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跟老公杜宇參加他同事的婚禮。在眾人吃驚的眼神中,我聽到了不少議論。“真沒想到,杜總老婆那么矮,不知有155厘米嗎?”“兩人差距太大了,真不般配。”
聽著這些議論,我內心波瀾不驚。自從嫁給杜宇,這樣的場面,我已司空見慣。他那些見過我的朋友,都會拐彎抹角地追問我倆的情史。甚至有半生不熟的朋友向我請教,怎樣才能釣到金龜婿。
我知道,他們真正好奇的,是我如何拿下了杜宇。面對這些,我早就學會不怒不嗔,一笑而過。
是的,我就是傳說中的丑小鴨。小時候,爸媽帶我參加聚會,大人會夸孩子們:“這個孩子胖乎乎的真可愛,那個孩子又聰明又伶俐。”到了我這里,他們只能說:“這孩子,挺好玩的。”
那時的我,黑、瘦、小,尤其是眼睛,單眼皮,一線天,實在沒什么讓人夸獎的優勢。好在,爸媽不嫌棄我,他們努力發掘我身上的優點。爸爸發現我喜歡讀書,就經常帶我去圖書館,對于我買書的習慣,有求必應。而媽媽,無論穿衣打扮還是興趣愛好,任由我的個性發展,從不刻意阻攔。
因為皮膚黑,同學們給我起了個“女包公”的外號。我心里很難過,但新年聯歡會上,我就給自己畫了包公的京劇臉譜妝,唱了《鍘美案》選段。曲罷,同學、老師們掌聲雷鳴。望著臺下那些驚嘆欽佩的目光,我明白,自卑和抱怨幫不了我,唯有落落大方地接受自己,才是出路。
高中時,我喜歡了3年的那個男生,一直拿我當兄弟。期間,他因跟校花的分分合合,成績一路下滑。我給他補課,心在滴血,嘴上卻大大咧咧地給他灌雞湯:“情場得意,考場也得意才是真爺們。”
那年高考,男生考上了武大,我進了中科大。時至今日,我們仍是好朋友,他壓根不知道我喜歡過他。
沒有愛情,我收獲了無數友情。從大二開始,每年的雙11,班里男生都會合伙給我買99朵玫瑰。他們明目張膽地祝我永不脫單,我興高采烈跟他們一起嗨皮。大家一起把雙11過成了班里獨有的狂歡日。
畢業后,我的人生進入快車道。先是在深圳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一年后派駐德國做培訓講師。兩年后,又被調回總部,做了運營部持股副總裁。我以火箭般的速度成長,很多人覺得那是運氣眷顧,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努力。
當我的事業如日中天時,摯友們開始對我“五行缺男人”獻計獻策。有人勸我申請調往歐美國家,說我這種面相,比較符合西方人的審美。再后來,大家一致認為,我應該去整容,讓靈魂與皮囊步調一致起來。
站到了鏡子前,我撫摸著自己的單眼皮,打量著小麥色皮膚,突然很不舍。它們跟了我20多年,我無法想象自己變成大眼睛雙眼皮,鼻梁堅挺,印堂飽滿的樣子。我該怎么笑?怎么鬧?我擅自更改了老天給的版本,是不是會動了命里的風水?
那一天,鏡子前的我,在心里說:“就這樣吧,做最真實的自己,如果沒人欣賞,那就自我欣賞好了。”自那以后,我再沒動過整容的心思。我無法掌控自己的長相,但可以掌控自己的表情。一個總是微笑的人,能難看到哪里去!
2014年5月13日,是我命運毫無征兆逆襲的一天。在深圳飛北京的商務艙里,我跟一個德國人意外交鋒。當時,他用德語跟他的助理吐槽中國人的飲食。我越聽越上火。終于忍不住,笑里藏刀地介紹了中國的八大菜系,從菜品到做法再到味道。
那天飛機一落地,德國人就急吼吼地去找東來順了。而我取完行李,在等車時,后來成為我老公的杜宇主動上來打招呼。他拿著自己的名片跟我做自我介紹,并且以感謝我為國爭光的名義請我吃飯。但是,我拒絕了。后來,杜宇以互相拿錯行李的名義,從航空公司要來我的電話號碼,然后開始了他的追求攻勢。
杜宇是一家道橋設計公司的工程師兼法人,妥妥的青年才俊。被這樣一個人喜歡,我哪里是受寵若驚,簡直是懷疑人生。第一次約會,我問得超級直白:“說吧,我怎么惹著你了,你非得看上我?”
杜宇笑過之后,給出了答案——他對我一見鐘情。在我知道丑小鴨永遠不可以變成白天鵝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生命里,堅定地對我說:“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白天鵝,丑小鴨有丑小鴨的獨特。”
和杜宇戀愛一年后,我們結婚了。盡管現在已經結婚5年,依然有人在質疑這場婚姻的生命力。很遺憾,它成熟穩固并且美滿幸福。
我很想對那些求而不得,曾經像我一樣自卑的女孩們說:堅定地做你自己,你的特點總有一天會成為你的特長。你若盛開,蝴蝶自來。而且,就算蝴蝶沒來,盛開的你,也不會辜負春天和自己。
(江山美如畫摘自寫故事的劉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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