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窯宋瓷的自由活力

雨葭

一部宋代主題影視劇《清平樂》的熱播，引發了人們對宋式美學無限憧憬。劇中所見的如香爐、花瓶、茶具、瓷器等日用器皿，是宋代審美人文精神的凝固與濃縮。

宋瓷在拍賣界一直炙手可熱，一只小碗小碟的拍賣成交價動輒上億元。宋瓷有官窯、民窯之分。所謂官窯五大名窯，這個說法最早見于明宮廷典藏《宣德鼎彝譜》有記載：“內庫所藏，汝、官、哥、鈞、定，名窯器皿，款式典雅者，寫圖進呈。”而除五大名窯之外，不在管制款式限制之列的耀州窯、磁州窯、建窯和吉州窯等自然被劃分為民窯行列，還有官民兼燒的龍泉窯、饒州窯（景德鎮窯）等。除磁州窯和吉州窯外，其余窯系基本以燒造單色釉瓷器為主。所以，追求色澤瑩潤，清素淡雅，純凈細膩成了宋瓷審美的主要趨向。但無論是官窯還是民窯，宋瓷在其設計之初是與日常生活零距離產生的，并且是拿來使用的實用器，并不是作為藝術品來欣賞的。

“五大名窯”出品是宋瓷中的佼佼者，但民窯出品也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自由豪放的個性深受市井百姓喜歡。本文將著重關注除“五大名窯”之外的民窯瓷器，感受宋代民間藝術的“自由與活力之美”。

北宋 耀州窯刻花牡丹紋盤

來源：保利香港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北宋

尺寸：直徑17.5cm

成交價：247.8萬港元

耀州窯是中國北方頗具代表性的窯場之一，窯址在今陜西省銅川市，因銅川古屬耀州，故名。耀州窯瓷器造型較為豐富，制作水準較高。其胎壁與同時期北方其他窯口相比要薄，圈足輪削比較仔細，胎質細密，呈淺灰白色。耀州窯產品青釉光潤肥厚，胎釉結合較好，釉面有開片，玻璃質感強，光澤度和透明度都很高。北宋耀州窯釉色以穩定的橄欖青為主色調。此刻花牡丹紋盤敞口，薄唇，斜弧腹略深，淺圈足，足心微凸。通身施橄欖綠釉，盤內刻畫一朵折枝牡丹花，花瓣肥碩，紋飾布局有序，運刀流暢，線條剛勁有力，花葉具有強烈立體感。整器胎體堅實，釉色潤澤，色彩雅致，秀麗大方，為北宋耀州窯經典作品。

評：本品造型、釉色、紋飾、剔刻工藝無不體現耀州窯制瓷工藝典型特征，尤其刻花手法道麗灑脫，運刀如筆，刃隨心至。

北宋 耀州窯刻花紋執壺

來源：保利香港201 9年春拍

創作年代：北宋

尺寸：高8.9cm

成交價： 295萬港元

耀州青瓷早期裝飾受越窯影響以刻花為主，紋飾較為簡單，線條寬粗，題材以蓮瓣、牡丹等較為常見，刻花刀法熟練，犀利有力，層次清楚，立體感強，具有淺浮雕的效果，花紋局部不加任何裝飾，圖案簡樸，大部分裝飾于器物外壁;中晚期刻畫花和印花進入了成熟階段，紋樣豐富多彩，生動流暢。此壺小口，口沿似玉璧，壺身呈梨形，肩部—側開短流，肩部刻飾覆蓮花瓣。壺身刻連枝牡丹紋，牡丹或垂或仰，用刀深峻斜出，得花肥葉厚之感。花瓣之上再以竹篦刻畫經絡，隨意而到位，不著匠氣。圈足及底部刮釉，胎骨灰白致密。壺身內外通施青釉，釉色青郁。

評：此壺刻花線條更加活潑流暢，刀鋒更加犀利，細節處皆不失精巧匠意。

北宋 磁州窯白釉黑彩劃花牡丹紋瓶

來源：中國嘉德香港2017年春拍

創作年代：北宋

尺寸：口徑5cm;足徑15.2cm;高24.2cm

成交價：123.9萬港元

磁州窯是中國北方最龐大的民窯體系，蜚聲中外，深深影響中國的陶瓷生產的發展。磁州窯的白地黑花繪畫、書法裝飾，是在宋代書畫藝術廣泛普及的大背景下應運而生，并受文人繪畫的深刻影響而成熟、發展起來的。所以磁州窯系器物質樸清新，尤以生產白釉黑彩瓷器而著稱。此器先于素胎上施乳白色化妝土，其上黑彩描繪花紋，然后在紋飾局部淺淺地劃出輪廓、線條或篦紋，劃過的地方便露出白色化妝土，最后罩一層透明釉入窯燒成。肩部為蓮瓣紋一周，腹部為三組折枝牡丹花，點綴蝴蝶。整器典雅沉靜，黑白對比醒目，彩繪、刻花工藝并用。釉面滋潤，畫工精湛，刻工流利，器身雖有修復，但仍為—件不可多得的磁州窯北宋時期作品。

