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妮
2018年9月,我的研究生課程全部結束,開始進入長達半年的論文撰寫階段。由于前期已經做好了文獻綜述和數據收集,我的畢業論文預計兩個月就能完成。于是,在10月初,我在網上投遞簡歷,想找一份全職性質的臨時性工作。
在去荷蘭之前,我在阿聯酋航空有一年半的工作經驗,但因為自己荷蘭語不過關,加上學生簽證身份,我能夠選擇的,也只有同我之前行業相同的不要求荷蘭語的中國企業,比如東方航空旗下的中國貨運航空。我應聘的是銷售助理職位,每天幫助經理整理報表,爭取在每架飛機上裝載最多的貨,把收益最大化。在荷蘭,如果公司已經和員工續簽了兩次合同,那么第三次續合同時,公司必須為員工提供永久性合同,并且為外籍員工辦理工作簽證。很多公司為了規避這一點,會選擇在第二次合同期滿后不再履約。可能HR也看出了我并不會在這里做得長久,毫無意外,在續簽了兩次一個月、半年的合同后,我成為了失業一員。
失業后,我碩士畢業了,因結婚換了綠卡,暫時沒有太大的壓力。可找工作還是必要的。如同大部分失業期的荷蘭人一樣,我迅速在UWV上注冊成失業,并在各大求職網站注冊。
UWV是荷蘭政府建立的一個為求職和失業者提供幫助的機構,在這個網站上,我們可以申請救濟金、尋找職位空缺、上傳自己的簡歷、尋求專業求職教練的指導。
由于我之前的工作經驗都集中在航空業和服務業,UWV很快為我匹配了一份在機場免稅店的管理職位。這份職位的工作描述讓我非常滿意:錢多事少離家近,工作時間靈活,無需整天對著電腦,主要是對免稅店里的貨品和中國銷售團隊的管理。
在首輪簡歷關通過后,HR和我預約了面試時間,還特別提醒我,面試將用中英荷3種語言進行,我可以提前為此做些準備。由于害怕自己的荷蘭語不過關,我在家里把所有能想到的面試問題全部寫了下來,分別用中英荷3種語言寫下“標準答案”。
我的面試官一共有兩位,一位是荷蘭人,是集團的人事總經理,她將用荷蘭語和英語同我交流;另一位是持荷蘭國籍的香港華裔,是中國銷售團隊的領導,她將用中文同我交流。
沒想到,面試官首先感謝我沒有遲到。隨后,雙方進行了自我介紹和職位介紹后,面試進入了比較正式的環節:
“你為什么選擇我們公司的這份職位呢?你為什么覺得自己是這個職位最好的選擇呢?”
我迅速用英語和荷蘭語流利對答:“首先,我比較喜歡靈活性的工作時間,而且我家離這兒也不遠;第二,我喜歡在服務業工作,我對分享信息和幫助他人有激情;第三,我以前在阿聯酋航空做客艙監管,我知道怎么在飛機上賣免稅品,所以我相信,自己在地面上同樣可以做得很好。”
然后,面試官又問了一些關于如何克服困難、工作上與同事相處、如何平衡自己在異國他鄉的文化融入等更貼近生活的問題,我都照實回答。之后,她問了一個我本該提前準備好,卻忘記了準備的問題:“你在5年內有什么規劃?”
其實,就這個問題,我可以瞬間講出很多很好的答案,但是這個問題她是用荷蘭語提問,而我必須要用荷蘭語回答,而我的荷蘭語根本沒好到那個地步。于是我露出了有點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略帶開玩笑地說:“5年太長遠了,沒想那么久。不過3年之內,我應該可以升職加薪,坐在辦公室里,取代你的位置……”
沒想到,我這么一句略帶玩笑的話,讓兩位面試官十分欣賞,哈哈大笑起來,整個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從面試的嚴肅問答變成了輕松的對話。
接下來,那位華裔面試官開始用中文提問。她一開口,我馬上聽出了她的“港普”,于是自己也切換了粵語同她對話。她非常驚喜,我說:“我的先生也有中國血統,我跟他學了粵語。”這位面試官讓我分別扮演了免稅店里的收銀員和銷售經理,而她扮演了有各種需求的中國顧客,想要看我的溝通能力和應對能力。回到自己的母語區,我的自信自然蹭蹭長了不少,交流溝通全無壓力。這幾輪過后,兩位面試官都表示滿意。
面試結束后,從面試官們的神情中,我已經知道這份工作是妥妥到手,所以并沒有過多擔憂。果然,我剛到家就收到郵件,我拿到了offer,成功脫離了失業大軍。
郵件里,荷蘭面試官對我說:“我們非常欣賞你的坦誠和幽默,我們認為,一個團隊中如果有你這樣直爽性格的人,整個團隊都會變得積極有活力,工作效率自然而然會提高。而且,從我個人角度講,我非常喜歡你說話的方式和你的勤奮努力,你說要在3年內取代我,我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摘自《大學生》2019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