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花木蘭”華一：華佗五禽戲傳承人

●文/鄧琳琳

因為傳承的是華佗五禽戲，又由于自己是第59代傳承人中的本門大師姐，“華一”成了她在武林屆的名字。她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能時時鞭策自己在非遺傳承的路上竭盡所能，創新開拓，讓家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變得更貼合時代，更親民接地氣，更有時代氣息，更利于傳播。

年輕的人生，因追逐夢想而精彩，因專注傳承而豐厚。華一的中國夢就是做一名文武兼備的非遺傳承人，踐行使命，走向世界，傳播中國傳統非遺文化。

外界再多干擾，都贏不過你的信念

“媽媽，我想去學武術！”當7歲的華一再次受到同齡孩子欺負后，抹干眼淚對母親說，她要像花木蘭一樣去習武。

1988年10月，華一出生在安徽省亳州市，原名趙丹丹，父母從事和中醫藥相關的商貿工作。小時候，長得瘦瘦小小的華一經常被調皮的男同學欺負。他們會在華一的凳子上粘上一塊嚼過的口香糖，放一個毛毛蟲，或者往她的頭發上冷不丁丟幾個渾身帶刺的蒼耳，再揪起她的辮子使勁掄一圈。有時候華一忍不住會還手，但是迎接她的是比她力氣大得多的拳頭……

漸漸地，華一變得越來越膽小自卑。性格內向的她幾乎沒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一天，華一站在凳子上從家里書架上層取下來一本書，書名叫《亳州傳說故事》，封面上一個仗劍走天涯的女俠畫像一下子吸引了她。

書里有一個故事講的是小小花木蘭克服重重困難，學習拳法和劍法的經歷。“如果我也會功夫，就不會挨打了。”看了一遍又一遍，花木蘭仿佛成了華一的精神力量，她學功夫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習武很苦很累，會受傷。”母親舍不得華一去遭那份罪，可是華一很堅決：“我不怕吃苦！”經不住女兒再三請求，想到女兒身子弱，習武也能強身健體，父母便將她送到了一所封閉式武校，那一年，華一7歲。

在武校里，同學之間會比武切磋，功夫差的新生會被老生看不起，還會受欺負。小小的華一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要靠努力克服劣勢，尋找自己的閃光點，這樣才能找到存在感。那本花木蘭的故事書一直陪伴著她，激勵著她。白天，她跟著老師認真學功夫；晚上，同學都洗漱睡下了，她獨自在水房后面的一個沙坑里練習側空翻、壓腿踢腿等基本功。雖然曾經學過兩年舞蹈，但是習武和練舞的招式、強度都不同，華一在習武時經常被摔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留下了很多傷疤，但不服輸的她咬牙堅持著。

做個帶刺的女孩，也能溫暖世界。

兩年后，在武校舉行的武術比賽上，華一的金雞獨立獲得了第一名。她不再是那個被欺負后偷偷抹眼淚的小女生，練武讓她挺直了腰板，精神煥發，后來，華一又拿到了武校文武雙優獎，站在校領獎臺上，就是一個自信滿滿的小女俠。

從武校畢業后，華一考上了亳州一中，之后又考上了中國傳媒大學，習武，求學，一直沒有懈怠。受老家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父親雖然看到華一的努力，卻不以為然。母親則省吃儉用，拼盡全力供華一讀書，“誰說女子不如男？孩子，媽媽相信你足夠優秀！”母親時不時的鼓勵成了華一的精神支柱。

華一說：“回想起來，那時候我以為我努力了就能證明自己給別人看，現在看來，其實潛意識里，我是想證明給自己看。因為，外界干擾都不能贏過你的信念。只有戰勝了自己心理上的怯懦，才能成就自我。”

心態擺好了，就會越挫越勇

大學畢業后的華一從事媒體工作，先是在一家報社，后來進入新華社，任文化旅游研究院研究員。女俠夢一直在她的心中跳躍，她幻想著走遍金庸小說里提到的武林八大門派，學遍絕世武功，行俠仗義。

