場有著強大旺盛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復能力，藝術品市場的需求暫時壓抑，而并未消失，但行業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網拍填補春拍市場部分空缺

慣常的春季大拍延遲，但拍賣活動并未停擺，原本的線下拍賣會轉化成多場低成本、輕運營的網絡拍賣會。從線上參拍到線上展銷，大家都在盡可能地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通過互聯網繼續開展自身業務，維持客戶關系、培養受眾群體的工作也在持續進行。

4月12日，中貿圣佳打響了首期網絡拍賣會的第一槍，緊接著中國嘉德、北京銀座、華藝國際、西泠拍賣、香港佳士得、大羿拍賣等紛紛加入戰隊。其中，4月21-28日，佳士得古今網拍“中國藝術集珍”創下歷來最高成交總額767.125萬港元，成交率86%，47%拍品逾高估價成交，80%新客戶更來自亞太區，最高價拍品為北宋青白釉褐斑玄武座蓮葉枕，以4375萬港元成交;4月21-30日亞洲當代藝術網上專拍，成交總額6049.593萬港元，逾整體估價兩倍。5月5日晚，大羿拍賣首場網絡拍賣會“羿趣”結束拍賣，20件拍品全部成交20件，共斬獲成交額27968萬元。4月28日至5月8日，“永樂”藝術季31個專場，涵括中國書畫、古籍善本、古董珍玩、人文美學、茅臺臻茶、現當代藝術、設計潮玩等眾多品類，線上拍同時邀請了業內重要嘉賓，帶觀眾近距離觀察每件拍品、互動答疑，帶來線上拍賣的新體驗。此外，據各大拍賣行官網公布，中國嘉德第1 6期網絡拍賣會，拍品數量584件，總成績為1 363.14萬元;西泠網拍藝是共34個專場、2000余件拍品錄得總成交價61 30萬元，總成交率967%;華藝淘珍11期14個專場錄得總成交額629.55萬元，華藝淘珍12期11個專場錄得總成交額1 73.18萬元。

據不完全統計，2020年3月，海外藝術品拍賣銷售額與2019年同期相比下降了75.8%。3月，全球拍賣行共售出價值2276億美元的藝術品，低于2019年3月的9.393億美元，拍賣行業受到的嚴重沖擊，可見一斑。線下拍賣活動流失的這部分巨大客流讓上半年藝術品市場的交易量、交易額都可預見地大幅縮水。當下，藝術品線上交易，似乎成為了拍賣行業可能“活下來”的重要方式。另層面，也大大地填補了上半年春拍線下拍賣市場的空缺部分。同時，不斷舉行的網拍對拍賣行加強與買賣客戶的溝通和聯系具有重要意義，可以保持與客戶交往的黏性。

私洽“暗戰”角力升級

在線下拍賣活動受阻之時，蘇富比、邦瀚斯、保利香港等多家拍賣行不約而同地開展了藝術品私洽業務。如邦瀚斯推出私洽系列，包括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保利香港拍賣推出珠寶及尚品、當代水墨私人洽購活動;佳士得私人洽購推出KAWS、亞歷山大·考爾德作品;蘇富比“絕密競投：巧奪天工”拍賣會，呈現中國藝術品及書畫、現當代藝術、珠寶及威士忌等古今珍品，總低估價超過35億港元，拍品估價由500萬-7000萬港元不等。據悉，蘇富比此次拍賣僅接受客戶以書面委托進行競投。如競投者的出價被超越，他將會收到通知，并有機會在預設期限前作最后出價。當拍賣結束，每項拍品的最高出價及成功競標者亦會被確定。所有競投數據及拍賣結果將完全保密，整個競投過程由審計師監察。

蘇富比亞洲區主席、中國藝術品部國際主管及主席仇國仕表示：“藝術市場在過去數月轉變甚巨。盡管如此，藏家們仍然不斷追求買賣頂尖藝術品的機會。面對瞬息萬變的市場形勢，蘇富比靈活應對，在銷售模式上創新求變，務求為客戶提供更完善的服務。‘絕密競投：巧奪天工正是應運而生的創舉。它是一項嶄新嘗試，糅合私人洽購的保密優勢及拍賣競投的刺激與樂趣，針對當前頂尖藝術品的市場狀況，巧妙地滿足買賣雙方的需求。”

