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夢華錄》研究情況補述

摘 要：《東京夢華錄》是一部追憶北宋徽宗年間，汴京（開封）都市空間布局，皇家及平民百姓民俗生活的筆記式地理風物志，更是研究中原文化不可缺失的經典著作。文章在整理社科普及項目《<東京夢華錄>之北宋民俗文化研究》的過程中，梳理了學界目前對《東京夢華錄》的研究情況，特將輯錄情況摘出記敘，以為后繼研究者提供便利。

關鍵詞：《東京夢華錄》;研究概況;補述

2008年《安徽文學（下半月）》第四期207頁刊發的鄭州大學歷史學院程國鋒、焦高閣兩位學者的研究著作《<東京夢華錄>當前研究概述》，從作者、版本、研究情況及價值四個方面做了簡要概述，由于文章發表時間較早，很多研究著作信息統計不全，敘述過于簡單，有必要再作一些補充，現將研究情況敘述如下。

一、研究情況概述

《東京夢華錄》是一部回憶性的記述北宋都城布局、市民生活的全景觀式社會文學著作。市面上對《東京夢華錄》研究的著作分為兩種類型，其一是為《東京夢華錄》作注解，其二是對文本的再解讀。

為《東京夢華錄》作注解的版本大約為14種。學術研究可使用中華書局鄧之誠《東京夢華錄注》，伊永文《東京夢華錄箋注》及日本學者入矢義高、梅原郁版本（日語著作）。前兩本為繁體、豎版，注釋字體較小，伊永文版本相較于鄧之誠版本，考證史料豐富多樣，糾正鄧本諸多注解失誤，配圖較為豐富;孫世增、姜漢椿版本從釋詞解意的角度對《東京夢華錄》進行研讀，與其他考證型注解不同;中州古籍出版社王永寬學者編著的簡體字、橫版《東京夢華錄》可作為普及讀本使用。

關于“東京夢華錄”的研究論述分為五類：（1）對作品文本解。如1991年7月，伊永文，《東京夢華錄》擇釋，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對注解的研究。如1986年6月，龔延明，關于《東京夢華錄注》部分注文商榷，中國古都研究（第四輯）—中國古都學會第四屆年會論文集;（3）對作者、版本、研究情況的概述與研究。如1980年8月，孔憲易，孟元老其人，歷史研究;1996年樂黛云、陳玨編選《美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名家十年文選》收錄美國學者奚如谷《東京夢華錄》的來源，評價與影響的中文譯版;2006年7月，伊永文，《東京夢華錄》版本發微，古典文學知識;（4）從民俗、語言、文化等角度對《東京夢華錄》解讀。如劉東亮，北宋東京歲時節日研究——以《東京夢華錄》為基礎，中央民族大學，2013年碩士論文;（5）將《東京夢華錄》與其他作品對比、互證的研究。 如，于松民《東京夢華錄》與外四種文獻傳承關系研究，東北師范大學，2016年碩士論文。

二、作者考證情況

從目前現存的諸多版本都可以看到，《東京夢華錄》的作者在自序中提到“幽蘭居士孟元老”，以此推斷其號幽蘭居士，名為孟元老。然而，圍繞“元老”是宋人一般性的稱謂還是作者隨意的杜撰，所引發的作者名諱及身份的爭議、考證頗多。