我得說，坐擁保時捷911 Carrera RS 2.7只要有錢就行，但要想充分發揮它所蘊藏的潛力，絕非是一件易事。如果你能擁有R?hrl Walter的駕駛技術，那也沒有問題，畢竟他早在40多年前就和這輛特殊的保時捷融為一體了。雖然，以今天的標準來衡量這輛身價奇高的保時捷，它各方面都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了。

“先從家鄉的功法學起吧，為將來走遍三山五岳打下基礎。”為了豐富自己的武術修養，華一回到家鄉亳州，向華佗五禽戲第58代掌門人周金鐘拜師學藝，她用最傳統的方式表達對師父和五禽戲的敬意。

五禽戲看起來飄逸俊雅，練起來卻需要點“硬骨頭”和“傻勁頭”。那時候，凌晨4點，華一就起床練功了。練功的公園里沒有開路燈，只有摸黑跑，經常會絆到石塊磚頭，久而久之，大腳趾甲蓋就整塊地脫落，她只有忍著疼痛繼續練，練得專注時，都忘記了疼痛……

母親看著屢屢練功受傷的女兒，十分心疼，華一裝著輕松的樣子寬慰母親：“比起練功帶來的成就感，這些苦都不算什么！”當年那個柔弱的小姑娘，就這樣執著于夢想，后來成為華佗五禽戲的第59代傳承人。

東漢時期，名醫華佗根據中醫理論，模仿虎、鹿、熊、猿、鳥五種動物的動作和神態創編了五禽戲。五禽戲是中國傳統導引養生的一個重要功法，2011年，被國務院命名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五禽戲對傳承人有很高的要求，要武德好、品行好、功法好，還要立志于傳承和發揚。在拜師學藝的過程中，華一深入地了解了家鄉，她想：“我的家鄉有著厚重的歷史文化積淀，為什么還有很多人連‘亳州’的發音都會喊錯呢？”她希望通過自己對華佗五禽戲的傳承，讓更多人了解家鄉亳州。

上大學時，華一經常參加社會實踐，學了高級茶藝和瑜伽。看到瑜伽館在世界各地風靡，她常常會想：我們的傳統武術生活館在哪里？如何讓傳統武術跟上時代的步伐？她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傳承的最佳途徑是讓更多人認識和體驗。要讓更多人習練華佗五禽戲，就要勇于創新。

“我是個理想主義者，凡事喜歡往好的方面想，不怕結果會怎樣。我總覺得，創新的過程是最重要的，結果怎樣要淡然一些，心態擺好了，就會越挫越勇。”對于創新的體驗，華一深有感觸。

華一試著將傳統五禽戲和瑜伽、舞蹈結合起來，并且根據不同人群變換難易度。幼兒園的小朋友可以練習“趣味五禽戲”，在模仿小動物蹦蹦跳跳的過程中體驗趣味；在校學生可以練習“五禽戲課間操”，強身健體又生動活潑；成年女性則可以利用碎片時間練習功夫瑜伽五禽戲，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如果能讓傳統的練功服美起來，那么不就能吸引更多人來習練了嗎？為了增加美感，華一還別出心裁地改良了五禽戲的練功服。她跑了多家時裝店和布料店，尋找適合的衣料，找時裝設計師研究服裝版型，既要保留練功服的實用性，又要兼具時尚——棉麻的布料上增加盤扣、刺繡、印花等中國傳統服裝的元素，上衣合體剪裁，下身寬大飄逸。隨著一套套別致的練功服設計出來，傳統的五禽戲頓時有了強烈的時代感。

2015年8月，華一發起“跟傳承人學非遺”公益活動，讓非遺文化走近不同人群。2017年，華一去伊朗傳播非遺文化。當地小朋友對五禽戲這樣的象形功法很感興趣，可是因為語言不通學得不盡興。華一英文說得很好，于是就順口編了一段兒歌，“老虎老虎tiger，小鹿小鹿deer，小熊小熊bear，小猴小猴monkey，小鳥小鳥bird。”伊朗的小朋友在蹦蹦跳跳中既學到了簡單的中文，又理解了五禽戲的內涵。

孩子們的笑靨給了華一很大激勵，她給母親打電話時深有感觸地說：“文化交流，首先要是快樂的。媽媽，我現在做的事就是讓傳統非遺走進生活，帶來健康；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傳播中國聲音。這是一件多么快樂的事情啊！”

