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尊嚴：競爭邏輯需要向共生邏輯轉型

目前，侵犯教師尊嚴的案例不時見諸報端，這與尊師重教的優良傳統格格不入，其中一個深，層的原因是教育生態演化的底層邏輯一競爭邏輯。經濟生態的競爭可能不可避免，但如果競爭成了教育生態的法則，則容易遮蔽教師職業的內在價值，容易在優勢比拼和利益算計中增加教師尊嚴受傷的概率，是時候將教育生態的競爭法則更新為共生邏輯了。所謂共生邏輯，是指教育生態的演化運行遵循協同共生的法則，各教育主體在共生中共進。在共生邏輯看來，教育是價值創造和主動進取的過程，教師和學生都是在信息、知識、信念等溝通中不斷成長的人。

一、在協同成長取向中拓展教師尊嚴的空間

教育是關于協同成長的事業。教師將文化內化為自己的知識、能力、態度與價值觀，然后又在學生生命激情和求知之間架起橋梁，不斷促進學生精神世界的豐富與轉變，不斷促進學生從不知到知，從不能到能，從不愿到愿。可以說，教師是繪制學生生命底色的重要他者，是學生內涵定義的參與人。然而，教師也不是蠟燭一樣的單向的付出者。古代經典論著《學記》就清楚地表述了教師因教學而促進自己素養的提升——“教然后知困……知困，然后能自強也”。教師在教學中會感到困惑，然后困惑又促使教師孜孜不倦地鉆研，不斷鉆研又促使教師專業發展的雪球越滾越大?？梢?，教師和學生之間是相互成就的關系，但這種關系常常因競爭而阻塞了我們直觀感受它的路。

“心里裝著成長”與“滿眼只有輸贏”的差距，是境界與眼界的差距。心境不同，事件處.理的視角與方式也會不同，其結果也往往大不相同。如果教師相信學生是成長中的人，就不會對學生吹毛求疵，就不會對問題小題大做，錯誤或失誤還可能成為學生成長的契機;如果家長明白信息時代的教師是需要終身學習的人，就不至于因教師讀錯一個聲調或誤判兩道題就對教師不依不饒;教育行政部門如果相信師生成長大于分數，就不至于在本地學生平均分低于其他地方時問責校長，就不至于去懲罰表現不好的校長或教師，相反，還會為掉隊者尋找專業改進的成功路子。從關注輸贏到關注成長，是目標視點的轉變，更是尊嚴空間的轉變。在以協同成長為旨歸的教育生態中，競爭也需要服務成長的大局，這將大大拓展教師尊嚴的空間。

二、在精神生命創造中夯實教師尊嚴的底蘊

創造，只有創造才是教師專業尊嚴的那塊最堅實的基石。從某種意義上講，教育是創造人的精神生命的活動。一方面，教師本身就是活生生的課程，教師對學生會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具有教師個性特點的知識、技能、態度和價值觀會成為學生精神生命的一部分。另一方面，通過教師的創造性轉化，經過學生的選擇、組織、整合等意義建構活動，各類顯性課程所承載的知識轉化為學生的知識、技能、態度和價值觀。教師和學生在精神生命發展中不斷融合與分化，教師的精神生命在學生精神生命中延展。在教師的創造性轉化工作中，價值不斷生成：學生在教學中從態度感受走向內化自省，從知識走向智慧，從模仿走向創造。概言之，學生精神世界在教育教學中不斷豐滿，做事與做人不斷精進。

競爭邏輯追求優勢比拼，但還有什么優勢能與學生精神生命的豐滿相比呢？毫無疑問，分數、獎狀、名頭等根本不能與生命內涵相提并論。為什么這樣講？生命是無價的，精神生命是無價的，故教師“塑造靈魂、塑造生命、塑造新人”的使命具有終極意義上的教育價值。人的生命的健康成長處在教育目的金字塔的塔尖上，了解信息、理解知識、掌握技能等中介性目的雖然重要，但它們都是健康成長的手段，如果將手段置于目的之上，那就犯了本末倒置的錯誤。教師帶領學生撥開信息荊棘領會知識的真諦，值得稱道;教師創設情境引領學生將知識轉化為智慧，值得稱道。但是，教師最值得稱道的是在這些基礎上促進學生精神生命的破繭成蝶。因此，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學生都應該尊重教師，尊重教師的創造性勞動。不是教師帶給你優勢你才尊重教師，而是因為教師對你精神生命的創造你才要更加尊重教師。

三、在主動進取中維護教師尊嚴的內生力量

教師的專業尊嚴是奮斗出來的。在教育生態的共生邏輯中，教師和學生是具有自組織能力的人。所謂自組織能力，就是自我具有生產和再生產的能力。教師在與社會歷史文化的互動中，將社會歷史文化轉化為自身的精神品格，從而實現自身精神生命的生成;在與學生的多向互動中又促進社會歷史文化轉化為學生的精神構成，從而實現社會歷史文化的再生產和學生精神生命的新生產。教師的自組織能力還表現在與時俱進的自我更新上，隨著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不斷提升自身的信息素養、情緒調控能力和創造力，不斷創造出適合學生的教學樣態。可以說，主動進取是教師專業尊嚴的重要源泉。

在競爭邏輯中，有時競爭僅僅是為了競爭——競爭走得太遠以致忘記了為何出發。在共生邏輯中，教師的專業尊嚴是自尊和他尊的有機統一，教師在他人參照中行走，也在自我參照中行走，但內因才是教師發展的根本原因。因此，對教師尊重的重要表現應該是自覺維護教師的專業自主權，保護和激勵教師的自組織能力。為此，應建立和完善以保護教師創造力為指向的規章制度，保質保量地配置必需的資源，深入開展必要的培訓.與進修，搭建或聯通教師發展的網絡，取消那些令人心浮氣躁的評比等，讓學校真正成為師生協同共生的樂園。

[李煥武，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師范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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