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磊
2020年3月30日凌晨,位于阿姆斯特丹東南30千米處的辛格·拉倫博物館館長埃弗特·范奧斯說:“凡·高的一幅畫被盜了。”這一天也是凡·高的生日,被盜的畫作《春日花園》創作于1884年,其創作風格并沒有多么獨特,但今后它的名氣和賣價恐怕是今非昔比了。
被人“偷”走,也許是一幅畫最好的歸宿。1911年,一個叫文森佐·佩魯賈的人偷走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之后兩年,他將這幅畫掛在自家的廚房里。據說后來,他愛上了蒙娜麗莎的眼睛。最終案子告破,竊賊的廚房也因此名聲大噪。之后數十年間,無數人開始研究“蒙娜麗莎式的微笑”,這幅畫也成了當今世界最出名的藝術品。
作家或者藝術家要靠作品說話。但有時候,作品的價值往往要靠背后的故事來撐場子——有沒有故事,是一幅作品是否有名,甚至畫家是否走運的重要原因。這種故事的榮光都能夠涉及“賊”——不管出于什么動機下手,他們中的某些人注定會留名青史。
2002年,阿姆斯特丹的凡·高博物館被盜,凡·高的作品《席凡寧根的海景》被兩名小賊偷走了。他們的作案手段很簡單:用梯子爬到博物館的屋頂,砸爛窗戶,像釣魚一樣把最近的畫作給“釣”走了。作案者最終鋃鐺入獄。主謀奧克塔夫·德拉姆說:“有的人,是天生的老師;有的人,是天生的足球運動員;而我,是天生的賊。”不怕流氓不講理,就怕流氓有文化。據說,這個小賊現在已經是個網紅了。
一定要有故事。一幅畫如此,一個作家或藝術家如此,甚至經營企業也是如此。開酒坊的都說自己的小店1573年或1298年就支起燒鍋了。他們需要的是一紙發黃的身世。時間越早、故事越多,酒越值錢。我所在的小城,十幾年前發掘出一座古墓,被發現的一個青銅器里有殘余的液體。專家研究之后稱之為“有七千年歷史的美酒”。這段子馬上被本地一家釀酒企業利用,稱之為“七千年的香醇濃郁”,產品供不應求。
兩年前,本地又發掘出一座漢墓,墓地里有車馬殉和人殉。現場人頭攢動,大家都往里擠著看。有個司機也不例外,拼命往里鉆。有專家看了生氣,問他:“光知道往里擠,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司機說:“不就是個車馬坑嗎?”專家說:“你真不明白,這明明是漢代的司機(人殉)嘛!”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前幾年民國熱,林徽因再次成為各類圈子里的焦點人物。知道她文字的人其實很少,但她的名氣絕不在張愛玲之下。論其原因,無外乎經歷了幾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與泰戈爾故交,是徐志摩的愛戀之人,金岳霖為之終身不娶,是梁啟超的兒媳婦。除了男朋友厲害,她還有骨氣,曾堅決要求保護北平古城。
硬廣告不如軟廣告,軟廣告不如名人廣告。深諳此道的人不少,于是乎,全國各地都在“搶名人”。最終,連孫悟空這樣的虛構人物也有了故鄉——他們,都有故事。
(筱 寧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20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