“私人洽購”一詞對應“公開拍賣”而存在，聽起來時髦而新鮮。然而，私人洽購業務并不是什么新鮮的經營模式，其實質就是議價買賣，就像我們在市場上買小販的商品，總會討價還價樣。“私人洽購”讓我們實現了買藝術品也能如此靈活自由，和商家協商一個合適的價位。早在2016年，以佳士得和蘇富比為代表的拍賣巨頭就投入大量資源來拓展私人洽購業務。從肯格里芬斥資5億美元買下了威廉德庫寧《交換》以及杰克遜波洛克《第17A號》，到傳說中的中國藏家為克里姆特《阿黛爾·布洛赫·鮑爾二號》豪擲1.5億美元，隨著這些半私密性的交易不斷被爆出，更多我們無法知曉的私洽業務被人們認定為輔助藝術市場成長的必要因素。每年春秋兩季拍賣交易周期長，易造成資金、藏品的積壓，不利于快速流通和資金回籠。而私洽則有利于解決粗放式拍賣活動無法照顧到的客戶個性需求、降低成本以及保護隱私，將信息和資源進行合理的配比。同時一對一的服務代替了激烈的競價、更低的手續費和傭金都刺激了交易成功率的上升。毋庸置疑，私洽交易在市場低迷時可幫助市場恢復元氣。

但另一方面，對于“私人洽購”的是非爭論也不絕于耳。對于中國藝術市場來說，缺少透明度較高的交易平臺以及監管、保障體系，私洽安全系數低仍是一個現實的軟肋。術業有專攻，藝術品一對一交易本是畫廊、藝術機構的專長，而拍賣公司的主要責任還是搞好公開拍賣，偏離這個中心去大搞私人洽購多少有點不務正業。不可否認，拍賣行一家獨大的局面不會讓藝術市場的結構合理化，私洽業務的時代一定會到來。藝術經紀人制度的完善，畫廊市場的規范化也是促進私洽業務發展的必要因素。但收藏者應自己分析私洽與拍賣在流程上的差異，區分利弊，對洽購藝術品的價值高低、真偽好壞做一全面判斷——畢竟，面對私洽的誘惑，理性與謹慎永遠是必要的。

行業亟須“升級換代”

疫情總歸會過去。五一假期后，中國嘉德、北京保利、華藝國際等內地拍賣行公開征集活動已經開啟“快進鍵”。緊接著，中國嘉德與佳士得拍賣聯合宣布，雙方將于2020年9月在上海聯袂呈現一場名為“2020+”的主題合作，并開展包括展覽、拍賣在內的一系列創新合作。作為藝術品交易行業內競爭最為激烈的拍賣行，一向以藏家資源為重，征集、招商等，每年集中的春秋兩拍，都是一出強硬的對臺戲，更勿說中國嘉德和佳士得拍賣在各自領域內的領軍身份。兩家領軍拍賣行宣布合作，也給予行業一次深度思考。

顯然這次疫情給藝術市場帶來的影響，不只是單純銷售額的下降或增長，更重要的是各個市場角色共同的探索和突破。對于藝術品行業來說，互聯網科技展現了空前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而疫情考驗的是各個市場角色本身的綜合實力以及經營理念，激發的是每個企業乃至整個行業對于未來轉型的深切思考。

藝術品轉到線上展、線上拍，雖然大多數人認為在線交易藝術品只是當下的權宜之計，但隨著這行為被不斷重復，或許某些新的習慣也在潛移默化地裂變。藝術品電商的優勢顯而易見，突破時空局限、提高交易效率、降低成本，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為區別于藝術品、二級市場的新路徑。但目前大額的藝術品交易還不多，原因很多，一個是支付通道限制，另一個是藝術品比較特殊，就是你親眼看、親手摸，有時候也會“打眼”，所以對于高標的藝術品，有意愿購買的藏家習慣現場上手。隨著5G來臨、技術的革新，藝術品線上將會更為活躍，未來并不排除高額線上交易的可能性。

此外，很多人擔心經濟低迷時藝術的市場需求會被削弱。但從近期藝術市場的實際表現來看，需求只是暫時壓抑，而并未消失。2003年的SARS時期，春拍同樣一再延期，那時候國內互聯網拍賣模式尚未出現，上半年的藝術市場基本停滯，而春拍姍姍啟幕也并未出現預想中的蕭條。無論是今天藝術市場的體量，還是藝術品需求群體的規模，都與17年前不可同日而語。2020年是“十三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也是新時代文物事業改革發展的關鍵年。業內人士認為，大眾對于藝術、文化和美學的精神需求更不會減少，很有可能在6月、7月拍賣季恢復之際產生另一波藝術饑餓消費。所以經濟低迷并不一定意味著現在不是拍賣藝術品的好時機，在這種環境下，要么降價出售手中的藏品，要么將期望出售時間拉長，各方都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但不管市場狀況是好是壞，應對市場狀況的最可靠保障，都是擁有真正出色的作品。好作品在任何市場上都能賣出好價錢。

（編輯/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