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
漫天鮮亮……隨機飄
傳遞初一的吉祥
優柔,輕得觸不到一點世故
張望中,似有人煙
前一夜,一朵冰凌花落進小院
像一種藥性催發涼爽之情
也許是她光臨,我拿中國年來招待
是不是她我都不認識
雪,飄得密
藥性之后的冰凌花消逝了
雪飄得默契……
發一個短信給北方
約她乘一束手捻的光
來到玻璃上,明白地談心
來的這一朵
從玻璃縫中進了我的眼球 也許
是那一朵的孿生姐姐
我不認識。暗白,勻稱,吐著冷艷
排在虎年首位,持著我故鄉
茶杯的指紋模糊
喝茶的對方遠去
一滴綠汁留在眼皮下
自愛感……淡去
血涼下來
血總會是涼的
被愛的對方
近如一個客棧的地址
遠在天外
像青草的夢
被云湮沒
當她的青春走漏一半
茶癮再起,回來
自愛和被愛的杯子
變了花樣
她的身體長出了蔦蘿
展開一道綠籬
幾十朵傘花都是她的紅嘴唇
碰了一朵,她全身抖晃
“貪圖舒服的女人
適合做風景。”
你的后院長出了她
用藤蔓纏繞你
用幾十個紅嘴唇輪番親吻你
卻從不和你說話談心
等到霜降以后
綠籬發黃、枯散,用你抵擋風寒
“你的名字叫看錯眼。”
哦
她的身體長出了蔦蘿
你的后院長出了她
路邊小店沒開門
大賣場人擠人
柜臺里首飾一件貴似一件
玉如意比命重
貨主每天拴在脖子上
每夜戴著睡覺
羊脂玉藍田玉和田玉
緬甸玉印度玉,被芳芳的手工
做成眼花繚亂的玉如意
眼福。財氣。養體。
交好運……后來
玉如意被樹脂和玻璃代替
吉光眩目
貨主欠我的。還我什么玉如意
我都不如意我就要她——路邊小店
做玉如意的女工芳芳
指尖有夢,盛半杯太陽雨
一勺卡布基諾咖啡的泡沫散去,聽音樂
要聽碧昂絲,她是好姑娘
唱歌滿是混血味道,拔幾根她的頭發做琴弦
讓腳尖的芭蕾跳上這邊的海岸
說真的,我看中的身材像棕樹,葉子像流蘇
觸屏里躺著數字、畫面和聲音
一本淑女雜志失去封面,不失優美氣度
居委會大嬸發微信給電視娛樂節目時
我在京都附近的榻榻米上睡覺
坐在客廳沙發中等我宵夜的女子叫色拉
會浪漫、會性感,會做拿手小菜
可是她不會喜歡我心儀的皇家馬德里隊
會在雨季的星期天折磨我
身體從來沒干爽過,有時允許我慵懶
缺少一點憂郁、傷感和酒精香
就不是我隨口能說出的愛人
揭去一面薄如水的鏡子,落到面前
比快樂還多出一分,比心臟的善良還多出
一寸,管她叫愛人,叫一塊錢的鵝肝
由幾家美女善女勾兌而成
描眉抹紅,多好,素面唐裝朝我,多好
我不帶錢包去她那里長居,從一年級重新上
學
那是蟬翼之飛,雷中的夏日晚餐,果蔬
發育完整的校園女神
青春之圍,瓷白,忘我于舉止
夢中發酵,止于靠近
我對所愛的風格的鎖定
宛如對待高挑的體態,敏感于豐美
決不止于街巷流動的回首一瞥
不同于父母時代的大學浪漫
為她發際拂蕩的銀粉
我手指沾泥與青草,不以為忤
就此戀上。我逢迎深入者
不管大小、多少,可能是愛情
一天遇到三次,或平生遇到一次
光,血,風,受著良心的派遣
曲折腰身必定產生
永遠。白膚藍毛的電閃
如隔紗之吻進入空蕩記憶
我的蟲子,如小馬,如乖,如清水流徙
將化石的臉刻為印痕
一閃一閃!
緩和的媚景,現形
半輩子,有周末之歡,有連連眨眼
秋風乍起時,有網孔之衣的表露
站上去,坐上去,躺上去
凹凸的原野之徑
一直愛,保持淺寐、云飄