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風大處即國風

潘玉毅

家是人生中的第一所學堂，而父母則是我們的第一任老師。俗話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一個好的家風對于一個人的健康成長有著很大的作用。但看古往今來的賢人名士，少不得有一個好的家風。

被譽為“亞圣”的孟子之所以能獲得如此成就，與他母親的教育是分不開的。孟子小的時候，孟母為了讓他有一個好的生活和學習環境，三遷其居，從近墓之處搬到市集之旁，又從市集之旁搬到屠宰場附近，最后搬到學校側畔，才算真正定居下來。所謂“以身作則，言傳身教”，家風的執行與貫徹，最好的示范來自我們的父母。

“家風”二字，家是家庭，風是風氣，家風簡單說來就是一個家庭或家族世代相傳的生活風尚、家庭準則。有道是，家是最小的國，國是最大的家。其道理不言而喻。若人人皆善，則社會亦善;若人人為惡，則社會風氣亦惡。換而言之，離開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便成了無根之木。家風大處即國風，由此可知家風的重要性。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難成方圓。如果身邊的每個人都能約束自己，見紅燈止步，文明出行，那些視紅綠燈為無物的少數人，大概也不好意思闖紅燈了。這就是“風氣”的約束力和影響力。它雖無形，卻比有形的東西更有力量。

俄國著名作家托爾斯泰在其名著《安娜·卡列尼娜》開篇中寫道：“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如果對這句名言進行擴充，也可這樣說：每個幸福的家庭大多都有支撐起它的家風和家教，譬如尊老愛幼、節儉持家、樂于奉獻;反之亦然。

家風可以有很多種，但通常指的是那些建立在中華文化之根上的集體認同，是每個個體成長的精神足印，是文明、和諧、健康、向上的精神力量。它可學，也值得學，只要用心，也能學得來。

宋代陸游有首教子詩，名為《冬夜讀書示子聿》：“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詩中大概表達了兩層含義：其一，書要多讀;其二，多讀書還不夠，更得學會在實踐中去驗證。這一番家訓，想來使陸家后人獲益良多。當然，除了讀書，家風的影響還體現在其他許多方面，最典型的要數為人處世了。

說起家風，我們會不自覺地提到一個歷史人物——曾國藩。拋開他的政事，曾國藩確實也當得起創造良好家風的表率。正如《曾國藩家書》所呈現的那樣，曾國藩所主張和秉承的家風家訓包羅萬象，涵蓋勸學、修身、治家、理財、交友、為政、用人等諸多方面。他告誡兄弟子侄，但行耕耘，莫問收獲，提醒他們要勤儉持家……他所留下的飽含哲理和深情的近1500封家書，對曾氏后人產生了很大影響。

除了曾家，梁家（梁啟超）“一門三院士，九子皆才俊”，吳家（吳筠孫）“一門四杰”，也與優秀的家風家訓有很大關系。放眼中華上下五千年，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眼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首《滿江紅》，我們一定不陌生，同樣不陌生的還有這首千古絕唱的作者岳飛。岳飛一生，秉持一顆耿耿忠心，盡忠報國，雖受冤獄，不改初衷。他之所以能做到這樣，也與其家教密不可分。

岳飛很小的時候，父親便過世了，母親—人含辛茹苦地將他撫養大，鮮少接受別人的施舍和救濟，由此培養了岳飛的獨立人格。而且岳母深明大義，常給岳飛講述古來愛國志士的故事。耳濡目染，熏陶日久，岳飛立誓要成為這樣的人。后來金兵南下，尋常人避猶不及，岳母卻支持兒子從戎報國，并在其背上刺下“盡忠報國”四字，以為訓誡，讓他勿以家小為念。

試想，若是岳飛人在軍營，面對瞬息萬變的敵情，心里想的卻是家人是否安好，又如何能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為子盡孝，為臣盡忠，當忠孝難以兩全的時候，只能先選擇精忠報國，將個人情感放于一邊。這些都是岳母從小教導他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家風是岳飛前行的內在驅動力。

人皆有家，皆有所戀和所畏。當心中的愛與懼產生矛盾時，應該以“大我”為重而犧牲“小我”，要克服憂懼，成就大愛。譬如有著“最美逆行者”之稱的消防戰士、保電人員，他們所堅持和信奉的不正是這一點嗎？在他們而言，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肩負著責任和使命，就要像熱愛生命一樣熱愛自己的事業，像守護家人一樣守護這座城市。

前路或許有黑暗，有坎坷，有顛簸，有荊棘，有犧牲，但好的家風和家訓如同源源不斷的動力，激勵著我們前行，帶我們越過高山和大海，克服迷茫和恐慌，使我們的人生別具色彩和意義。

總之，家風正，國風清;家風善，國象和。有人說，時間是一把無情的銼刀，可以消磨世間任何東西。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時間雖能改變很多東西，但好的家風卻如春風化雨，—直守著家、護著國，可以直抵人心，直抵遙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