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珊珊
摘要:《盜夢空間》作為好萊塢電影中的經典之作,多年來受到中國觀眾的廣泛認可。該電影精巧的情節構思、嚴密的敘事結構、商業大片的拍攝手法都值得我國電影學習。文章通過對這部電影敘事結構、情節展現、攝影手法三方面的剖析,分析這部電影“叫好又叫座”的原因所在,以期為我國科幻電影的拍攝提供一定的理論借鑒。
關鍵詞:《盜夢空間》 敘事結構 攝影手法 商業電影 救贖
從《盜夢空間》(2010)到《敦刻爾克》(2017),七年時間,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 Nolan)的電影在中國收獲了近1700億的票房成績。而讓中國觀眾欲罷不能的,是諾蘭建構故事的能力。諾蘭導演的電影似好萊塢電影中的“一股清流”,彌補了以往商業電影賣特效、賣明星的短板,通過富有邏輯性的敘事實現了電影經濟價值與藝術價值的雙贏。
《盜夢空間》,顧名思義,其主要敘事是基于主角的夢境而展開的。中國有“黃粱一夢”的古語,因此這部電影中夢境與現實的時間差異對于中國觀眾來說并不難以接受和想象,或許這也是這部電影在中國語境下仍能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樣,這種時間差異也使得影片故事可以在非常長的虛擬時間內和非常短的現實時間內同時展開,正是這種時空的交錯為影片的敘事與結構提供了無限的可能,使這部影片成為一種開創式的、發生在意識結構內的當代動作科幻片,并由此開創了一種“意識流”電影類型,引起眾多導演的致敬與借鑒。
該片最突出的創新之處在于敘事結構的創新,并做到了劇情與結構并重,劇情沒有為結構所累,結構沒有因劇情而散,因此在上映多年后仍被奉為經典。這部電影主要講述了盜夢者柯布(Cobb)因盜取他人夢境失敗面臨被殺的風險,因此不得不與被盜取夢境者齋藤(Saito)合作,從能源大亨之子費舍(Fischer)的潛意識中植入思想,并重塑其夢境的故事。
故事結構分析
影片的時間線索。基于夢境的影片既要有現實的依托,又要有夢境的展現,因此大多存在兩條時間線索:一條是現實中的時間線索,另一條為虛擬的夢境中的時間線索。《盜夢空間》也不例外。
現實中的時間線索是主人公柯布因無法歸國與孩子們團聚而不得不為齋藤工作,帶領盜夢團隊以費舍為目標展開“意念植入”的行動,這是影片得以展開的基礎和依據。
夢境中的時間線索在柯布對妻子的愧疚與救贖中交纏推進。影片一開始,柯布對于妻子梅爾(Mal)的死不能釋懷,甚至因為梅爾在夢境中的干擾而無法造夢,不得不尋找新的造夢者。隨著影片的發展,柯布逐漸厘清自己對梅爾的感情,逐步走出心理陰霾,最終完成自我救贖。
影片的空間線索。在時間線索的基礎上,《盜夢空間》在影片中構筑了六層空間線索。
第一層:現實,這是所有夢境故事發生的基礎,夢境中的種種糾葛以此為基礎得以展開。
第二層:夢境的第一層,現實中的五分鐘是夢境中的一小時。
第三層:夢境的第二層,第二層夢境中的一周是上層夢境中的五分鐘,這為影片提供了充足的敘事時間。
第四層:夢境的第三層,是柯布和他的團隊本來應該完成任務的空間,時間大約是十年。
第五層:夢境的第四層,極為不穩定,柯布為了爭取時間而構建了這一重夢境。相對于其他夢境,這一層夢境中時間的流逝極為緩慢。
第六層:混亂的迷失域,在這一空間中,時間永無盡頭,如果在夢境中的人死亡且在現實中無法清醒時,人就會墜入迷失域。除非死亡,否則無法離開迷失域。
每一層夢境都由一名盜夢團隊的成員面對危境執行任務,其他成員則繼續潛入下層夢境,這樣層層遞進,每一層夢境均面對似乎無法突破的困境。這種方式打破了傳統影片的線性敘事結構,在有限的情節時間內,擴充了巨大的敘事可能,通過“最后一分鐘營救法”的四重驚悚效果,形成強烈的心理沖擊效應。
故事敘述分析
影片的情感訴求。救贖與本心是美國電影最常見的題材,從“意識電影鼻祖”《香草天空》到《盜夢空間》,“意識流”電影注重對本心的探究,因此也能更好地表現救贖這一主題。盡管主題老套,但新瓶裝舊酒,只要酒香,觀眾依然買賬。
《盜夢空間》以救贖為目的,而愛是實現救贖的橋梁:柯布得到救贖是因為對妻子的愛,更是因為對孩子的愛;費舍得到救贖是因為對父親難以割舍的愛。影片向觀眾表達了一種情感訴求——如果你不能真正認識到你愛的是什么,你永遠不會得到救贖。這種情感訴求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首尾呼應環形結構。這種環形結構在影片中具體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影片開篇,柯布被帶到一位老者面前,這位老者是衰老時的齋藤。老者問柯布:“你是來殺我的嗎?”觀眾由此產生對后續情節的好奇。緊接著老者拿起陀螺說道:“我知道這是什么,我們在一個夢中相遇,而那個夢我已經記不清了。”老者邊說邊轉動陀螺。在影片結尾,這個畫面再次出現,不但與影片開頭相呼應,而且為柯布將迷失在夢境中的齋藤救回現實世界提供依據。
