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到應檢盡檢？

劉源隆

攝影/寧穎

因突發新發地聚集性疫情，6月13日開始，北京市政府決定分批次對全市重點人群、重點區域、重點行業和重點地區集中開展核酸檢測。據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消息，截至7月2日24時，全市累計完成采樣1041.4萬人，已完成檢測1005.9萬人;全市已確診病例331例，其中，172例是核酸篩查發現的，占比52%。

核酸檢測為迅速發現控制傳染源、有效阻斷傳播鏈條、防止疫情擴散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如此大規模密集核酸檢測，北京是如何做到的呢？

反應迅速，聯防聯治

家住西城區月壇街道西便門東大街的“西城大爺”唐某某于6月11日確診為新冠肺炎病例，他是北京新發地疫情本地首例確診患者。唐某某對5月30日以來在北京所去過的地方無一遺漏回憶出來，并明確回憶出了過去2周中所接觸的每個人，提供了一份38人的詳細名單，他也由此被眾多網友稱贊為“最強大腦”。

“西城大爺”主動發現癥狀、騎車就診，這是保護易感人群的重要手段。他明確回憶了自己的行動軌跡，同時借用大數據進行驗證分析相關的風險人群在哪里?！皶r間就是生命，這樣就可以跟病毒在時間上賽跑?！北本┥鐓^衛生首席專家吳浩表示，北京最早檢測的36萬人都是利用大數據找出來的。

6月12日，豐臺區新增2例確診病例，通過對3例病例的流行病學調查，位于豐臺區的新發地市場就此進入人們視線。當日中午，京深海鮮市場關閉，新發地牛羊肉交易大廳暫停營業，并進行環境采樣檢測，全面消殺，13日起新發地市場暫時休市。

6月13日起，北京市決定對5月30日以來與新發地市場有密切接觸的人員開展核酸檢測，衛生健康和公安部門制訂篩查方案，將以區為單位進行篩查。

短短兩天，面向全市的追蹤、篩查網絡已經鋪開。

6月15日，在北京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118場新聞發布會上，北京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社區防控組辦公室成員、北京市委組織部部務委員徐穎介紹，北京市已進入非常時期，全市社區防控迅速進入疫情防控戰時狀態，7120個社區村、近10萬名社區工作者立即投入抗擊疫情的戰斗，筑牢社區防線，堅決遏制疫情擴散蔓延。

據徐穎介紹，全市各社區（村）全面開展“敲門行動”，通過張貼公告、上門詢問、電話微信聯系等多種方式，排查5月30日以來曾去過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的人員近20萬，正在以社區為單位就近安排核酸檢測，并進行居家觀察。

在新聞發布會上，相關部門還提出了一些新舉措。比如：要求自5月30日以來，曾去過新發地市場者，應如實向社區或單位報告，主動前往相關機構或在社區安排的地點進行核酸篩查，不要外出;要求全市醫療機構就診的發熱人員全部進行核酸、抗體、CT和血常規檢測;針對去過新發地市場的人員診療，給予了“可打120坐專車”等便利。這些果斷的舉措體現了“應檢盡檢”的要求，展現了北京遏制疫情傳播的決心。

北京市要求，對新發地等涉疫市場、涉疫社區相關人員，北京中、高風險街道鄉鎮常住居民，北京醫療衛生機構從業人員，公共領域服務人員，已返校學校學生及教職員工，參與重點區域社區防控一線工作人員等6類人員，要按照“應檢盡檢”的原則，由屬地政府在本區域內統一組織開展核酸檢測。

新發地市場所在的豐臺區，在6月17日組織了最大規模的一次咽拭子采集工作，以備后續的核酸檢測。方莊體育公園的足球場被臨時征用為采樣點。據《小康》雜志、中國小康網記者在現場觀察，當天來采樣的主要是方莊地區的居民，以及餐飲行業從業者。沿著標準的400米跑道，設立了等候區、登記區和采樣區。居民隔著一米線排隊，按照現場指令前往登記區登記，登記區的醫護人員核對市民身份后，會發一個試劑盒，市民領取試劑盒后，前往采樣區采樣。

據了解，當日，1400名醫務人員為8.7萬多人采集了咽拭子。醫務人員來自26家醫療機構，包括豐臺區內二三級醫院、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和解放軍總醫院在京醫學中心。豐臺方莊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副主任劉新穎說：“我們醫務人員承擔相關的檢測任務，包括數據的統計、檢測場的消殺等。而檢測場的搭建，包括現場居民信息的登記，都是由街鄉干部來做的?！?/p>

如此大規模的核酸檢測工作得益于街道和衛生機構聯防聯控的機制，這也讓北京市在社會基層治理上的投入與改革成效得到了充分地展現。

馬力全開，日檢百萬

6月20日，在東城區永外街道設置在玉蜓公園內的集中核酸檢測點，30個點位的采樣任務全部由北京市東城區第一人民醫院的106名醫務工作者承擔。被檢測者從登記到檢測完畢，用時不到1分鐘，這么快的速度是如何實現的呢？北京市東城區第一人民醫院院長谷強說：“我們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信息化系統，被檢測人員的身份信息可以自動讀取、編碼自動掃描，現場只需要刷身份證，提供手機號就能迅速完成登記，全程只要10到20秒;檢測點則由醫院各個科室的醫生和護士組成，他們都經過了嚴格的培訓，采樣過程最多20秒就能完成?！?/p>