南宋學者藏書家陳振孫、馬端臨，清代學者紀昀分別在《直齋書錄解題》《文獻通考》《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序跋中談到：“元老不知何人。”明代學者李濂在《汴京遺跡志》卷十八《跋<東京夢華錄>后》中提到“元老不知何人，觀是錄纂述之筆。亦非長于文學者。大抵是錄擬宋敏求《東京記》而作。敏求嘗撰《長安》、《河南》二志，其學宏博，元老不逮也。元老自序，自徽宗崇寧二十年癸未入京師，至靖康元年丙午避兵南徙，蓋寓京師者二十有三年，估記載時事極為詳備。但是時艮岳已成，梁臺、上方寺塔倶在，而錄內無一言及之，不知何也。”李濂覺得孟元老記載敘述通俗，不像是很擅長文字功底的人，因而懷疑其作品內容多為抄襲前人宋敏求的著作。而且他還質疑孟元老記敘時事詳細，卻單單漏掉了艮岳這樣一個重要建筑，因而懷疑作者可能是與這個勞民傷財的行宮建筑有關。清張元濟《涵芬樓燼余書錄》中《東京夢華錄題記》“余友鄧孝先藏道光壬辰常茂徠邦崖鈔本，常氏跋云：‘艮岳為一時巨觀，且以萃天下之名勝，獨缺而不書。謝樸園序指為宣和諱，以余觀之，諱誠是矣，而為宣和諱則非。何則？花石之進，為太守朱勔;艮岳之筑，專其事者為戶部侍郎孟揆。揆非異人，即元老也，元老其字而揆其名者也。推元老之意，亦知其負罪與朱勔等，必為天下后世所共職責，故隱其名而著字。”常茂徠認為孟元老全書不提艮岳，且使用化名的原因是：他與朱勔是構建艮岳行宮花草珍奇的人，是勞民傷財的千古罪人，因怕后人指責故而化名。鄧之誠在《東京夢華錄注自序》中批駁常茂徠的說法，認為“宋人多以元老命名”;并以其誤寫“朱勔太守”之職，質疑其“胸無黑白”。同時，他也通過元老在記述關于宮禁及大禮皆有所節略，且有多處謬誤，以此驗證李濂猜測“質疑其為建筑有關的官員或家屬”是錯誤說法。1980年孔憲易在《歷史研究》上發表《孟元老其人》，從孟姓入手，推測其為孟昌齡及其諸位孟姓子孫后代（孟揆之子孟鉞）的可能。2006年李致忠在《文獻》上發表《<東京夢華錄>作者續考》繼續延續孔文的思路，并論證作者為孟鉞的幾條依據。1981年顧傳渥在《西北師范大學學報》發表《何人孟元老》舉例論證作者在書中詳細記載伎藝教坊人物名稱，卻寥寥數筆記錄官員名稱，甚至有時將官員名稱與與教坊使名字并寫;其次，書中三次記載孟景初。顧文推測他的生活軌跡正好與作者的自述一致，所以得出結論為孟元老就是孟揆，也就是孟景初（景初與元老均為字）。2011年伊永文教授在《南開學報》發表《孟元老考》一文，否定作者為孟昌齡及其子孫后輩，而從生卒時間、任職情況、撰文體例等方面論證作者孟元老為趙氏宗室子弟趙子淔即宋太祖之子燕懿王趙德昭五世長孫。2015年何兆泉在《浙江學刊》發表《<東京夢華錄>作者問題考辨》先確立作者考證的唯一材料即為自序中的關于自己人生經歷的記載;其次從生卒年，居住地等史料考據否定了孟元老為孟姓子孫及趙氏宗族子弟的可能。最后，提出自己觀點，孟元老也許并非托名。其行文略拙，筆墨偏重于庶民生活，不諳宮廷格局與朝廷典制，也許出身官宦人家，但身份并不高貴。

三、版本情況

據日本靜嘉堂文庫影印元刊本幽蘭居士趙師俠所作《<東京夢華錄>跋》可知《東京夢華錄》最早刊行于南宋孝宗淳熙丁未十四（1187）年。這一信息可以從后世流傳的題記及序跋中得以驗證，諸如南宋趙希弁所著《昭德先生郡齋讀書志·附志中》所收《夢華錄》一卷本題記講到“坦庵趙師俠識其后。”該版本已經亡佚。

日本靜嘉堂文庫所藏《靜嘉堂秘笈》第三種題為《幽蘭居士東京夢華錄》，有清代藏書家、學者黃丕烈所見所聞。該版本是元至正年間雕刻，明初利用國子監廢紙印刷而成。因其“裝潢精妙，楮墨古雅，板打而字細”，而被黃丕烈稱為“精美無比”。

明代刊本有朱彝尊所藏弘治癸亥十六（1503）年十卷本，即元刊本的重雕本;嘉靖年間李濂《汴京遺跡志》十卷本據傳為弘治刻本;萬歷年間沈世龍、胡震亨刊行的十卷冊收錄在《秘冊匯函》中;崇禎年間，對秘冊匯函本的殘版補刻本為綠君亭本;毛晉取沈世龍、胡震亨輯刻未成的殘版，增補自己所藏秘笈，編輯為《津逮秘書》;明末鐘人杰、張遂辰收錄一卷本歸于《唐宋叢書》別史。

