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名校入學腐敗鏈

文 孟慶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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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身一變“體育生”

美國教育系統的腐敗五花八門。除了學術不端、學術槍手，以及直接與金錢掛鉤的腐敗行為以外，發生在美國名校錄取領域的欺詐案件也是層出不窮。2001年，美國刑法處罰條例修改后，加大了對白領犯罪的懲罰力度。隨著一些專門代理美國高校升學咨詢機構負責人的認罪服法，一些曾經鮮為人知的暗箱操作被曝光，美國名校入學的黑幕逐漸浮出水面，令人瞠目結舌。

美國聯邦調查局于2019年3月12日對外發布了對于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名牌大學錄取欺詐案的調查。該丑聞涉案學校擴及全美，50多人被起訴，其中包括33名財富雄厚的家長，其中不乏知名影星，如曾獲得奧斯卡提名的女影星費利西蒂·霍夫曼以及因情境喜劇《歡樂滿屋》而走紅的洛瑞·羅夫林和她的丈夫、時尚設計師西默·詹納利；9名名牌大學的體育教練，其中包括斯坦福大學帆船隊主教練和耶魯大學前女子足球隊教練，升學咨詢機構負責人、相關監考人員等。這些涉案家長曾向涉案的升學機構支付10萬美元到250萬美元不等的行賄金額。

這項大規模的調查涉及全美200多家代理機構。調查發現，這一系列入學詐欺案多數與加州的一個專門以提供升學輔導的咨詢機構有關，該機構的名稱為EdgeCollege&CareerNetwork（ECCN），其創始人是現年59歲的瑞克·辛格。辛格已經從事了三十多年的大學入學咨詢服務。據法庭披露，從2011年開始，辛格就以營運升學輔導機構為名開始向多名家長收取賄款，協助他們的子女入讀耶魯、斯坦福、喬治城、南加大等八所大學。在2011至2018年期間，這些家長共計向辛格支付了近2500萬美元。由于ECCN是非營利組織，辛格以此為掩飾，要求家長將錢匯入一個無須向聯邦政府繳稅的賬戶。而這些匯款中，大多數都打到由辛格指定的一個所謂的慈善機構——一個虛設的機構，是專門為辛格洗錢用的。

根據法庭卷宗顯示，洛瑞·羅夫林和她丈夫西默·詹納利同意支付50萬美元給辛格，讓她的兩名從未參與相關體育運動的女兒假冒劃艇體育生入學南加州大學。在美國，這種體育生身份通常可以大幅增加被名牌大學錄取的幾率。辛格正是看準了名校對體育生的學科成績要求較低這一特點，大肆賄賂大學體育教練，讓根本沒有相關資格或能力的學生以體育生的身份入學。這種“偽體育生”偽造得簡直是“登峰造極”：一名根本不會踢足球的高中生竟搖身一變成為耶魯足球隊的新球員；從未參與過劃艇運動的女生成為南加州大學劃艇運動隊的隊員。

“一條龍”服務送入名校殿堂

辛格被指控密謀策劃敲詐勒索、洗錢、預謀詐欺美國聯邦政府、妨礙司法等多項罪名。2020年3月案發后，辛格對檢方的指控全盤認罪。

辛格被稱為美國高校錄取“腐敗門”“大師級”人物。根據辛格自己的法庭陳述，他詳細交代了如何安排受賄監考人在SAT成績和ACT測驗（美國大學的標準化入學考試）上舞弊的。他聲稱自己能給客戶得到想要的分數。他說他“創造了一扇‘側門’能保證這些出身名門家庭的孩子進入他們心目中的理想名校”。

辛格所創造的旁門左道的“側門”實際就是各種作弊手段包括賄賂監考人員、向考生提供答案、請人修改答案、找“槍手冒充考生參加考試，提高學生的大學入學考試成績等。如一名渴望就讀南加州大學的男學生家長，花重金在辛格那里得到的咨詢結果是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孩子具有“學習能力障礙”。

在美國，通常情況下，學習能力有障礙的學生可以合理合法地在做升學考試的考卷期間，得以在獨立的房間考試，并且還設有專門的延長時間以確保他們能有足夠的時間完成考試。同時，還會有事先專門安排的輔導員在一旁作陪，以確保障礙生不要在考試中出現什么狀況，或如果出現意外時，隨時會有人在跟前以便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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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格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這就是他的所謂“一條龍”咨詢服務，當然，這些輔導員、監考人員、大學教練都是事先買通的。

