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軍械庫藝術展與美國現代藝術

辛宇

1913年美國軍械庫藝術展開啟之前，美國眾多的畫家藝術作品主要還是跟隨著歐洲的藝術風格。一個富有創新意識的藝術家協會快速且有效的在紐約組織了一次較為大型的歐美藝術作品大展——軍械庫藝術展，就這一次的展覽在本質上徹底改變了美國的藝術形態，加快了歐洲立體主義、未來主義、野獸派等現代主義流派向美國的傳播，讓歐洲的創新藝術思潮迅速走進美國。

一.軍械庫藝術展的緣起

• 軍械庫展覽前的美國藝術

19世紀以來，大多的美國藝術家到歐洲各國學習藝術，在當時美國一些較為有名的藝術家大多終生定居海外，這一階段的美國藝術風格及思想基本依靠于歐洲國家，追隨歐洲傳統藝術，畫一些注重寫實的肖像畫，優美的風景畫。19世紀中期以來，有很多歐洲藝術家曾試圖對學院派藝術進行反抗，但是展覽的學院風格和模式依舊盛行。畫商和大眾對現代藝術的欣賞還僅僅局限于歐洲的一些較為傳統的寫實主義，藝術收藏也主要是歐洲一些已經成名的傳統藝術家，對歐洲新興的現代主義幾乎沒有了解。

藝術家“小團體”的產生及發展

美國20世紀初作為一個即將崛起為超級大國的國家，一戰的開打使美國對于文化地位非常渴求。因為展覽人大多思想保守封建，有些思想超前的畫家，并不被正統的流派所承認。20世紀初美國紐約誕生了兩大流派，一邊是以“羅伯特·亨利”為代表的“八人團”，這些畫家開始舉辦自己的畫展，這些畫展極大的觸動了美國人保守的神經，美國人批判這種畫法，把這種畫法成為“垃圾箱學派”。美國現代藝術在就在此時正式拉開序幕，之所以是美國現代藝術的起點，不僅是因為畫風的改變，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以美國生活內容為題材，以日常的生活為背景，從美國人民的日常生活汲取靈感，但他們所繪制的不是城市光明的一面，而是大量描繪美國城市下層的破敗，蕭條之處，所以，也有人將它稱之為“垃圾箱”的別稱。后來由??????????????????????????????????????????????????????????????????????????????????????????????????? 庫恩·邁爾斯，麥克瑞和亨利·泰勒組成了一個小團體，這個小團體催生了后來的美國畫家和雕塑家協會（AAPS）。1913年該協會策劃了軍械庫藝術展，而在這個時候，AAPS的職能不僅僅是一個藝術協會，而是承擔了將歐洲最先進的藝術推廣給美國人民。另一邊是以“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 Stieglitz）為代表，追隨歐洲畫派。企圖把歐洲現代畫法推廣給美國人。

在部分”垃圾箱學派“成員和AAPS的推動下，在1913年舉辦的軍械庫藝術展，動搖了美國的保守的藝術，美國先鋒藝術開始覺醒。這也預示著現代主義觀念的先鋒派藝術會成為美國今后的發展方向和主流。