同樣在影片的開頭,柯布在躺在沙灘上,看到不遠處自己的兩個孩子在沙灘上玩耍的身影,但是他始終只能看到孩子們的背影,無法看到孩子們的正面,這為影片設置了一個懸念。在影片的結尾處,當柯布終于歸國回家時,他再次看到孩子們玩耍的背影,但這一次孩子們轉過身來,他終于看到了孩子們的臉。這與影片開頭處柯布希冀團圓的訴求相呼應。
嵌套式敘事結構。影片以層層夢境展開,嵌套式的敘事結構是完整展現層層夢境間關聯性的必要手段,同時也是影片的亮點所在。《盜夢空間》中的四層夢境都采用了嵌套式的敘事結構,即“夢中夢”。夢境的情節之間相互關聯,層層遞進,構成了完整的影片敘事結構和富有邏輯的因果關系,同時也使影片的敘事節奏變得明快與緊湊。
《盜夢空間》共有四層懸念和四個套層。每一層夢境中都有一個懸念,在觀眾還在為上一個懸念揪心不已的時候,影片迅速進入下一層夢境的敘事。這種懸念嵌套的敘事結構不僅增添了故事的復雜程度,同時拓展了故事的敘事時空,使得影片的思想深度和敘事寬度得以增強。
影片在主次情節的安排上也采取了嵌套式敘事結構。通常來說,嵌套式敘事結構中的次情節可以為主情節埋下伏筆。在這部影片中,主次情節相融合,當主情節必須推遲時,可能需要一個伏筆式次情節來展開故事的敘事,通過次情節為主情節制造糾葛。例如,在影片中,每當柯布盜夢團隊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都會通過重新構筑一層夢境來繼續行事。導演諾蘭通過主次情節的嵌套式敘事結構,不斷拓展故事發生的時空領域,或解疑釋惑,或埋下伏筆,推動故事情節向前發展。
影片攝影分析
作為一部好萊塢商業大片,攝制的精良與特效的運用水平自不必說。整部影片大量運用高速攝影,因為高速攝影可以放慢瞬間動作,從而形成獨特的藝術魅力和視覺沖擊。在《盜夢空間》中,導演將高速攝影廣泛應用于諸如“夢境坍塌”等情節的展現,還將其用于解釋說明多層夢境存在的時間差,使得影片的敘事結構更加清晰。
在影片開頭營造的兩層地理空間即兩重夢境,分別是齋藤藏有保險箱的房間與他的辦公室。這兩層夢境為觀眾說明了影片展開的大致空間與情節內容。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層夢境的地理空間崩塌前的打斗場面,導演運用了大量的搖晃鏡頭和斯坦尼康的拍攝手法,提高了觀眾對槍戰的真實體驗感。
在第二層與第三層夢境中,導演主要運用蒙太奇手法進行敘事。在第二層夢境中,柯布在尋找新的造夢師的同時遇到了新的麻醉師,通過麻醉師的麻醉他進入了更深一層夢境。在這一層夢境中,他看到他和妻子梅爾以前的相處畫面。他一面回憶彼時與妻子的交談,一面又交叉著妻子臥軌的畫面與火車經過時震動的鐵道的畫面。交叉蒙太奇手法的運用,足以令觀眾聯想到兩個情節的發展順序。此外,蒙太奇手法還為觀眾營造了一種緊張刺激的觀影氛圍,使觀眾始終對影片后續情節充滿期待。
當柯布盜夢團隊進入第三層夢境后,影片采用的則是平行蒙太奇手法,用以表現同一時間不同層次夢境的故事,在多重緊迫感的影響下,加劇影片情節的緊湊感和沖擊力。
在第四層夢境,導演通過航拍的手段向觀眾展現了一個大全景,給觀眾帶來強烈的震撼與視覺沖擊,并通過色彩與畫面的搭配,營造出一種頹廢、虛無、荒無人煙的氛圍。在這一層夢境中,柯布找到了妻子梅爾,并對夢境中的梅爾說出真相,解釋了影片之前留下的懸念。在這一層夢境中,柯布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完成了對自己的救贖,影片前后呼應,從情節上和視覺呈現上將原本破碎的內容串聯起來。
《盜夢空間》雖然初看并不覺得驚艷,但在觀眾觀看完多部影片后便會察覺到諸多影片對其的致敬與借鑒,由此才能真正意識到這部影片的價值與開創性的意義。結構與情節的并重,使《盜夢空間》經久不衰。這部影片的成功打破了人們對好萊塢商業電影的固有認識,實現了口碑與票房、情懷與經濟的雙贏,體現了藝術與價值的完美融合。(作者單位:山西師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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