元末明初陶宗儀編、清順治陶珽重校的《說郛》收有一卷本;清乾隆年間杭州，孫崶壽松堂收藏明弘治甲子（1504）年重刊本（潘承弼跋）;清代乾隆年間，收錄十卷本于《四庫全書》歸于史部·地理類;乾隆年間藏書家黃丕烈校宋舊鈔本十卷錄入《蕘圃藏書題識》;嘉慶年間張海鵬修訂《津逮秘書》，將從書名改為《學津討原》，今存嘉慶十（1805）年虞山張氏照曠閣刊本，十卷本在第七集。

道光十二（1832）年常茂徠鈔本;民國年間（1925年）張鳳臺編輯《三怡堂叢書》，收錄包括《夢華錄》等17種古籍，十卷本;民國秀水金氏梅花堂影印汲古閣景寫宋本，封面有清光緒年間學者羅振玉先生的題簽;民國學者張元濟十卷影元鈔本收錄在《涵芬樓燼余書錄》。

四、研究價值

《東京夢華錄》十卷，從內外城的布局、機構設置、河道橋梁、街巷店鋪、寺廟道觀、勾欄瓦肆、節日習俗、祭拜典禮等方面詳細描述都城汴京的人文地理、禮儀制度、商貿經濟、社會風習，為后世了解北宋末年的政治經濟，歷史文化，語言藝術提供了一手素材。

《東京夢華錄》詳細記敘外城城郭分布、水道流向、街市分布與經營、酒樓醫館飲食雜燴、人力雇傭、內外諸司衙門口的布局與職責，為我們呈現了一幅北宋都城布局方位圖。為后世研究北宋商圈布局、城市空間形態、城門水郭復原與建造提供了有力的佐證材料。

孟元老的著作影響了后續《西湖老人繁盛錄》《武林舊事》《夢梁錄》《都城紀勝》的夢文學創作。其以“夢”為切入點，以時、點帶事，由遠及近的敘事手法，不動聲色卻寫盡繁華落盡后的空虛與哀傷。借由縹緲的夢境，追憶前朝往事的浮華，投射后人對現實社會與人生的思考。最后，孟元老采用白描的寫實方法記錄了當時的風土人情，因而使用了很多方言詞語，諸如“照虛耗”、“移窠”“旋羅”等。

全書從第五卷開始具體詳盡描述人生禮節、節日慶典活動的民俗文化，包含了體育娛樂、技藝雜耍，宗廟祭祀的典禮規制。尤其詳盡地描述了皇帝壽宴、冬月帝駕郊壇祭祀祖宗與上天典禮。我們可以從這些材料窺見當時的民俗文化活動。

在今后的研究中，亦可以將《東京夢華錄》與其他著作、詩畫諸如，金盈之《新編醉翁談錄》、南宋末年陳元靚《歲時廣記》《事林廣記》;南宋袁褧、袁頤《楓窗小牘》，南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謝維新《古今合璧事類備要》，無名氏《錦繡萬花谷》，三個版本的《清明上河圖》互相印證、補充，發掘其更多的研究價值。

參考文獻

[1] 孟元老撰，鄧之誠注.東京夢華錄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2.

[2] 孟元老撰，伊永文箋注.東京夢華錄箋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6.

[3] 孟元老撰，王永寬注譯.東京夢華錄[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

[4] 程國鋒，焦高閣.東京夢華錄當前研究概述[J]，安徽文學，2008.

[5] 伊永文.東京夢華錄版本發微[J].古典文學知識，2006.

[6] 李致忠.東京夢華錄作者續考[J].文獻，2006.

[7] 顧傳渥.何人孟元老[J].南充師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1.

[8] 何兆泉.東京夢華錄作者問題考辨[J]，浙江學刊，2015.

基金項目：河南牧業經濟學院2018年校級一般教育教學改革項目“應用型本科人文素養課程教學改革研究——以《溝通技巧》課程為例”（課題編號：2018-YBXM-010）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王遠（1990- ），女，碩士，助教，河南牧業經濟學院，研究方向：語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