現57歲的女星費利西蒂·霍夫曼曾以《絕望主婦》獲艾美獎，2006年再以《窈窕老爸》獲金球獎戲劇影后，被指控以慈善捐款名義，因向咨詢機構行賄1.5萬美元，為其長女在SAT測驗取得高分而被逮捕。根據起訴書表明，霍夫曼的女兒因此多了一倍的應試時間，交卷后還有人幫她修改入學試題上的錯誤答案。其大女兒的SAT成績為1420分，比前一年的成績高400分。法官當時裁定她交納取保候審費25萬美元，并交出護照。

辛格的另外一套名校錄取“一條龍”咨詢服務是通過偽造學生的體育簡歷等申請文件來實現的。這些偽造的體育簡歷讓申請人獲得比賽榮譽，讓錄取學生的校方相信該生是“頂級運動員”。

辛格偽造入學材料時，他會讓家長提供一些孩子參加體育相關活動的照片，也會從網上找到一些相關的照片，然后把申請人的頭像“移花接木”到真正的運動員的圖像上，而后制作成合成照片。這就出現了從未劃過賽艇的女高中生拿著一位女選手的照片，順利加入南加州大學賽艇隊的荒唐事。當然，也是因為這位女高中生是洛瑞·羅夫林和西默·詹納利的女兒。

案件曝光后，斯坦福、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等相繼解雇涉案教練，耶魯則承諾檢討招生程序，防止類似案件再次發生。南加州大學則即刻發出聲明表示，除了積極與聯邦調查局配合調查，學校也正在展開內部調查，確保這類行為不再發生。

社會名流服法認罪

大多數涉案學生實際并不知情，他們并不知道被校方錄取是家長通過賄賂或欺詐而成的。從另外的角度看，某種程度上涉案的學生也是受害者。他們是被涉案家長的“愛”和虛榮心給害了。不管學校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涉案學生的心理受到的創傷是不可想象的，而這種負面影響將伴隨他們終生。

自從2019年3月事發，洛瑞·羅夫林和她丈夫西默·詹納利拒不認罪。他們的律師堅持爭辯說這夫婦倆當時堅信支付給辛格的款項是給南加州大學的“合法捐款”，他們認為會直接進入到大學的募捐款項或者是支持辛格的慈善機構。他們不僅認為自己是無辜的，還指控檢方藏匿能夠證明他們清白的關鍵證據，并且堅持說在辦案過程中，聯邦當局有不端行為。

這對名人夫婦就這么扛了一年多。當然，他們花了大價錢，請了著名的律師幫他們打這場高校入學欺詐案的官司。可是最終，經權衡利弊，為避免公開開庭審理，拒不認罪的這對名人夫婦終于不得不認罪服法。

洛瑞·羅夫林最終接受了對她的判處：2個月的刑期，2年的監視居住，做100個小時的社區服務，以及交付15萬美元的罰金。她丈夫西默·詹納利也接受了對他的判處：5個月的刑期，2年的監視居住，做250個小時的社區服務，以及交付25萬美元的罰金。至此，這起涉及好萊塢名流的案子終于塵埃落定，正義終于得到了伸張。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22名家長認罪服法。這夫婦倆分別是第23和24名被判刑的家長。在此之前，費利西蒂·霍夫曼已經于2019年底在監獄服刑兩周。由于受席卷全美的新型冠狀病毒影響，法庭推遲了對其他涉案家長的判決，同時也導致了對一些正在服刑的家長的提前釋放。如另外一名家長，加利福尼亞州的制酒商奧斯汀·胡那斯，被判5個月的監獄刑期，已經于2020年3月份提前兩周出獄。因為新型冠狀病毒的影響，法官同時也允許其他的家長推后服刑日期，其中包括被判9個月監禁的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前CEO道格拉斯·郝杰以及于2020年2月份被判5個月監禁的HotPockets（家族財富15億美元）財富的女繼承人米歇爾·加瓦斯。除被判5個月監禁之外，米歇爾·加瓦斯還被判兩年監視居住，做200個小時的社區服務，并處以罰金25萬美元。

這宗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名牌大學錄取欺詐案對社會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到目前為止，還有20多名涉案家長正在等待接受法庭的審判。待新型冠狀病毒影響過后，他們將逐一接受法律的制裁。這些被告人腐蝕了美國高校的入學錄取程序，他們每一個人都終將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不管他們的社會地位有多高，也不管他們是多么的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