6月22日下午，北京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第71次會議暨首都嚴格進京管理聯防聯控協調機制第32次會議召開，會議強調，要加快推進核酸檢測，做到應檢盡檢、愿檢盡檢。會議列出3類“必須全面檢測”人群：凡是曾去過新發地批發市場或與其相關人員有過接觸的必須全面檢測;各類農貿市場、餐飲、食堂、外賣、快遞、物流等人員必須全面檢測;中高風險街鄉、醫務人員、防疫一線人員和交通、商超、銀行等服務領域人員必須全面檢測。

然而，如此大規模的檢測，對于一個城市的核酸檢測能力也是不小的考驗。一份新型冠狀病毒檢測試劑盒，包括無核酸酶水、核酸擴增反應液、引物探針、陽性對照試劑等8支試劑，加起來重約50克，可供檢測48人份樣本。

截至6月24日，北京市日核酸檢測能力已由4萬份提升至30萬份以上。在50克的“小分量”和30萬份的“大數據”背后，是一群人夜以繼日地辛勤奉獻、艱苦付出。

北京卓誠惠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位于中關村生命科學園的一家高科技企業，每天為全市各檢測機構供應5萬人份檢測試劑盒，是目前本市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試劑盒的主要生產商之一。北京卓誠惠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產總監王永華表示，自北京疫情防控升級以來每天早晨8點上班，下班時已近午夜。“一定要保質保量，盡可能生產更多的試劑盒供應北京?！蓖跤廊A稱，目前企業產能已緊急擴大，生產部門多條生產線同時啟動，全力供應北京核酸檢測。

受檢測能力限制，積壓的核酸檢測樣本一度形成了一個“堰塞湖”，多方均在通過多種方式提升檢測能力。6月21日上午，北京市委書記蔡奇在朝陽體育中心核酸檢測采樣點檢查防疫工作時指出，檢測機構要嚴格規范執行操作流程，尤其注重采樣、檢測等各環節質量控制，提高檢測效率。要通過實驗室改造、調配人員設備等方式充分挖潛，按時完成檢測任務，做到不積壓、不延誤。

據相關媒體引用某核酸檢測機構內部人士說法，本次北京新發地疫情一開始就運用了“混檢”方式，衛健委送至該司的拭子樣品是3：1混管，單樣的試管仍由衛健委保留。據北京市衛健委新聞發言人高小俊介紹：如采用5：1混檢，每日可檢測近100萬人。

5：1混檢，即在采樣時，每個受檢者采集兩個拭子，一個拭子放在5人一組的大管里，用于首檢;另一個拭子放在單獨編號的小管里，備用于復檢。首檢時，5人混合的樣本若為陰性，則無需再驗;若呈現陽性，則將單獨編號的小管取出，進行單檢。

愿檢盡檢，避免擠占

混檢的前提是技術靈敏度足夠高，新冠病毒核酸檢測實驗室需有P2級別的防護資質，一些具備資質的檢測機構正在搭建移動“方艙實驗室”。實驗室箱體部分，包括負壓隔離系統、新風系統等，成本在100萬元左右;加上檢測所需的高通量核酸提取儀、熒光定量PCR儀、迷你離心機等儀器，成本在200萬元左右。除了實驗室和設備的改造，目前北京核酸檢測機構普遍實行“倒班”，人休息機器不休息。

在北京市經濟技術開發區，北京博奧醫學檢驗所的實驗室24小時燈火通明，所有檢測人員加班加點，從上萬份檢測樣本中篩出異常樣本，及時轉交疾控部門，全力遏制病毒擴散。除常規使用實驗室外，目前博奧醫學檢驗所已經啟用儲備的兩套實驗室，用于承擔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任務。

盡管如此，北京核酸檢測一號難求、報告出具慢等問題仍亟待解決。國家衛生健康委醫政醫管局監察專員郭燕紅對此回應說，實際上北京核酸檢測能力在全國比較高，但面臨急劇增加的檢測需求，特別是既有應檢盡檢、也有愿檢盡檢的需求，供給和需求之間產生矛盾，這也是北京核酸檢測一號難求、結果回饋滯后的原因所在。

不容忽視的是，在檢測過程中仍存在一定比例的資源浪費以及擠占現象。比如，有些受檢者先自費預約檢測，在等結果的時候，又接到社區或單位統一免費進行檢測的通知，就要求檢測機構退費，再做一遍免費的。也有受檢者在社區或單位檢測后，由于拿不到檢測報告，也沒有7日內核酸檢測陰性證明，無法出京，還得自費預約。

北京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徐和建6月21日曾在新聞發布會上提醒，理性開展檢測，按照“愿檢盡檢”原則，市民可預約登記進行核酸檢測，根據專業部門建議，沒有高風險區域出行史、沒有接觸過高風險人員、沒有出現發熱等癥狀的市民，不要焦慮，按預約時間，根據社區統一安排，有序參加核酸檢測，避免不必要的扎堆，以確保檢測資源用在阻斷疫情傳播的最關鍵節點，最大限度降低疫情傳播風險。

“所以，不提倡沒有風險的人員在這段時間內去檢測?！眳呛铺嵝眩绻麤]有必要，做核酸檢測會造成醫療資源擠兌，這樣會造成對“應檢必檢”人員的檢測能力不足，真正需要檢測的人員得不到及時發現。不是高風險地區的人員去醫療機構檢測，如果防護不好，可能出現交叉感染。

后續核酸檢測如何安排？7月3日，北京召開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第140場例行新聞發布會，北京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檢疫檢測工作組副組長、北京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張強表示，為著眼于更加科學精準有效防控，北京市將持續抓好核酸檢測環節，做到“應檢盡檢”動態清零，“愿檢盡檢”做好服務。統籌調度核酸檢測能力，科學設置常規采樣點，根據區域人口基數，各區保留相應數量的社會采樣場所，通過相對固定場所、固定時間、固定力量，為市民提供常態化檢測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