評：此器端莊秀美，俗稱吐露瓶、嘟嚕瓶，考古報告時稱“矮梅瓶”“半截梅瓶”等，為宋金時期北方地區所流行，同類器可見于海內外博物館級收藏。

南宋 吉州窯木葉盞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6年秋拍

創作年代：南宋

尺寸：直徑14.7cm

成交價：222萬港元

具有濃郁地方風格與民族藝術色彩的吉州窯，在中國陶瓷史上獨樹一幟。器物造型精巧，裝飾手法多樣，特別是具有鄉土氣息的樹葉紋、剪紙貼花裝飾技術堪稱世界一絕。值得一提的是，以木葉為飾是南宋時期創燒的一種釉下裝飾新工藝，把天然樹葉貼在胎上，上釉后再入窯燒成，樹葉經高溫揮發后，留下之痕跡便成了木葉紋。此盞內外施黑釉，碗底內有木葉紋，木葉的筋絡分明，葉柄和主筋呈青黃的暖色調，折臥于帶有青藍色調的葉片中，木葉曲卷折疊姿態，充滿著禪意，圈足及底露胎，胎呈深米黃色。木葉盞可能為禪寺僧人們訂制的特殊專用品種，其所表現出來的意境，也頗近于禪理。

評：胎骨薄，而釉層適中，葉理清晰，為此件兼善之質，充滿了禪的智慧與美學特征。

南宋 龍泉窯雙魚紋折沿盤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5年秋拍

創作年代：南宋

尺寸：直徑21.3cm

成交價：226萬港元

龍泉窯創燒于唐，南宋為極盛時期，器物制作規整，器底修坯平滑，質量有了顯著提高，成功地燒造了粉青、梅子青等青翠嬌艷的釉色。胎分黑白兩類，白胎占90%以上。除了燒造許多新式器形外，仿古器形如仿古銅、古玉器等大量燒造，形成一股風尚。本盤釉質潤澤，發色青翠，溫潤如玉，是龍泉青瓷中難得的佳品。盤底的模印雙魚在青釉的映襯下宛如兩條游魚追逐于碧波之間，栩栩如生。雙魚紋飾亦有“年年有余”及“魚水和諧”等諸多吉祥寓意，象征家庭富足、夫妻和美。雙魚紋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在一些東漢的青銅洗中即可見到雙魚紋的例子。

評：本品器形規整秀美，釉色青翠潤澤，工藝精湛，應為南宋龍泉窯上乘精品。

北宋 景德鎮窯青白釉出筋葵口碗

來源：中國嘉德香港2016年秋拍

創作年代：北宋

尺寸：口徑14.6cm;足徑3.6cm;高5.2cm

成交價：22.42萬港元

景德鎮古屬饒州，古人常稱之為饒州窯。宋代蓬勃發展，有窯300余座。最著名的產品青白瓷創燒在北宋初，北宋中期繁榮，胎體細白輕薄，釉面光潤透明，色調純正勻凈，造型輕盈秀麗，素面器物不乏，若加裝飾，則以瀟灑優雅的刻花居多，間有印花，與定窯白瓷頗多相似，還逐漸推廣了覆燒法。南宋時，水平略有下降，但精品依然水平很高，被稱為“饒玉”。此碗造型規整，輕盈秀麗，口作六瓣葵花狀，口沿薄削;通施青白釉，釉質純凈，外壁光素，內壁出筋六道為飾，筋線細直工精。足心留有糊底，是為墊餅正燒所致。胎質縝密，結燒程度高，胎色白膩，是件不可多得的湖田窯制品。

評：胎薄體輕，迎光透視，紋飾內外可見，不輸明清最上乘的暗刻薄胎瓷，精作程度可見一斑。

南宋 建窯黑釉兔毫茶盞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7年秋拍

創作年代：南宋

尺寸：11.5cm

成交價：346萬港元

唐宋飲茶風盛，宋代尤以點茶、斗茶為尚，且茶色尚白，以黑釉茶具斗茶最適，其中建窯產品最負盛名，為宮廷貴胄、文人士大夫、僧道等階層所贊譽，文獻中多有體現。宋徽宗在《大觀茶論》中稱“盞色貴青黑，玉毫條達者為上”，蔡襄在《茶錄》中說斗茶“以紺黑兔毫盞為貴”，皆指拍品式樣的青黑地兔毫者。此盞古樸素雅，撇口斜壁，圈足纖巧，外侈幅度使其更形秀麗，較典型寬足弧腹婉約，又較一般尺寸較大之笠式盞可愛。此器形之珍罕，各式天目盌之線描圖可作輔證，詳見《唐物天目》，茶道資料館，京都，1994年。

