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舞蹈道具的象征性表達

摘 要：古今中外，運用各種舞蹈道具進行創作一直是舞蹈編導樂此不疲的選擇，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作品的質量，也決定著編導的厚度。本文嘗試從舞蹈道具象征性表達的必要性、具體作品分析以及總結使舞蹈道具產生象征性表達的方法，這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關鍵詞：舞蹈道具;象征性;表達

使用道具是舞蹈編導進行藝術創作的重要手段之一。在中國古代舞蹈中，手持道具跳舞是伴隨原始舞蹈而產生，在祭祀樂舞、勞動生產舞蹈中，緣物寄情的功能尤為明顯，承載著人們情感和期盼。“在隨后的中國舞蹈藝術發展進程中 ， 道具媒介已經逐漸從‘手持道具而舞到‘一物多用及‘身體的一部分 。”[1]現如今越來越多的舞蹈編導開始對生活中的各種物品進行深入地發掘和研究，通過對其不斷地轉變后，打破“物體”本體的單一符號性含義，最終構建出多種能夠超越本體含義的象征性表達。

一、舞蹈道具的象征性表達的必要性

“‘象征概念最初起源于古希臘，主要是指一塊陶片或木板被分割成兩部分，雙方各執其一，作為主客雙方再次見面時以保證相互款待的信物。歷經演變，象征成為文學藝術中常用的一種表現手法，其意義逐漸引申為通過具體的事物，用以表達某種抽象的思想或觀念，它所要表現的是象征物背后蘊涵的普遍含義。”[2]其實象征存在的意義也正是藝術存在的意義。因為藝術本身就有一定的抽象性、虛擬性，而象征的運用又同樣具有抽象性和虛擬性，它是符合藝術規律和藝術特征的。尤其在文學、繪畫、戲劇、電影等領域，象征是藝術家們主要運用的藝術手法。

舞蹈道具象征性表達就是借助舞蹈道具本體的符號和約定成俗的含義，通過與舞蹈結合，運用一定的手法和技術把深刻的思想或觀念暗隱在舞蹈作品中，并且能夠使得作品產生多種象征意味。編導借用不同的物品作為舞蹈道具，除了使得觀眾產生新鮮感，還可以使得舞蹈作品具有隱性的指向性，引發觀眾的聯想和想象，充分調動觀眾的主動性去解讀隱性的思想和情感。能夠產生多種象征性表達的舞蹈作品更具一定的神秘感和感染力，這種間接性和多義性的作品效果比直接表達的方式可能更符合中國傳統的審美趣味。

因此，舞蹈編導選用舞蹈道具來進行象征性表達，不單單考慮它能不能變得巧妙花哨，最核心的還是要看舞蹈道具在運用的過程中能不能表達出象外之意，這既考驗編導的能力，又滿足能夠欣賞者的審美趣味，最重要的是符合藝術規律，也正是藝術所追求的境界。

二、舞蹈道具象征性表達在舞劇中的具體運用

張繼鋼曾提到“典型的道具要前呼后應、一波三折、貫穿始終，是代表人物形象、推動情節發展、揭示矛盾沖突、刻畫人物性格、改變人物命運、升華作品主題的極其重要的手段。”[3]確實，編導決定要使用舞蹈道具，就一定要充分挖掘出它豐富的內涵和功能，發揮出它的多種象征性意味。同時還要把舞蹈道具與故事情節、矛盾沖突緊密巧妙地聯系起來，不能只是淺層的把道具作為一個擺件、一個背景，避免淪為狹義的“道具”。觀眾能夠透過舞蹈道具的使用看到編導的話，透過“象”品到“意和情”，這也是中國傳統藝術和審美趣味所追求的。

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除了舞蹈精彩、結構巧妙、舞美絢麗，它好評如潮的原因還在于舞蹈道具的象征性表達。如道具“紅圍巾”就運用的非常巧妙，它是李俠身份的象征，由此貫穿舞劇始終，掩護李俠、追殺李俠、誤殺學徒等一系列情節沖突。此外，它還是“流血”革命的象征，是李俠內心革命熱情的象征，更是革命勝利喜悅的象征。這里舞蹈道具的運用，就是成為了整個舞劇的一個隱性意味，但又通過不斷變化和使用，道具成為了故事情節的信號點、情緒點，最終一用到底的道具產生了多種象征性的表達。既能夠使成為線索讓觀眾看得懂，又能夠不斷感受到人物堅定革命的決心和信念。這何嘗不是這部舞劇能夠緊緊抓住觀眾得眼球和心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呢？

