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財可不是請客吃飯

張英

2020年的資本市場，專注于創造歷史。

本來，4月20日國際原油期貨價格歷史性跌成負值，對國內油價沒有任何影響，也不該對國內投資人構成影響。但事情總是出人意料，銀行的一款理財產品讓國內投資人損失了幾十億元人民幣，甚至倒欠銀行錢。

說起這件事，其蹊蹺程度和國際油價跌到負值一樣詭異。2018年1月，中國銀行開通了一款期貨類的理財產品“原油寶”，其中，交易的美國原油品種掛鉤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的德州輕質原油（WTI）期貨首行合約。

該款產品運行機制較為復雜，通俗講，銀行提供一個交易平臺，在這個平臺上，投資者可以按照國外的原油期貨價格買進或賣出虛擬的原油商品。如果能夠實現低買高賣，或者高賣低買，那就能賺到錢，反之就賠錢。這是虛擬交易，并不真的交割原油現貨，因此這類產品又被稱為“紙原油”，就像銀行過去推出的“紙黃金”一樣。

不僅是中國銀行，工行、建行、農行、交行、民生、浦發等很多銀行都有紙原油產品供客戶買賣交易。

當然，紙原油的真正原理并不這么簡單，比如銀行承擔做市商責任，要將平臺上的買賣單進行對沖，價格波動過程中，盈利者賺的是虧損方的錢。可是，一旦有多出來的買單或賣單無法對沖掉，銀行就要接單，和客戶對賭。當然，銀行不會真的對賭，比如某客戶下單做空1000手原油，平臺內對沖不掉，銀行就自己做多1000手原油把單子接下來。同時，銀行再到國際原油期貨市場上做空1000手原油。這樣一來，如果和客戶對賭過程中賺了錢，那么期貨市場那邊又賠回去，如果賠了錢，意味著期貨市場那邊能賺回來。通過這種操作，銀行始終保持中間商角色，不參與交易、不賠不賺，只賺手續費。

誰想到4月20日，美國WTI原油期貨前所未有地跌到了負值，且跌得如同瀑布一般，最終結算價格為-37.63美元。中行在4月21日發布公告稱，以此結算價格為準，這意味著，投資者不但賬戶里的保證金賠得一分不剩，還倒欠了銀行錢。

該事件引發很多爭論，中國銀行也力圖妥善解決此事。截止這篇稿件發稿，有消息稱：客戶有望拿回保證金的20%，至于倒欠的錢不用還了。如何妥善解決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這一事件給國內的金融機構、廣大投資者帶來了一次重要警示。

整件事說到底雙方都有責任，一是整個銀行業的風險控制亟待加強——紙原油產品掛鉤的是國外商品期貨價格。期貨市場是高風險，對投資者有較高的門檻（學名叫“投資者適當性管理”），沒有經驗不讓參與。銀行的紙原油不對投資者做任何限制，誰都可以買賣，這就像是縱容沒有駕照的人開車，如果出了車禍，縱容者同樣難逃責任。

二是投資者自身也應檢討，在“全民理財”的大潮下，很多上班族都熱衷于錢生錢。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投資某一類品種前，應花時間研究清楚其交易規則、預期收益和潛在風險。筆者經常看到有的人拿著手機，通過看APP上幾頁簡單介紹，只考慮幾分鐘，就下單購買幾萬、幾十萬的理財產品或交易品種，這種投資方式如果能賺錢，純是運氣使然。

除此之外，投資者還應充分強化自己的風險意識，以這次“原油寶”事件為例，其6萬多戶投資者應該都對國際原油期貨有一定經驗，因為不懂期貨的人根本不會去炒這個。有時，過分相信自己的經驗，而忽略了風險把控，一旦經驗失靈、判斷失誤，其損失往往會比“投資小白”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