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析電影《落葉歸根》

【摘要】《落葉歸根》是一部根據新聞事實改編而成的黑色幽默喜劇電影，被認為是開啟了中國公路電影的先河，然而喜劇都帶有悲的內核，張楊導演將鏡頭對準了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以趙本山飾演的務工者為主要表現對象，沿著公路道盡了小人物的悲歡離合、人間萬象，集齊了人世間的浮世驕陽、人情冷暖，社會人性的對比被展現得淋漓盡致，呈現出一幅蕓蕓眾生相。本文主要從該電影的主題、表演與導演的敘事特色來進行評析。

【關鍵詞】現實主義風格;公路電影;張楊

【作者簡介】儀欣妍，昆明理工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廣播電視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電影學。

一、《落葉歸根》主題釋義

《落葉歸根》是一部根據新聞事實改編而成的黑色幽默喜劇電影，講述了農民工老趙南下到深圳打工，工友劉全有因喝酒死在了工地上，老趙因為老劉的一個承諾，決定將其背尸回家，落葉歸根。然而喜劇都帶有悲的內核，電影將鏡頭對準了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以趙本山飾演的務工者為主要表現對象，沿著公路道盡了小人物的悲歡離合、人間萬象，集齊了人世間的浮世驕陽、人情冷暖，片子中有歡笑，也有感動，更多的是無奈與辛酸，“通過喜劇的表達形式揭示中國當下文化斷裂及基本的道德價值觀念失落的現狀，流露出導演對中國社會深深的焦慮。”

張楊導演的這部《落葉歸根》被認為是開啟了中國公路電影的先河，是中國式的《菊次郎的夏天》，但與其他公路電影不同的是，如果說其他公路電影體現出的是一種“流浪”，那么《落葉歸根》則表達出了一種“回歸”，因為它展現出一種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中華傳統文化觀念，即回歸故土，落葉歸根。公路電影的優勢便是能把多元化的人性在較短的時間內糅合在一趟旅途中，所以與“第五代導演”的電影作品中心懷大格局不同，張楊作為“第六代導演”里后期代表人物，更加關注個人遭遇與情感的表達。在這部《落葉歸根》中，張楊導演對影片節奏的把控有的放矢，每一個鏡頭也都透露著“真實”二宇，影片從一開始便交代了故事的起因，然而老趙的“千里背尸”路卻從一開始就不順利，隨著老趙在長途車上被劫，接著是在旅店被偷錢，幫忙推車卻遭遇司機欺騙，意外誤入了黑店，隨后得知工地老板給的補償金是假錢，以及被拉入黑市賣血，再到最后路邊攔車卻遭拒絕等等，故事的場景沒有重復性，濃烈的未知感深入其中，種種矛盾的沖突推進劇情的發展，看似荒誕的故事實則暗諷了現實生活，世間百態可見一斑，人生雜味大抵如此。尤其是在影片中結尾處，當公路前方塌陷，所有車輛都被堵塞，老趙背著老劉行走在公路另一邊，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步一步趕上來。社會的發展離不開人性的進步，即使坐在了科技的四輪車上也終會被腳踏實地的雙腳及內心的真誠善良所超越。而老趙和宋丹丹在救助中心表演的雙簧這一場景時，把臺下的觀眾逗得歡聲笑語之后，又唱了一首歌——《我想要有個家》，唱得臺下的人心里都產生了共鳴，他們誰都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家是中華民族的立足點，也是遠方游子的精神寄托，在外漂泊的人內心深處都渴望著落葉歸根，但是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吾心安處，便是故鄉”，這一場景也讓整部電影的主題有了更深層次的升華。

二、從表演中看敘事

影片中的老趙是一個即使生活在社會底層也心存滿足的善良敦厚的小人物，同時趙本山具有農民臉譜化的演技更加增強了影片的感染力。雖然影片諷刺了社會現實，但其主旋律還是積極向上的。在背尸返鄉的路途中，老趙每次遇見讓自己寒心的人，碰到讓自己難行的事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積極正能量的人，比如胡兵飾演的卡車司機、為自己辦喪事的鄉間老爺子、夏雨飾演的旅行者、山間養蜂的一家人、鎮上開發廊的老鄉、民警以及最后甚至與宋丹丹邂逅了一場愛情等等，這些人的出現為老趙提供了幫助、給予了鼓勵，讓他在途中也收獲了溫情。老趙一路上見證了社會人性的對比，盡管社會的飛速發展讓個體之間情感愈加疏離，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人性的多元化。所以在這部電影中，導演即使展現出了社會的種種矛盾，但也并沒有進行過分的渲染與激化，只是在背尸的過程中，會遇到幾個趁火打劫、恩將仇報的壞人，平鋪直敘樸實無華的故事中卻讓觀者欲罷不能，但導演展現出的這些壞人也并沒有把“壞”進行到底，更多的是用道德的對比來呈現出這個社會中人性的自私、貪婪與漠視。