又如《遇見日子》中裙子的使用，全劇用一個樸素簡單并且常見的道具——一條黑色長裙貫穿始終，卻舞出了不簡單的意味。裙子這一道具，它的實用功能就是作為女性服飾護體裝飾用的，但把它盤在頭上又散落下來的時候，裙子象征著少數民族的女性頭發;當把裙子拉到肩膀的位置時，象征著彝族的民族服飾;當裙子拉到胯部，又脫下作為手中的道具時，象征著人們的日常洗衣場景。這部舞劇的道具不僅超越了本體的實用功能，超越了本體符號性的表達，還通過編導巧妙的變化和轉換塑造出少數民族女性、男性、老人和整個少數民族的藝術形象，并把“閑時的納涼打趣、家長里短、老人的訴苦、鍋莊、情愛與歌唱”的多種象征性場景表現出來。這個舞蹈道具通過塑造不同的藝術形象，輔助舞劇構建出的一個個場景和生活片段，最終表現了少數民族人民的樸實、歡樂，象征著勤勞勇敢和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

三、舞蹈道具象征性表達的方法

王玫在《傳統舞蹈的現代性編創》中提出：“舞蹈道具的選擇和編創的兩個標準：一是能不能“玩出花活兒”;二是“花活兒”能不能承載人情人事。”[4]這是王玫在舞蹈道具選擇上提出的衡量標準。提出了選擇和編創的標準也就決定了編創的技術方法。

首先，能不能“玩出花活兒”，等同于這個道具有沒有可舞性。這個標準對應的方法是編導應該分析道具本身的物理屬性，例如它的形狀、輕重、質地、力量等物理方面的性質，然后再選擇是利用道具本身的物理屬性還是“破壞”道具的物理屬性。

其次，選擇道具能不能夠承載人情人事，換句話說道具怎樣使用可以準確得“說出”編導想說的話和想抒的情。有的編導是直接借助道具解釋舞蹈內容和含義，有的編導是借助一個看似不能直接解釋的物品，與之舞動后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間接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們就間接表達這種方式對應的操作方法是，分析完道具的物理屬性之后，我們要挖掘道具本身的符號含義和衍生的多種含義。

例如，氣球的物理屬性表現為：外形是圓的、重量是非常輕的、具有漂浮力、容易爆炸。但在《流行歌曲浮世繪》中，原本漂浮在空中的氣球，它“下”到了地面上;原本“自由飛翔”的氣球，它卻被裝在一個籠子里面，并且籠子剛好能夠固定住氣球的飄動。編導把舞蹈道具的物理屬性破壞掉了，這是編導處理道具物理層面的方法。通過這樣的處理之后，呈現的作品效果就成了：氣球象征著人們追逐的“夢想”被無情的“現實”拽到了地上，象征著人們追逐的“自由”被“現實”的牢籠“捆綁和禁錮”;瞬間這個道具就產生了獨特的象征意味，這也就自然而然達到了道具的第二個層面，即象征性表達。這個舞蹈道具的處理，顯然編導抓住了氣球的物理屬性和本體符號，通過選擇反氣球的物理性，營造出種種“象”從而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與意”。也正應了編導本人所提出的舞蹈道具選擇的標準——能不能玩出花活兒，能不能承載人情人事，對應出來方法也是可以供編導去學習和探索的。

結 語

舞蹈道具的使用是一把雙刃劍，正面是道具本身具有一定的釋義功能，輔助肢體難以言說的話，并且能夠帶來視覺上的新鮮感和豐富感;反面是道具如果被使用的不合理，不精彩，且“就具論具”，那這個道具反而會影響作品的深度，并且限制和束縛舞動的可能性和空間性。因此，在作品中選擇使用舞蹈道具的話，編導一定要做大量的功課剖析道具本體的符號以及衍生的符號，把道具的可能性充分地挖掘出來，真正做到道具編舞可以“立象以盡意”，欣賞者也可以更深入地品味作品的象征性內涵。

參考文獻

[1] 胡晶瑩.從舞蹈道具媒介中探索形式語言[J].民族藝術研究，2008（05）.

[2] 臧瑩竹.易卜生晚期戲劇中象征手法的獨特性探究[J].四川戲劇，2020.

[3] 張繼鋼.讓靈魂跟上：張繼鋼論藝術[M].三聯書店，2016.

[4] 王玫.傳統舞蹈的現代性編創[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17.

作者簡介：武子夜（1993-）， 女，北京舞蹈學院在讀碩士，研究方向：中國舞劇編創的實踐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