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雇傭兵出現在兄弟之國？

朱江明

白俄羅斯明斯克，軍隊士兵在演練中

近日，白俄羅斯官方發布消息說，33名企圖在白總統選舉前進行破壞活動的俄羅斯籍雇傭兵，當天凌晨在首都明斯克郊區和南部地區被逮捕，他們隸屬于著名的“瓦格納”私人軍事公司。官方聲明中提到，一伙俄羅斯人27日入住明斯克郊區的一家療養院，療養院管理人員發現這些人行為舉止及著裝異常后報警。隨后白安全部門包圍了這家療養院并逮捕了32人，另有一人在南部被捕。這些武裝人員正在接受調查。

有消息稱，這些據說是雇傭兵的俄羅斯人，只是在白俄羅斯轉機，但是錯過了航班，他們原本的目的地并非白俄羅斯。這一說法顯然意在說明這些俄羅斯人并非奔著白俄羅斯總統選舉來的，而是準備去第三國行事。由于疫情的影響，俄羅斯和很多國家已經斷航，確實有一些俄羅斯旅客經白俄羅斯轉機。

然而，白俄羅斯官方駁斥了這批雇傭兵系準備轉機前往第三國的說法。負責調查這起事件的安全官員稱，所謂從明斯克轉機的說法根本就是借口，“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他們并不打算飛往第三國（指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這是網絡傳聞的真實目的地）。”審訊過程中，被捕的俄羅斯雇傭兵中有11人稱他們要飛往委內瑞拉，15人稱要飛往土耳其，2人稱要飛往古巴，1人稱要飛往敘利亞，還有1人居然“不知道自己要飛往哪里”，剩余人員則保持沉默，拒絕透露目的地。

由于這33人口供對不上，所以，盡管普京親自和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通電話溝通此事，人還是沒有放出來。更糟糕的是，老冤家烏克蘭現在也準備在背后插刀。烏克蘭外長德米特里·庫列巴（Dmitro Kuleba）表示，已經要求將這33名俄羅斯瓦格納集團的雇傭兵引渡至烏克蘭。因為這些雇傭兵中有一些人持有烏克蘭護照，并且被確認參與了東烏克蘭地區的武裝沖突，所以烏克蘭認為自己有權引渡這幫人回去受審。為了此事，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也和盧卡申科通了個電話。

這事已經成為重大的地區安全事件，很可能影響白俄羅斯、俄羅斯和烏克蘭，甚至整個東歐地區的局勢。為什么白俄羅斯安全部門對于俄羅斯瓦格納私營軍事公司的雇傭兵如此忌憚，甚至不惜跟俄羅斯翻臉也要扣留他們呢？

事實上自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由于國力衰退，已經無法用軍事手段直接干預周邊國家事務，于是開始派雇傭兵執行地緣政治干預，其中包括哥薩克雇傭兵。蘇聯解體后，俄羅斯雇傭兵的第一場戰斗是介入了1992年的摩爾多瓦內戰。摩爾多瓦是一個在羅馬尼亞以東的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于蘇聯解體后獨立。摩爾多瓦的主體民族跟羅馬尼亞同文同種，但在德涅斯特河沿岸部分地區，居民以俄羅斯裔為主，于是，這片地區宣布成立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摩爾多瓦政府認為德涅地區獨立是叛國，于是開始了一場為期兩個月左右的內戰。

實際上，德涅地區駐扎有效忠于俄羅斯的蘇聯紅軍第14集團軍，但是葉利欽政府當時表態中立且禁止軍隊直接介入摩爾多瓦內戰。于是，哥薩克雇傭兵閃亮登場，他們大多數有在阿富汗的戰斗經驗，而蘇聯解體后難找工作，于是開始了刀頭舔血的軍事冒險。由于作戰經驗豐富，武器裝備在14集團軍暗地支持下也非常強大，德涅地區成功保持獨立（盡管沒有國際承認，但是該地區完全獨立于摩爾多瓦，直接聽命于俄羅斯）。這種通過雇傭兵白手套實現地緣政治干預的手段，成為此后俄羅斯對前蘇聯地區加盟共和國的秘密行動范本，在格魯吉亞、烏克蘭的內戰中，都可以看到俄羅斯雇傭兵的身影。

車臣獨立運動開始的時候，莫斯科情報機構也曾經試圖以雇傭兵解決問題，然而，由于車臣獨立武裝訓練有素且裝備精良，雇傭兵的行動徹底失敗，其后，俄羅斯政府軍的軍事行動也進行得異常慘烈。由此可見，雇傭兵只能勝任一些低強度的武裝沖突，真正遇到硬核對手，還是棋差一著。

此類經驗和教訓讓俄羅斯逐漸摸索出一套奇正結合的戰爭手段，也就是所謂的混合戰爭。2014年，俄羅斯迅速策動克里米亞獨立就采用了典型的混合戰爭手段，不僅動用了正規軍事力量和雇傭兵，同時還發動了宣傳戰和網絡戰，并且大量散播自相矛盾的假消息進行信息污染。這些混合手段使得剛剛上臺的烏克蘭臨時政府無法做出正確決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克里米亞半島獨立后公投且并入俄羅斯聯邦。其后，俄羅斯通過雇傭兵和秘密行動的正規軍，又在東烏克蘭地區策動了頓巴斯獨立運動，整個劇本可以說就是放大版的摩爾多瓦內戰。

在烏克蘭配合俄軍行動的主力雇傭兵公司，就是本次多人被抓的瓦格納集團。這家公司可以說是俄羅斯政府使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的準軍事力量，在前蘇聯地區干了不少業務，在中東、非洲、南美洲也都有其活動的身影。至于這次在白俄羅斯失手的33人到底去哪里，要干什么，恐怕現在還很難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