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話合唱

易杰

既然學者們將合唱史的“第一人”定為法國人，那么我們就順著這個趨勢，繼續聊一聊法國人在中世紀后進入文藝復興時期在合唱領域所做的貢獻。

首先，什么是文藝復興？文藝復興是歐洲歷史上一次非常重要的人類文明大繁榮。它的原文Renaissance的字面意思是“重生”：re是重新的意思；naissance來自法語，是出生的意思。在文化領域，是人們基于古希臘和古羅馬在文學、藝術、哲學、建筑、雕塑和音樂等各方面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的再次繁榮——讓文化再次變得偉大（make culture great again）。

文藝復興時期的法國有三位非常重要的作曲家：紀堯姆·杜飛（Guillaume Dufay）、約翰內斯·奧克岡（Jean De Ockeghem）和賈斯坎·德普雷（Josquin Desprez）。其中，杜飛是繼馬肖后在當時最著名的作曲家，起到了承前啟后的作用。奧克岡被譽為是巴赫前在復調對位領域中最有成就的作曲家，也是所謂的弗萊芒樂派（Franco-Flemish School）第一代的代表。然而，他基本上是活在書本上的人物，我們在這也就不多聊了。

賈斯坎·德普雷是歐洲極少數的享有極高聲譽和榮譽的合唱作曲家。關于他的出生年份有兩個版本：一是流傳許久的1440年，還有就是最近被公認的1450年。而他的姓氏也有兩個版本：藝名Des Prez，以及真正的姓Desprez。由于他的藝名太有名了，導致許多人都搞不清楚，并且引發了許多關于查詢以及分類的困擾，比如說到底是D開頭還是P開頭。因此，賈斯坎也是歐洲為數不多的直接以名字稱呼的作曲家。

據說賈斯坎出生于法國北部或勃艮第地區，相傳是奧克岡的學生。關于他早期的經歷不詳，只知道他可能曾是法國國王路易六世合唱團的一員。賈斯坎出名于意大利，為米蘭的統治者Sforza家族服務，后來在羅馬的西斯汀禮拜堂任職。1503年，他就任藝術總監（maestro di cappella），效力于費拉拉公爵。賈斯坎不僅拿到了這個職位歷史上的最高薪資，并且只憑自己的意愿而非領導的要求來創作。這個待遇即使是放在那個時代都好得出奇了，賈斯坎也被公認為史上享有最高待遇的音樂家。之后費拉拉地區鬧瘟疫，賈斯坎離開了費拉拉，并在法國與比利時交界的一個市鎮的圣母大教堂任職，直至1504年去世。

賈斯坎在創作上的一大貢獻是對于歌詞的描繪和表達。還記得在上期中所講的馬肖《圣母彌撒》的曲調不好聽，像是在念經。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當時的作曲風格是“曲字分離”：曲調與歌詞之間沒有那種水乳交融、獨一無二的緊密關系。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沒有“靈魂”，沒有“意境”。而在賈斯坎的音樂中，他運用不同的音樂織體對歌詞的形象進行描繪，挖掘出文字深處的含義，并最終將其在音樂中升華。而這一點，正是無數作曲家所追求的音樂的最高境界，真正做到所謂的讓聽眾“就算不了解歌詞，也能被音樂本身深深地打動”。

除此之外，賈斯坎也享受到天時地利的優勢。當時印刷術在歐洲興起，賈斯坎的作品作為第一代出版的樂譜風靡歐洲，從而享受到了前無古人的崇拜。同時代的作曲家高喊其為“當代最好的作曲家”“音樂家之父”。馬丁·路德稱“賈斯坎是音符的大師，所有音符遵從于其意愿，而其他作曲家則不得不遵從于音符的意愿”。

賈斯坎最具代表的作品是《圣母頌》，這部短短六分鐘的作品被公認為文藝復興復調音樂的集大成者。賈斯坎對于歌詞的“描繪”，以及對其在不同聲部間的傳遞和交織都達到了極高的藝術造詣。音樂好聽、空靈，絕對值得欣賞，強力推薦給讀者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