二. 1913年軍械庫藝術展概況

展覽的組織與籌備

1913年軍械庫藝術展，這次展覽的全稱是“現代藝術國際展”，作品大部分選取了于美國本土的藝術家，還有當時歐洲的現代藝術。其實，這次展覽早在1911年就開始準備了，畫廊總監亨利·飛奇·泰勒（Henry Fitch Taylor）在麥迪遜畫廊召開第一次會議，在征得同意后，組建了展覽組委會，這是后來的“美國畫家與雕塑家協會”（Association of America Painters and Sculptors），他們在會議中討論成立一個協會想來組織展覽，展出“那些進步和在世的美國及外國藝術家的作品，尤其是那些通常被當前展覽忽視，卻能夠引起觀眾興趣并且具有教育意義的作品”。這個協會很快號召了25位藝術家及管理者，擔任這個協會主席的是當時的印象派畫家亞當·威爾（Alden Weir），副主席是雕塑家博格魯姆（Gutzon Borglum）。后來，亞當·威爾辭去了主席一職，主席一職由“垃圾箱畫派”畫家亞瑟·鮑恩·戴維斯（Artur B Davies）擔任。這也是軍械庫展覽的最主要人物之一，他和美國的其他大部分藝術家不同，戴維斯知識儲備豐富，熟知美術史，并且見多識廣，對同時期的歐洲藝術家的一舉一動較為熟悉。最主要的是，他在圈內外有著廣泛的人脈關系，能拉到更多的贊助來支持本次展覽。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去到歐洲多個國家進行游學。同時他了解了歐洲的現代藝術發展變化與美國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他結識了一些畫商。后來去到了巴黎，在那里他會見了帕克和戴維斯，帕克帶他們參觀了最優秀和前衛的藝術作品，例如馬蒂斯的藝術作品，帕克為展覽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大量的藝術家作品，因此，他可以說是本次展覽最主要的策劃者。

回到美國后，戴維斯和宮在剩下幾個月的時間里，在本土藝術家中尋覓優秀作品，2月13日，1200件來自美國本土和歐洲的藝術品已經全部到位，開始布展，展覽方對本次展覽的藝術流派進行了精細的規劃和分類，軍械庫藝術展囊括了歐洲當時幾乎所有的傳統和新興藝術流派，除了美國人熟知的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和印象派等，更重要的是還展出了一些歐洲當時新的藝術風格，例如最新在歐洲出現的以畢加索為代表的立體主義，馬蒂斯（Matisse）為代表的野獸派，修拉（Georges Seurat）、高更（Paul Gauguin）、塞尚（Paul Cezanne）的后印象主義，法國的象征主義等等藝術流派。

軍械庫藝術展巡展及反響

展覽在紐約展出之后，又相繼在芝加哥美術學院博物館和波士頓展出，部分公眾看到了紐約各類媒體對其褒貶不一的報道，抱著好奇的心理來觀展。一時間，軍械庫藝術展在美國引起來一場軒然大波，大部分公眾和藝術界對其持有反對意見，，《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在展覽期間刊登了哈里特·門羅（Harriet Monroe ）的報道：“觀眾首先匆匆前往立體派和未來派藝術的展廳，他們迫切地想知道最糟糕的作品是怎么樣的。而在看到作品時，絕大多數人感到好笑，一些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還有一小部分人深感絕望。”^[1]個別傳統藝術的捍衛者，藝術家考克斯為反對軍械庫藝術展，在多個城市進行演說，例如在費城有又一個名為“當代俱樂部” （Contemporary Club）的組織，就邀請了考克斯來演講，考克斯對現代藝術進行了惡意詆毀，說是“不值一提的糟粕”，將其看成“無政府主義者的危險”^[2]，以此想要想保持住傳統藝術在美國的主流地位。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為了取消關于本次展覽的講座，臨時換成了一個不知名男高音一小時的枯燥表演^[3]，印象派畫家切斯將馬蒂斯的稱之為“善意偽裝的騙子^[4]。 這也不難理解，因為傳統藝術和學院派畫風在美國統治了太長時間，這次展覽中歐洲部分的現代藝術是如此的新穎，人們沒有做好接受如此新型藝術的準備。

