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這個年輕小伙,6月16日剛結婚,18日就參加了“旅普”。其實,沒人要求他這么做,他主動要跳“火坑”。就在17日準備收拾行李、第二天出發之際,妻子還在跟他慪氣,這時,他對妻子說:“地質工作就是要出野外嘛,既然選擇了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雖然這話有些過了,卻說出了每個地質隊家屬所必須面對的事實。
本來,他是完全有理由打擦邊球的,新郎官嘛,大小也是個“官”,特權就是可以逍遙幾天,領著新娘出去東游游,西逛逛,其他事再說,天王老子也不能奈何他什么。但王云如果是這樣的人,那他就不叫王云了。
這次貴州省旅游資源大普查,自從省委、省政府發起,各地質隊紛紛投身到這一前所未有的大潮之中,呈現出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這次普查工作時間緊、任務重,眼看身邊的隊員一個個忙得栽跟頭,王云心中有了自己的主張。他想: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個時候不能游離在外,至于玩嘛,以后分分鐘的事,又豈爭一朝一夕?所以,結婚的第二天,他就對妻子表明了意思。其實,他也完全猜想得到,被窩才暖熱乎就要離開,妻子會是什么反應,因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滿有把握地以為,小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但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的是,這一次,妻子竟是那么的犟,無論你有哄麻雀下樹的功夫,還是有趕鴨子上架的本領,她只一條路走到黑,并發狠道:“要走就別再回來!”所以,最后也是沒有辦法,他才說了那句過頭的話。
不管怎樣,王云終究是掙脫小家庭的羈絆走了,他背上行李,像一名戰士,匆匆趕上前方的部隊,融入開發家鄉、改變家鄉的大潮之中,去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他也相信,妻子不過是一時耍耍性子,過幾天就會沒事,畢竟,婚姻如果連一場短暫的分別都禁受不住,那還怎么繼續下去?
到了野外,王云與隊員們一道,整天穿行在大山之中、灘頭之上、江河之濱,用他們的足跡收集到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發現了一個個極具開采價值的旅游景點。王云一邊忙著工作,一邊不忘化解妻子的疙瘩,每天收工回來,都要給妻子打個電話,雖然電話那頭總是冰冷冷的,說話只有“嗯”“啊”之類,但他一直沒有氣餒。
野外生活,日子說慢也慢,說快也快,幾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眼看國慶即將來臨。按照目前的工作進度,王云推測,國慶之前應該能把任務完成,到時,一定領著妻子到三亞去玩,讓她看看大海,也算是彌補新婚后的蜜月之旅。他馬上把這想法說給妻子,這次,對方終于轉嗔為喜,兩人又恢復了往日的纏綿。之后的日子,妻子天天打來電話,甜言蜜語說個沒完,還說到時要他背著自己去摸海上那尊觀音的手,來年好生貴子。王云暢想當爹的滋味,也醉了。
日子一天天往后移去,國慶節那個令他們期待的日子越來越近,已是屈指可數。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由于種種原因,先前的工作計劃全部被打亂,以至于并不能夠按照預想如期完成,這一次,他又將失信于妻子。剛剛才花了九條牛的力氣把妻子哄轉,隨即又要讓她吃個透心涼,可想而知會是什么后果,反正,王云是天天都心里打鼓,不知到時怎么去面對,先前是盼著國慶早一天來臨,現在卻希望這一天永遠都別來。
該面對的遲早得面對,躲是躲不了的。就在國慶前夕,妻子一大早就打來電話交代,要他早點回家準備出行的事,還說專門買了只雞晚上為他洗塵。但聽王云言辭閃閃爍爍,說話吞吞吐吐,妻子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問他到底怎么了。王云硬著頭皮正把事情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說出,沒等他說完,只聽妻子扯著嗓門罵道:“王云,你個混蛋!”
妻子氣得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嚇得門角那只公雞“咯咯咯”地叫了起來。想到“新傷”加“舊恨”,妻子越發冒火,一腳把那雞籠踢翻,驚得那雞掙脫“腳鐐”,邊叫邊滿地亂跑,雞毛飛滿一屋。
接連幾天,妻子都悶悶不樂,到處打電話跟她那些閨蜜說:“你們以后,寧可相信大白天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臭嘴!”
旅游愿望成了竹籃打水,王云知道妻子正在氣頭,以后幾天都不敢打她電話。但是,他愛妻子,心中實在有話要說,也想試一試看妻子的氣消了不曾。于是,某天晚上,冒著被“修理”的尷尬,拿起手機,王云以無限歉意的口吻說:“這次,真的不好意思,等明年國慶一定……”
話猶未了,只聽妻子馬上打斷他道:“呸呸呸,你還是等后年國慶吧!”說完,又啪的掛了電話。
王云這邊,忍俊不禁,為她這句幽默的話笑成了一團,心里自言自語:“這小娘子,還真有點好玩。沒事,只要她還接我電話,說明有救。”
且說施秉縣的旅游普查,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在國慶節的第五天完成了全部外業工作,大家已經收隊回來,準備整理內業資料。由于資料量大,而上級規定的提交時間又迫在眉睫,作為技術負責人,王云忙得焦頭爛額。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天,王云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只見他把手頭的活丟了,像個閑人似的獨自跑去逛街,還買來了大包小包很多東西。
晚飯的時候,他悄悄從房間拿出一件價格很貴的女裝,邊展示邊對妻子笑道:“看看,漂不漂亮。”
妻子瞟一眼就覺得非常喜歡,這是王云回來后第一次開了笑臉,說:“漂亮又咋個,給我的?”
王云說:“廢話,不給你給誰。”過了一會兒,王云又起身走進房間,拿出一串水果,說:“這是你最愛吃的新疆葡萄。”妻子看果粒飽滿,饞涎欲滴,洗都沒洗就塞進嘴里。又一會兒,王云再次起身走進房間,拿出幾盒法國糕點,說:“你不是羨慕這個嗎?給你買了。”
妻子又掐了一塊放進嘴里,嚼著嚼著,忽然覺得王云今天很不對味,他平時是很節省的人,怎么突然如此破費。于是,她停下口中的美食,歪著腦袋問道:“今天葫蘆里賣點什么藥呀?”
王云只是笑而不答。妻子逼緊了,半晌,他哼哼哈哈地說:“這個,這個……”
“這個那個什么,有話快講!”妻子打斷他道。
王云這才正式開言:“是這樣的,上面要求我們馬上拿出成果,可是呢,資料太多,搞不快。我看,你每天晚上也是閑著,幫我們錄下資料?”
妻子不聽則罷,聽了,差點沒暈倒過去。嗔道:“好啊,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大好的長假,不但沒有帶我去玩,反而要我幫你加班,真是豈有此理!”
王云道:“哎呀,工作要緊嘛!”邊說邊陪上一張無奈的“笑臉”。
……
敢情笑臉最終總能打動人心,當天晚上,人們看到辦公室里忽然來了位女士,正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忙些什么。大家覺得奇怪,走近一瞅,一個個差點驚叫出來:“這不是王云的新娘子嗎?怎么也成旅普隊員了?”這時,只聽小兩口忍不住格格地笑起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從此,王云居然把家屬弄來幫忙加班的旅普故事,傳遍了整個101地質隊。
(貴州省地礦局101地質大隊)
作者簡介:龍登玖(1965-),男,侗族,貴州天柱人,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自然資源部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名家名作》《散文百家》《青年文學家》《作家天地》《鴨綠江》《參花》《精短小說》《微篇小說》《小小說大世界》《中華傳奇》等全國眾多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