影片中很多段落都是輕松活潑的，很多臺詞也都是詼諧幽默的，比如老趙拉著板車在公路上和牛賽跑、老趙將老劉放入輪胎里滾著走、老趙想自殺卻本能地躲開等等，趙本山的本色出演再加上帶有親和力的東北口音為影片的效果錦上添花。因其公路電影有著分段式的結構，所以趙本山在這部電影表演中，為了使電影看起來不像小品聯播，但又具有小品的幽默屬性，趙本山盡量使自己跳出舞臺小品的表演模式，大幅度地收縮自己的表演，質樸的表演為觀眾呈現出一個卑微但真誠善良的農民老趙，讓觀眾感受到老趙就是我們身邊真實生活的小人物。誠然，趙本山不愧是小品之王，一個動作，一個笑容，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讓觀眾忍俊不禁，但當老趙發現五千塊補償金都是假錢時，在樹林里邊燒錢邊哭泣，這個時候，電影的矛盾沖突達到了一個高潮點，趙本山的表演將觀眾帶入到情節情緒中來，讓觀眾也感到了義憤填膺，同時透過趙本山的本色演出，讓觀眾在電影中看到了人性的張力，看到了小人物歷經險阻卻仍然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即便面對讓自己寒心的人與事，但仍然對生活抱有美好的希望。影片中有一處讓人笑中帶淚的表演，當老趙在工程車上說起自己改編的那首詩歌：“如果我的家鄉是一條大路，我就是一輛汽車，我跑啊跑，我多快樂！如果我的家鄉是一棵大樹，我就是一片樹葉，我搖啊搖，我多快樂！啊！我多快樂！，，，這首詩歌是當時老趙在養蜂人家里聽到其孩子背的課文，此時的老趙像個孩子一樣快樂，在歷經磨難之后仍然保持初心，這是他對生活的一份虔誠，一份熱愛。電影取材于現實生活，雖過程稍顯荒誕，但折射出的人情冷暖又是真實存在的，電影本身動人的故事再加上趙本山淳樸的表演都帶給觀眾直抵人心的沖擊。

三、張楊電影作品的敘事表達

張楊是中國電影“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人物，相比于“第五代導演”的電影作品習慣于改編自文學作品而言，張楊導演更傾向于原創劇本，擅于從現實生活中挖掘題材。縱觀張楊導演的電影作品，其結構都喜歡采用分段式表達，多重敘事方式也展現出導演自己獨有的敘事特色，比如他早期執導的電影《愛情麻辣燙》被分成六段，電影《向日葵》被分成三段式，電影《無人駕駛》用三段看似毫無關聯的故事最后用撞車來巧妙結合到一起，到這部《落葉歸根》，也因其公路片的屬性，被分成多個段落，段落與段落之間看似毫無關聯，但卻層層遞進了整個影片的脈絡。張楊導演或許是“第六代導演”中相對中庸的一位導演，沒有多么大的野心，也沒有過分的偏激角度及敏感的話題，但他的電影作品都在不痛不癢地訴說著人們從未言說的社會現實，作品想要表達的主題也直觸大眾的內心深處。在這部電影中，張楊導演不僅展示了改革開放二十幾年來深圳至昆明再到重慶這一西南地區社會的縮影，也通過老趙在千里運尸的過程中，我們看到了西南地區底層老百姓的生活，也能看到社會其他階層的生活現狀，也再現了當時中國人的社會心態，展現出中國南方民俗風情的廣袤畫卷。導演通過這一段段社會的縮影輻射出來人性的貪婪與漠視，同時也展現出了人性的善良與真誠。

導演為映照電影的主題，影片中沒有高技巧的拍攝手法，而是采用樸素簡單的鏡頭，使得整部影片的畫面呈現出一種生機盎然、綠色濃濃的大自然的色彩，無論是鄉間的公路、水鄉的小鎮，還是秀麗的山野風光乃至寬闊磅礴的群山等等，張楊導演用這些樸素卻精致的景物鏡頭，展現出一種舒展的意境之美，看起來更像是一部寫實的文藝片。

結語

張楊導演的電影作品現實主義風格濃厚，一直都在關懷小人物的情感表達，然而他的現實主義又不是一味地去批判現實中的矛盾，“他用中庸之道將矛盾沖突加以調和、將現實中的裂痕縫合，向觀眾傳遞一種無論面對什么困難都要心存溫暖的人生態度。”在這部《落葉歸根》中，張楊導演雖然揭示了社會陰暗的一面，但同時也用人性的對比來襯托出社會溫暖的一面，給予了觀眾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希望。

參考文獻：

[1]王峙.尋“根”溯源——淺評影片《落葉歸根》的喜劇風格[J].青年作家（中外文藝版），2010（8）：40.

[2]張楊，電影的現實主義風格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碩士論文.2015.

[3]吳倩茹.論二十年代的現代喜劇風格[J].才智，2014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