評：此盞釉面盈潤，褐色兔毫紋勻稱，且全盞幾近滿釉，極為罕見。

南宋 龍泉窯三足小琴爐

來源：西泠拍賣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南宋

尺寸：高4.6cm;直徑9cm

成交價：132.25萬元

宋代的龍泉窯高等級器物往往是不惜工本燒制而成，其中特別是一些薄胎厚釉器，采用多次上釉反復素燒，最后主溫燒成的工藝制品。琴爐是專門為撫琴彈箏用的小型香爐，文房用具中不能缺少的重要對象。琴爐燃香一次一支，故爐體要小巧玲瓏，置于琴桌前更顯雅致。此爐，焚香用具，也可作陳設之用，器形小巧，亦可掌中把玩。斂口，扁圓形筒腹，三柱足，胎質細白縝密，爐器通體施粉青釉，釉水均勻亮麗，釉色粉嫩。爐造型飽滿端正，釉色瑩潤光鮮。三足設計精心巧妙，為爐中佳品。

評：此爐造型古樸，釉質溫潤如玉，寶光內斂，呈色深淺適度，碧如翡翠，青綠可人。

南宋 龍泉窯直邊洗

來源：西泠拍賣2019年春拍

創作年代：南宋

尺寸：高：3cm;直徑：10.3cm

成交價：46萬元

據考證得知南宋朝廷除使用官窯瓷器外，有一部分瓷器來自于龍泉窯。此件南宋龍泉窯直邊洗將宋瓷之美學高度表現得淋漓盡致。洗口沿微外撇，淺腹、斜直璧、圈足，造型端狀。器底圈足露胎，呈現出“鐵骨”色澤。簡約純粹的線條，通體素面無工，單只用那明媚鮮妍之美色，瞬間降服觀者之心。透徹的粉青色釉層于底部形成自然的積釉痕跡，將之置于燈光下欣賞時，釉面出現反光，使洗底仿佛淺淺盛有泓清水，恰似水光瀲滟，碧水生波，如見禪心。此器之美，實為筆墨難以形容，“此間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其中滋味，只有捧之于手靜觀方可明。

評：整件作品造型穩重大氣，釉色明快悅目，是難得的宋代黑胎龍泉窯精品。

宋 越窯劃纏枝花卉紋執壺

來源：西泠拍賣2018年秋拍

創作年代：宋

尺寸：高19.5cm

成交價：46萬元

越窯創燒于漢，在唐代就已極負盛名，所謂“南青北白”，南青指的就是越窯青瓷，有“千峰翠色”之美譽。早期越窯執壺素以造型、釉色取勝，多見光素無紋者，至宋初細線劃花、刻花及褐色彩繪等帶有裝飾紋飾之器漸為流行。此壺直口，豐肩，球狀腹，圈足。雙帶式曲形把手，細長流微曲，壺蓋呈將軍盔形。通體施灰青色釉，釉質極其細膩勻凈，如秋水碧玉，古樸典雅。腹身于釉下以細線刻畫纏枝花卉紋，紋飾清晰，線條流暢。除造型外，所飾細線劃花是越窯五代及宋初的典型裝飾手法，此為斷代重要依據。

評：此壺造型端莊秀麗，恬靜柔美的釉色令人心曠神怡，是時受到文人雅士的喜愛。

宋 磁州窯系白地剔花紋盤口瓶

來源：中國嘉德香港2013年秋拍

創作年代：宋

尺寸：高25.5cm

成交價：103.5萬港元

磁州窯系諸窯多是綜合性瓷窯，兼燒白瓷、黑瓷、彩繪瓷、三彩陶器等品種，以彩繪、化妝土剔劃裝飾為特點。此件磁州窯系瓶，盤口，直頸，折肩，肩部短流微撇，腹部圓鼓，至足下收，矮直圈足。頸部飾以數道凸棱弦紋，瓶體平衡，韻律感極強。修胎規整，制器嚴謹，造型端莊敦厚，又不失靈動優美。全器敷施白化妝土，腹部采剔劃花裝飾手法，所謂剔劃花，即是將紋飾以外的地子剔去，使紋飾具有浮雕感，花葉上再劃以花蕊葉筋。由于剔出地子而露出黃褐的胎色，達到了烘托白色主題紋飾的目的。此件作品即采用此種裝飾手法，敷施白色化妝土后，于肩部劃蓮瓣紋，腹部剔劃纏枝牡丹紋為主題紋飾，莖蔓纏繞，花葉連綿，以寫實為基礎，又發揮了寫意浪漫之筆法，俊俏瀟灑，婀娜曼妙。

評：此件作品工藝精湛，造型優美，布局有致，剔花技法純熟，揮灑自如，實為宋代磁州窯系剔劃花裝飾的典范之作。

（編輯/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