有同理心，才能待生活以溫柔

在華一母親的眼里，女兒能找到夢想并堅持追夢，并且女兒是快樂的，作為媽媽她就放心了。2017年，華一第一次參加國際傳統武術大賽，獲得國際傳統武術華佗五禽戲、木蘭劍兩項冠軍，2018年再次衛冕冠軍。看到女兒多次代表中國非遺傳承人到訪世界各地，用流利的英文介紹中國文化，母親十分激動：“閨女，沒想到你折騰到世界上去了啊，好好干，為家鄉爭光，為祖國爭光！”

“我生活在一個好的時代，一個多元化的新時代，能用交流傳承的方式實現心中的女俠夢。”華一心中的責任感越來越強烈，她嘗試著將舞蹈與五禽戲相結合，創編了《鼓舞“仁”心》《琴心、五禽戲、太極》等非遺時尚舞劇，在國際藥博會、新浪時尚風格大賞等大型活動中亮相，用喜聞樂見的方式展示優秀的傳統非遺文化。

2017年和2018年，華一身著中國風服裝表演五禽戲的視頻，兩次登上紐約時代廣場號稱“世界第一屏”的納斯達克大屏，代表中國，展示華佗五禽戲的魅力和風采，引得外國友人駐足觀看，嘖嘖稱嘆：“ChineseKungFu,great!（中國功夫，了不起！）”

2019年5月，華一參加“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現場推介華佗五禽戲。在開幕式上，習近平主席強調，中華文明是在同其他文明不斷交流互鑒中形成的開放體系。未來之中國，必將以更加開放的姿態擁抱世界，以更有活力的文明成就貢獻世界。華一十分激動，自己代表老家亳州的形象走了出來，傳承非遺文化是她的使命和責任，她要用創新思維推廣非遺文化，讓五禽戲的自然療愈服務更多人。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華一為北京中醫藥管理局提供了一套在線的五禽戲公益課程，用互聯網的方式傳播非遺文化，傳播強身健體的方式，在線瀏覽量達百萬次。

這場疫情喚起了人們對健康的重視，很多人通過微博、抖音找到華一，請教怎么練習五禽戲，如何利用傳統功法養生，華一都一一耐心地解答。“我帶的小團隊會集中精力把我們已經在北京開設的‘功夫空間’開到更多需要的地方，既起到文化交流的作用，也有利于傳播中醫藥文化，讓傳統養生的生活方式真正走進大眾生活。”

對于非遺的傳承和發揚，華一喜歡去思考，經常會有一些奇思妙想。“如何將非遺文化傳承得更好？如何帶動家鄉的非遺傳承人創新思路？”2018年，華一在家鄉亳州發起成立了亳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協會。她帶著家鄉的非遺傳承人去北京高校參加活動，幫助非遺傳承人打破傳統格局，找到價值感，激發他們的創新意識。

2020年1月，人民日報社在中國文旅品牌影響力大會上授予華佗五禽戲59代傳承人華一“中國非遺榜樣傳承人典范”國家級榮譽。

華一說，有時候回老家，同學會感慨當年那個弱小的女孩子逆襲了。“在我看來，我只是在每一個階段，都努力去成就自己，做一個有責任感的人，不辜負青春。”如今，三十出頭的年紀，華一還沒有結婚，這是母親的一件心事，每次華一回老家母親都會嘮叨她的個人大事。

“媽媽，我一定要找一個能懂我、能支持我追求夢想的另一半。至于什么時候能遇到，相信緣分吧。”華一摟著母親的肩膀親昵地說。

兩年前，華一曾出版過一本書，書名叫《做個帶刺的女孩，也能溫暖世界》。她用生活隨筆的方式，記錄了37位女性的故事。“現代女性，要專注學習，找對自己的位置，積極地追逐夢想。做個帶刺的女孩，這個刺是扎自己的。一個人，經歷過挫折和困境，知道哪里痛，就能有同理心，就能待生活以溫柔。”

這個從小有著女俠夢的女孩，在非遺傳承的創新舞臺上，孜孜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