三.軍械庫藝術展對美國現代藝術的影響

美國藝術家的思想轉變

在20世紀初，美國的傳統風格和現實主義仍然占據主流地位，充斥著人們的思想和大腦，在展覽之前，學院派的思想和畫風始終處于正統地位，部分稍顯現代主義風格的藝術家作品不會產生一定的社會影響。軍械庫藝術展的出現卻想要改變整個美國的觀念，展覽初期，在藝術界和知識界充滿不屑和謾罵，因為傳統的繪畫形式已經扎根美國公眾以及藝術家的腦海。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展覽給美國人們帶來了一次視覺盛宴，把美國的現代藝術提上日程，展覽上新穎的藝術流派和藝術形式極大地沖擊了美國多年的傳統繪畫標準，讓美國開始漸漸關注現代藝術，展覽之后，美國的藝術家們開始接受并學習現代藝術的理念和技巧，并應用在自己的創作中。并且在之后也確實帶領著美國的畫商和大眾的藝術欣賞走向未來的后印象主義。

美國公民的反響

上文提到，軍械庫藝術展之前，大部分美國公眾甚至一些藝術家和專業學者對現代藝術并沒有了解，由于美國藝術界長期被傳統藝術和學院派禁錮思想，所以展覽初期，舉國上下對現代藝術表現出來是褒貶不一的反應，展覽團隊用心的策劃，布局，展示了在當時較為先進的歐洲藝術是怎樣從傳統藝術發展到現代藝術的，軍械庫藝術展為人們創造了一個接受現代藝術的過程，現代藝術慢慢進入人們的視野，人們開始反思和認識到當下美國藝術的落后和不足，展覽之后，美國進入了全民談藝術的時代。

現代主義藝術市場的變化

初期少數收藏家的覺醒。起初，少數的藝術收藏家似乎比較敏感，他們嗅到了這種藝術風格轉變的萌芽，阿收藏家亞瑟·艾迪（Arthur Jerome Eddy）認為現代主義的出現是歷史發展的產物，是社會、藝術領域進步的表現，具有更高的收藏價值，于是他在展覽上購入17件現代主義風格的繪畫。

中產階級進入收藏界。展覽改變著人們的觀念，在舉辦展覽之前，收藏界的活躍分子大多是富豪，幾乎看不到中產階級的身影。展覽之后，仿佛進入了全民談藝術的時代，中產階級對收藏界也產生了極大地興趣，不過，他們的收藏興趣顯然與富豪們不同，中產階級對現代藝術作品更有興趣，并給予了強有力的支持。中產階級成為了收藏界的中堅力量，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推動著美國現代主義的發展，改變著美國收藏界的方向。加快了美國一些畫廊和博物館的產生，形成了一個良性運轉。

美國的藝術市場開始偏向于現代主義作品的收藏。在展覽之前，只有少量的畫廊對現代藝術有所涉及，但并不具備影響力和規模，在展覽之后，專門介紹和經營現代藝術的畫廊猶如雨后初筍般出現，現代藝術漸漸被美國所接受，開始慢慢走出傳統藝術。部分現代藝術博物館也開始建立， 畫廊在后來慢慢的發展中，開始展出一些現代主義的作品，確立了美國藝術未來的發展方向。

1913年美國軍械庫展覽將當時還在歐洲還飽受爭議的現代藝術作品傳達給具有強烈包容性和國際性都很強的美國。美國當時年輕的藝術家們通過這次展覽認識到了自身的局限性，他們從傳統技法和學院風中堅定的走出來，軍械庫展后創造出來一批具有獨特現代藝術風格和帶有美國本土精神的作品，可以說這次美國軍械庫藝術展開拓了新的繪畫領域并啟迪了美國現代藝術的表現形式，不僅是對當時的美國，更是對未來的世界現代主義創作指引了方向。

參考文獻

[1]Judith Zilczer.“The Worlds New Art Center”：Modern Art Exhibition in New York City[J].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Journal，1974，14（4）;P2-7

[2]Milton W. Brown.The Story of the Armory Show[M]. Abbeville Press.1988.P55-58

[3]蓋爾·斯塔維茨基，勞雷特·麥卡錫主編，胡曉嵐譯.新精神：1913年軍械庫展覽中的美國藝術[J].世界美術.2013

[4] 蘇珊·戴維森主編，周郎，忻華，張少蔶譯.美國藝術三百年：適應于革新[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